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巢,城市化進程中中國家庭的現狀與無奈

宅家多日,每天關在家裡看書追劇碼字。常常深夜才入睡,但每每天不亮就準時被外面早起的鳥兒叫醒。我知道,這些鳥兒都來自小區不遠處的小樹林——那是城市化進程暫時被遺忘的角落,剛好成為鳥兒們臨時的家。

空巢,城市化進程中中國家庭的現狀與無奈

圖1 樹林很小,行人也稀少,只有香樟綠葉滿樹,其他品種的樹都光著枝丫

疫情期間,一開始哪裡都不敢去。後來,眼看窗外的行人逐漸多了,便也壯著膽子,嘗試著走出小區,走進那座熟悉而陌生的小樹林裡久違的自然。樹林雖然小,春光明媚,行人很少,也很靜謐。這裡就是鳥兒的家園,鳥兒們在這裡覓食鳴囀,讓寂靜的樹林充盈著生機。

鳥兒的家不一而足,有的有固定的窩,有的棲息在那些綠葉樹的枝幹上。它們白天外出覓食交友,晚上也準時回來休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規律而有序,充實而飽滿。

我一邊兀自逡巡著,一邊羨慕嫉妒恨著,直到我發現了一顆高大椿樹,光禿禿的枝幹上突兀著的鳥巢。

空巢,城市化進程中中國家庭的現狀與無奈

圖2 鳥巢就這樣高聳在半空中,醒目而孤獨

這是鵓鴣鳥的窩。鵓鴣是候鳥,每年冬天都要南巡,要到四月份才能回來。此刻的鳥巢是空的,隨著枯瘦的椿樹幹在空中搖曳著。真佩服這些鳥兒非凡的建築天賦,不知道從哪裡銜來的枯枝敗葉,亂糟糟地湊到一起,無論是風吹雨打,也不會散落。

這隻孤零零空蕩蕩的鳥窩,讓我忽然想起朋友一家。

朋友已人到中年,早年經過一番“寶劍鋒自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的奮鬥,終於脫離苦海從外地農村來到這座城市並站穩腳跟。但每年,他都要回老家看望年邁的父母。他常說,父母在哪裡,家就在哪裡。所以,他每次提到回老家都說是回家,似乎他在這裡的房子是他臨時客居的寓所似的。

他是父母唯一的孩子。在這裡安頓好了後,曾想把年邁的父母接過來安享晚年。但他父母來過一次後,便堅決不再來。他們已經習慣了鄉村熟悉的生活方式,陌生的城市讓他們百般不自在。

於是,在老家農村和這座城市之間的穿梭成了他的常態。他雖然早已適應這裡,但每次回去,家鄉都讓他有久違的親切感。他知道,這種感覺來自他的父母。他說每次回到老家那空蕩蕩的房子看到父母時,都會想起小時候放學回家的情景。所以,在他有意識沒意識中,他的家還在那遙遠的鄉村。那裡,有他日夜縈繞的牽掛,有他無時不刻的思念,有他疲憊失落時心靈的寄託。

美國人把成年子女外出後只剩下父母的家庭稱為“空巢”,無疑,他的父母就是“空巢老人”。前幾年,朋友小孩考學到遙遠的大洋彼岸讀書,每年只有暑假才回來看他一次。“原來我父母是空巢老人,現在我也成了空巢老人。”有次,他不知是自嘲還是自豪地感嘆道。

由於在這座城市出生,孩子對他父親家鄉沒有歸屬感,對爺爺奶奶也沒有多少依戀,這讓朋友有些失落。

朋友家的這個現象不是個別的。隨著越來越多的考學者、務工者在城市安家落戶,父母在老家獨守空巢。

但在中國人傳統的家庭幸福觀念裡,無非就是兒孫繞膝子嗣滿堂家業興旺。但現在,人們奮鬥追求的結果,卻是讓一個個家庭成了“空巢”。

過不了幾天,鵓鴣就會北歸而來。那時,椿樹也會綠葉蔥蔥,樹丫上的鳥巢也將生機盎然不再空蕩。

朋友小孩畢業後,在朋友自助下很快買了房,有了自己的家。

“你有三個家,三套房。”有回我恭維他。

“有時,我自己都不知道哪裡才是我的家。”朋友說。

那隻即將歸來的鵓鴣有幾個家?

至少兩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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