文 | 紅肚兜兒，一枚貌美如花的女作家，耿直的老司機，更多文章請搜索“紅肚兜兒”。
前兩年，法國女演員於佩爾來廣州，她要在大劇院朗誦杜拉斯的小說《情人》。
媒體見面會那天，她穿牛仔褲，紅色高跟鞋，一件碎花泡泡袖襯衣，背後還挽著一個蝴蝶結。
她64歲，臉上的皺紋清晰可見，但仍然那麼迷人。
朋友說，那種感覺很神奇，你望著一個女人，她年過半百，青春早已不知所蹤，卻能在她眼神裡看到少女的神彩。你仍覺得她很美，很性感，很吸引著你靠近她，甚至擁抱她。
這種狀態，無論站在哪兒，都是女主角。
老去的女人，其實可以煥發另一種青春，那是在摸清生活所有的門路之後，在自己親手劃定的矩陣裡，更大膽地行走。
不用再去迎合誰，像言情小說女主角一樣，收著下巴，雙眼無辜地望出去；不用再懷疑自己的審美，無論素顏或穿著什麼衣服，都能淡定微笑；不用再譁眾取寵，要蹭頭條追熱點，只為自己真正喜歡的事，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鬆弛下垂的臉其實沒什麼，軀殼裡的靈魂才是最有效的美顏濾鏡。
於佩爾的美，與青春無關，與歲月有關。她每一條皺紋都美，每一個淡定笑容都美，眼神中的少女感，是發自內心地接納自己，喜歡自己。
2016年，年過六十的她，拍了電影《她》，慾望和死亡這兩種極端激烈的情緒，融合在一個人身上——她可以端著高腳杯自在優雅地調情，黑色絲襪的腳尖輕撥男人的小腿；她也可以揮著刀斧，在黑色冰冷的夜裡，剖開男人的胸膛。
她沒有絕世美貌，沒有凹凸曲線，也不再有青春的膠原蛋白，但只要看她一眼，你就會記住，你就會暗自驚詫她的魅力，就像一幅畫卷猛地從眼前展開，濃墨重彩，無邊無際。
你知道那是六十多歲的容貌和身體。
但是，你發現年齡和歲月放在某些女人身上，不僅無所謂，還讓她變出更獨特的美，更強大的吸引力，
那種從身體深處散出的光芒，可以穿透一切黑暗。
年輕時的美，大多千篇一律。
在一張沒有故事發生過的臉上，美就像早晨太陽昇起來，花就開了，經過的人停下腳步，看幾眼，讚歎幾句，然後各自離去。
儘管那種美，光芒四射。
電影《豔舞女郎》裡，身世飄零的姑娘憑著一身鮮美在繁華城市謀得一席之地，高檔俱樂部的脫衣舞表演，燈光華麗，萬眾矚目，掌聲和寵愛瘋湧而至，讓她以為自己成了明星。
她自以為高明，籠絡經紀人，對土豪罵髒話，把領舞從樓梯踢下去，讓自己成為唯一主角，她美得蓬勃恣肆，彷彿掌握了全世界。
最後她發現，自己不過是一件“商品”。
所有喝彩，僅止於調情；經紀人上一秒說愛她，下一秒就威脅她“別把自己當舞蹈演員，你不過是高級娼妓”；女友受到傷害，她想伸張正義，發現每個人都朝她冷笑。
她自以為的“強大”，只是一場幻覺，鼻青臉腫之後，她終於清醒。
清醒不是壞事，清醒讓人離自我更近一步。所以她甩掉了“明星夢”，走向更遠方，去追尋內心真正渴望的“舞蹈夢”。
她說，“這場賭博，我贏回了自己。”
電影《豔舞女郎》的女主，無敵的青春美貌，無敵的美妙身材，揣著一個舞蹈夢，以為自己靠“美”就能得到一切。
剛進舞蹈團時，她是個傻白甜，別人說什麼信什麼，直到見識一樁又一樁笑裡藏刀，直到跌到、受傷、掙扎爬起，她才從受人擺佈的小白兔，慢慢鍛鍊成聰明強悍的主導者，也看清了自己的路。
