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論,和偵探推理小說的敘述性詭計如出一轍

陰謀論,和偵探推理小說的敘述性詭計如出一轍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文|superkai

陰謀論的存在其實是基於心理學錯覺而創造出來的,手法跟偵探推理小說的敘述性詭計如出一轍。

一、陰謀論的本質是什麼?

人們為什麼會相信陰謀論?本質上其實是基於心理學錯覺,由認知閉合需求、想盡快知道解答的迫切心理而產生。

舉例說明,我們先來看看這兩條信息:

①新冠病毒經過設計故意釋放?白宮要求美科學家迅速調查病毒起源

②加拿大P4實驗室創始人猝死:研究冠狀病毒幾十年 曾引領多起疫情防治

如果非要將這兩條信息聯繫到一起,便炮製出來了一條典型的陰謀論:“為什麼白宮一說要追查病毒起源,加拿大P4實驗室創始人就猝死了?”

從心理學上分析,人們總是想將看到的東西聯繫到一起去解釋某些事情,問題是,人們看到的東西之間未必有聯繫。如果硬要將其實並無瓜葛的事物聯繫到一起,有時會得到很怪誕的推論。陰謀論就是利用這一點,為了某個怪誕的推論硬是將其實並無瓜葛的事物聯繫到一起。

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根據上面的第一條信息借題發揮炮製出這麼一條陰謀論:“白宮不是說要追查病毒起源嗎,怎麼這麼久還沒有結果公佈出來,他們是不是在害怕什麼?”

從心理學上分析,人們總是希望存有疑問的事情能儘快得到解釋,越快越好。問題是,很多事情並不能馬上得到解答。這一人性弱點,就給了陰謀論趁虛而入的機會。

理性來看,不少事情未必現在就能根據目前所掌握的情況馬上得到解釋,我們可能還要繼續挖掘更多的相關信息才能得出恰當的結論。這裡有兩個關鍵點:一是有限信息,二是時間性。

先說時間性。第二條陰謀論,是一條“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陰謀論,可被陰謀論者運用於任何正在調查之中仍未有結果的事件上。也可以看到,這是社會上陰謀論者進行輿論攻擊的常見伎倆。

但這是一種“低級”的陰謀論,因為隨著時間推移,當調查結果水落石出時,這種陰謀論就自然而然地破滅了。當然也存在特殊情況,一些事件的調查難度大,調查結果遲遲不能出來,甚至可能永遠都調查不出一個結果來,這也給了陰謀論生存空間。可以參考關於馬航MH370事件的陰謀論。

再說有限信息。第一條陰謀論,是採取了將多個本來沒有證據表明相互之間有聯繫的事物強行聯繫到一起從而得出某個相當怪誕的推論的方法,是一種“高級”的陰謀論。這一種陰謀論,看上去是“無懈可擊”的,因為它是提供了一種可能性,要證明這種可能性不存在,得提供許多相關信息來證明。

但要知道世界那麼大而人類並不是全知全能的,總有無法探索的空間無法獲知的信息,所以說,這一種陰謀論總能找到生存的空間,就算時間推移,也可能不會破滅。

打個比方,一個男人,在某個地方偶遇前女友,而現女友說他們是事先約好見面的,這要怎麼解釋,可能永遠也解釋不清楚。畢竟怎麼解釋,總能找到是事先約好見面的可能性。

第二條陰謀論這種的討論價值不大,而第一條這種則是陰謀論的普遍形態。第一種陰謀論正是本文要重點闡述的。

那麼人們又為什麼會去相信陰謀論呢?那是因為受了心理學錯覺的誤導。一個很經典的心理學錯覺示例就是,寫一個字,看著像“13”,又像“B”,你說到底是什麼?如果前面是“12”,後面是“14”,你會說它是“13”;而如果前面是“A”,後面是“C”,你會說它是“B”。

阴谋论,和侦探推理小说的叙述性诡计如出一辙

陰謀論者的實際操作就是,一個本來看著像“13”又像“B”的字,為了讓人看成“13”就在前面加上“12”在後面加上“14”,或者反之為了讓人看成“B”就在前面加上“A”在後面加上“B”,如此操縱輿論。

二、陰謀論跟偵探推理小說的敘述性詭計如出一轍

心理學錯覺有很多應用,如偵探推理小說的敘述性詭計。敘述性詭計,指的是偵探推理小說作者利用信息不對稱,運用文章結構或文字技巧,故意避重就輕,把某些事實刻意地對讀者隱瞞或誤導,將讀者引向假象,致使讀者曲解情節,而直到最後才揭露真相,讓讀者感受難以形容的驚愕感。

英國著名偵探推理小說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所著《羅傑疑案》開闢了敘述性詭計的先河。敘述性詭計不但在偵探推理小說中有廣泛應用,還延伸到了遊戲領域。

互動式電影遊戲《暴雨:摺紙殺手》也是運用了類似《羅傑疑案》的創作手法。日本的遊戲製作人打越鋼太郎在所製作的AVG遊戲中一直在運用敘述性詭計,如被譽為AVG遊戲經典的《Ever17(時空輪迴)》,之後的密室逃脫遊戲極限脫出三部曲,還有現在新制作的偵探推理遊戲《AI:夢境檔案》。

