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DC的新作《哈莉·奎因：猛禽小隊》算是撲街了。不但票房失利，口碑也是越跌越慘。這幾天，大家一定也沒少看到聲討這部電影的文章吧。
這部《猛禽小隊》，本來可以算是萬眾期待的作品。它是由華裔導演閻羽茜執導、瑪格特·羅比主演的全女性團體英雄作品。這樣的題材與陣容，要是拍好了，它本可以獲得《神奇女俠》級別的影響力。
《哈莉·奎因：猛禽小隊》
其實，不光是《猛禽小隊》，DC的團體英雄電影，似乎都沒能拿到好的成績。不管是《自殺小隊》還是《正義聯盟》，都可以說是反響平平。當然，這並不意味著DC不會拍片——畢竟，去年的《小丑》可是第一部獲得三大電影節獎項的超級英雄電影。
可能問題僅僅出在“團體英雄”這一類型上。畢竟，漫威的那幾部《復仇者聯盟》，可都是賺得盆滿缽滿。那麼，為什麼DC的團體們就出不了頭呢？
要討論這一點，可能就思考一下“團體英雄”這一超級英雄類型的變體了。
《正義聯盟》
時至今日，其實超級英雄已經發展成為一種非常成熟的類型了。它最初其實也是動作片和科幻片這些經典類型的融合產物，但隨著時代的發展，它本身也已經成為了一種“經典”類型。而這種類型其實也漸漸走到了瓶頸。
於是，我們看到了各種具有政治意味的超級英雄，譬如在過去絕不會出現的黑人英雄、女性英雄為主體的作品，這其實也貼合著時代進步的浪潮。我們還看到了“反英雄”，像《小丑》這樣的電影，其實就是通過呈現反叛式英雄的方式，讓我們去反思英雄的意義。
《小丑》
而“復仇者聯盟”的出現，代表著團體英雄的潮流。作為一種商業產品，它不僅集結了喜愛各個不同英雄的粉絲（涵蓋了最廣大的受眾），也創造了一個又超級英雄構成的社群（增強粉絲粘性），這讓超英片持續成為當下最賺錢的商業類型之一。
當然，要達成這一點，需要高度的協調性。雖然《復仇者聯盟3》達成了某種反類型的轉折，但《復仇者聯盟4》的結局仍是高度主旋律的。而且那場集結女性抗爭的戲，甚至也關照到了女性主義的受眾——雖然超英漫畫本質上仍是屬於男性中心主義社群的。
《復仇者聯盟4》
當我們理解這些團體超英片的優勢之後，《猛禽小隊》的失敗，其實也就有跡可循了。
首先，《猛禽小隊》缺乏漫威團體英雄片的那種受眾的廣泛性。從類型層面上來說，其實猛禽小隊是團體出道，而非像漫威一樣積累了大量個體英雄的受眾。
要讓觀眾一下子體認這些角色，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猛禽小隊》中的角色形象也並不是很鮮活、立體——當然，瑪格特·羅比扮演的小丑女是個例外，她的表演非常精彩，而其他女性角色彷彿是為了襯托她而存在的。
瑪格特·羅比飾演哈莉·奎茵
此外，《猛禽小隊》可能也沒能留住漫畫原作的忠實讀者。這可能要歸因於它流於表面的政治表述，它在DC漫畫中不缺少黑人女英雄的情況下，選擇了黑人演員來扮演“黑金絲雀”，也用一位與原作差距甚大的亞裔女孩來扮演卡珊德拉。
朱尼·斯莫利特飾演黑金絲雀黛娜（右一）
埃拉·傑伊·巴斯科飾演蝙蝠女卡珊德拉（右二）
對於原作愛好者來說，這樣的形象塑造是顯而易見的“OOC”（既“Out Of Character”，改編作品與原作角色形象不符），它也必然導致黑金絲雀與卡珊德拉愛好者的牴觸。因此，《猛禽小隊》不僅沒能獲得大眾的擁簇，也沒能獲得粉絲的喜愛，商業上的失敗，也就不足為奇了。
更糟糕的是，它在評論界的口碑可能就更慘了。作為一部有明顯女性主義指涉的作品，影片採用的卻是最為平庸的套路。男性反派在這部影片裡，完全是一個十足的蠢人，他的價值觀和動機，完全沒有那些經典超英片反派的力度。
伊萬·麥克格雷格飾演黑麵具
在這個女性主義浪潮已經席捲過好幾波的時代，如此陳腐的女性敘事，可能已經是吃力不討好了。
本身超英片就已經是建立在男性中心主義的英雄漫畫體系之上，這種類型並不是很適合承載女性敘事。畢竟超英片是一個非常依賴商業市場及其觀眾的類型，而英雄漫畫的主力受眾當然是男性。所以用超英片來表達女性敘事，會陷入某種“用商業片來反叛資本主義”的悖論。
當然，不適合並不代表不可能。如果能夠出現那種解構能力超強的女性超級英雄，那種可以大範圍影響男性受眾的作品，那觀眾也絕不會吝惜“偉大”的讚譽。問題在於，《猛禽小隊》完全落入了最為陳腐的反男性套路。
有人可能會說，對於商業片來說，有時候陳腐的反而是最安全的。但是，正如之前已經提到的那樣，這部影片根本就沒想走安全的道路——畢竟，有哪位原著粉絲會喜歡這部作品裡的配角形象呢？
導演閻羽茜的亞裔女性身份，也被人們反覆地談起。確實，現在亞裔女性在好萊塢的地位漸漸攀升，甚至已經形成了一個頗具規模的群體。此前王子逸導演的《別告訴她》，就在好萊塢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奧卡菲娜更是贏得了全球史上第一座亞裔影后。
奧卡菲娜《別告訴她》劇照
不過，閻羽茜這次的《猛禽小隊》，和她此前的風格（例如《海上浮城》等）確實相差甚遠。畢竟，外國導演進入好萊塢，首先都要先經歷一些“任務”的洗禮，就連李安也拍過《綠巨人》嘛。
總體而言，陰暗的置景和燈光風格，還有瑪格特·羅比那張力十足的表演，可能是《猛禽小隊》裡唯一的看點了。畢竟DC的那種暗英雄風格，還是吸引了一些擁簇的。但正因如此，我們反而更強烈地感覺到，風格終究是內容的載體。
想要拍出“反英雄”（《小丑》）、“反團體英雄”（《復仇者聯盟3》）甚至是精彩的女性主義敘事，都是需要能力的。《猛禽小隊》想要做到的東西可能很多，但真正做到的還是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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