最後，她與一直妒忌仇視的領舞，言歸於好，因為都明白了彼此的艱難與不易，生活多麼殘酷無情，可是當懂得各自的心碎無奈之後，也便嘆一口氣，就此別過。
帶著傷口，帶著“擴容”的心，帶著夢想和慾望，挺直脊背，向更遠方走去，久而久之，所有的傷口和痛楚，悲歡和離合，愛恨與情仇，都會變成自身美的一部分，像無形卻閃耀的飾品。
年輕時，要美，要關注，要任性，要作，但也無比脆弱，因為太不知深淺，有時一腳踩下去，不是坑就是雷，總是慌張的。
姑娘喜歡問，“你是不是隻喜歡我的外表？”語氣裡，卻帶著一股自鳴得意。
《豔舞女郎》裡，她對那個編舞說，“愛我，再和我做。”他毫不遲疑地說，“哦，那麼，我愛你。”——女人要學會的只是分辨，那是一句浮於表面的敷衍，還是觸及靈魂的誓言。
當她被牽著鼻子走時，再美，看起來都是愚鈍的；當她不計代價討好別人時，再可愛，看起來都是乏味的。
一開始，大家都是瓷胚，空白地發著光。
然後，一步一步往前走。
有意氣風發，也有低落傷痛；有激情跌宕，也有溫吞似水；有拼盡全力卻一場空，也收穫過心滿意足；嘗過了無人能解的孤獨，也懂得了每個人都藏著一扇不肯打開的門。
於是我們身上都有了圖案、紋路或裂痕，於是我們都有了屬於自己的故事，於是我們才散發出與眾不同的氣質。
女人就是這樣一點一滴美起來的，帶著自己與眾不同的花紋，成為一件屬於自己的藝術品，自然而然地呈現著魅力，散發著吸引力。
於佩爾年少時，不算那種姿色超群的姑娘，但是很有味道。然後，她越老，越有味道——味道是比美貌強烈得多的感覺。
一個女人的美，受太多因素影響，並不僅是一張臉或一副身材那麼簡單。
做個歐式雙眼皮、豐個胸或把屁股墊得更大，又怎樣？AV女優夠性感了吧？激動3分鐘，你就會失去興趣。
美，更像一種感覺。
那種感覺就像看見走鋼絲的人，沉著冷靜，姿態優雅；看見做雕刻的人，一刀一劃，全神貫注；看見表演魔術的人，手法如電，變幻莫測。
那是看見一個人全情投入自己的人生，盡最大努力做自己喜歡的事，在自己選擇的路上越來越熟練地走下去。經歷越多，她越發光；時間越久，她越美。
很多女人中年後，對“美”感到心虛，無非是隻長皺紋，不長心智，審美仍停留在18歲不諳世事的階段，以為衰老會徹底扼殺一切美的可能。
你心裡嫌棄自己，別人更不會高看你。
雞湯說，女人不同的年齡有不同的美。那更像一句虛偽安慰。
真正的美，是好好地利用了時間，讓自己變得充實而獨特；是一秒不停地向前走，慢慢懂得了自己，也愛上了自己，所以無論多少歲，都不會心慌，都能像少女一樣，對人生充滿自信和熱情。
而不是到了中年就停止生長，等著皺紋越長越多，變成一個自怨自艾的老太婆。
不跟年齡較勁，坦然地呈現自己的每一條皺紋，就像呈現這場豐富開闊的人生裡最自然的一部分，理直氣壯地愛自己，勇往直前地去生活，自在坦蕩地面對慾望——對整個世界展現你活色生香的樣子。
於佩爾已沒有爆棚顏值，但才華和演技給她的自信，歷練與成就給她的底氣，比顏值強大一萬倍。
別再問“女人老了如何保持吸引力”，這是年輕時就該為之努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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