其實偵探推理小說的敘述性詭計的寫作手法根本跟陰謀論的炮製手法如出一轍,原理是一樣的。弄懂了偵探推理小說作家是如何設計敘述性詭計的,也就能弄懂陰謀論者是怎樣故弄玄虛的。

具體來說,在偵探推理小說中運用敘述性詭計,故意誤導讀者,導致可能錯誤拼接的信息元素有時間、地點、人物、人物身份、物件、事件等等。

我們來看看這一句話:“阿明扯住了阿麗的衣裙,把她甩倒在地。”這句話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阿明是男的阿麗是女的。但真相呢,阿明可能也是女的。——這就是敘述性詭計,敘述者故意不點明阿明是女的,刻意營造出一種錯覺,誤導讀者以為阿明是男的。你們為什麼會上當呢?就是因為心理學中人性的弱點:容易根據以往經驗、立場偏見作出判斷,陷入習慣性認知誤區。

我們來看看偵探推理小說的敘述性詭計常見的表現形式:阿麗接到阿明的電話後,急忙跑了出去,然後失蹤了……這一事件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是阿明把阿麗叫出去的,對於阿麗的失蹤,阿明擺脫不了關係。但真相呢,阿明的來電可能跟阿麗的失蹤一點關係都沒有,阿麗本來就想出去,因為要接阿明的電話耽誤了時間,所以一掛電話就馬上跑出去了,阿麗的失蹤是有其它原因,還待查清。

偵探推理小說作家創作故事,需要設計真兇和其他深受懷疑但其實無辜的旁人,在情節設計上,需要掩飾真兇,故意“栽贓陷害”清白無辜的旁人,這樣故事才更好看。陰謀論也是這樣炮製出來的,基於一樣的原理和手法。如上所提,阿麗失蹤了,阿明其實是無辜的,但陰謀論者故意說:“如果阿明不是真兇,怎麼阿麗一接到阿明的電話就跑了出去,然後失蹤了?”這話很容易讓人相信。不過疑罪從無,說阿明是真兇一定得有真憑實據。

懂得了偵探推理小說的敘述性詭計也就懂得了陰謀論。多看偵探推理小說,多鍛鍊邏輯思維,能更容易識破陰謀論,對世界有一個更正確的認知。

比如說,在偵探推理小說中可以這樣寫:甲駕車出了車禍死了,警方發現他的車是新買的。

一眼看上去,甲出車禍時所駕駛的車就是他剛買的新車;但真相呢,可能是這樣的,甲出車禍時所駕駛的車是借朋友的車,甲買的新車因為有些問題留在自家車庫裡或被家裡人佔用了;甚至還有可能,甲有不止一輛車,他出事時開的不是新車,是他更早以前買的另一輛車。你們別被敘述性詭計騙了。

三、陰謀論跟一般謠言的區別是什麼?

首先,陰謀論明顯就是謠言。但陰謀論只是屬於謠言的一種,跟一般的謠言是有著根本區別的。區別是什麼?一般的謠言所提供的信息是有著錯誤的,可以輕易闢謠。比如說有人造謠說某菜地的菜不要了現在免費送大家快來搶這種……

陰謀論的狡猾之處是在於,跟一般的謠言不同,陰謀論提供的信息本身並沒有錯誤,只是利用敘述性詭計將多個本來沒有證據表明相互之間有聯繫的事物強行聯繫到一起從而得出某個相當怪誕的推論。

先舉一個一般謠言的例子。有人造謠說由於新冠病毒疫情在意大利蔓延,意甲著名足球俱樂部尤文圖斯全隊被隔離,著名足球巨星C羅被送醫。這條信息是假的,尤文圖斯官方很快就闢謠了,真相是,尤文圖斯U23隊(非一線隊)曾和另一支球隊進行過比賽,對方有球員和教練組人員確診,尤文圖斯U23隊已被隔離,但跟一線隊無關,一線隊隨後還進行了正常的比賽。

最新消息,謠言成真,尤文的一位後衛確診,密切接觸者都需要依法隔離,但這是一語成讖,在謠言發佈的時間點仍是屬於假消息。

那麼,陰謀論又是怎麼樣的呢?回過頭來再看看本文開頭的第一條陰謀論:“為什麼白宮一說要追查病毒起源,加拿大P4實驗室創始人就猝死了?”這條陰謀論並沒有提供任何虛假的信息,根本無從駁倒,只是利用心理學錯覺誤導人們去得出怪誕的推論。

陰謀論在這個社會是廣泛存在的。在這裡,需要提一下“廣義陰謀論”。“廣義陰謀論”是指,原作者並非在搞陰謀害人,但所創作的內容類似於陰謀論。根據原作者動機又可分為“有意的廣義陰謀論”和“無意的廣義陰謀論”。

有些新聞、文章提供的信息不完整,會容易讓人誤會,從而得出有偏差的推論。這種“無意的陰謀論”雖然可以舉例,但是不好舉例,因為當信息有缺失時,每個人的主觀推論都是不一樣的。就像網上的一些案子,隨著破案的一步步深入,“真相”隨時反轉。

上面所說的這兩種“廣義陰謀論”,也是需要注意鑑別和消除負面影響的。(本文首發鈦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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