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空遇見亡妻?比肩《2001太空漫遊》的蘇聯科幻片

在太空遇見亡妻?比肩《2001太空漫遊》的蘇聯科幻片

在太空遇見亡妻;

以海洋形式存在的疑似外星生命體;

美好幻象與殘酷現實兩者之間的選擇。

有著看點足夠獵奇的劇情,1972年的蘇聯科幻電影《飛向太空》卻無比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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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導演的名字叫安德烈·塔可夫斯基,江湖人稱“老塔”。

他的電影風格和王家衛有些類似,也是文縐縐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就拿這部《飛向太空》來說,諸多的長鏡頭和空鏡頭乍看上去不知所云。只有靜下心來,認真思考,才能勉強體會到其中的含義。

①長鏡頭,慢節奏,換來思考空間

不包括片頭字幕,在正片開始的4分鐘裡頭,沒有任何一句臺詞。

塔可夫斯基漫不經心地展示了幾個意象。

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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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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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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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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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先用空鏡頭寫景,再慢慢搖向男主角Kris Kelvin,先景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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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的信息是,一個男人在家附近,若有所思地在閒逛。

長鏡頭雖然很能秀技術,但卻會拖慢劇情節奏。

正因為慢節奏,觀眾才有更多時間思考,這些意象有什麼隱含信息?

尋找多數意象的共同點,植物和馬都是生氣勃勃的。

那麼,導演有可能是想表現出畫面的生命力,或者是人與自然生態的關係。

學會在《飛向太空》的緩慢長鏡頭中思考,便能開始一場觸摸靈魂的心靈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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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2001太空漫遊》的反義詞

《飛向太空》的英文片名是“Solaris”,直譯的片名是“索拉里斯”,改編自波蘭作家斯坦尼斯拉夫·萊姆的同名長篇小說(《索拉里斯星》)。

2002年美國大導史蒂文·索德伯格也把小說改編成了同名電影《索拉里斯》,由與他合作《十一羅漢》的好萊塢巨星喬治·克魯尼主演。

不過很多評論都認為美國版所探討的主題深度有限,和蘇聯版的差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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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電影評分就可以直觀地看出差距。

《飛向太空》豆瓣8.6,IMDb8.1,Metascore90分;

《索拉里斯》豆瓣6.5,IMDb6.2,Metascore65分;

在“Solaris”的電影改編上,蘇聯人完勝美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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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人唯有拿出《2001太空漫遊》這種級別的科幻片才能和《飛向太空》掰手腕。

“塔可夫斯基和庫布里克,一個是飽含了對全人類的愛。一個是完全沒有進入人類情感的世界裡頭。——@木衛二”有網友給出了這樣的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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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

《飛向太空》《2001太空漫遊》的反義詞。

前者探索的是人類自身,後者探索的是人類之外的事物。

而斯坦尼斯拉夫·萊姆的“Solaris”夾在兩者之間,探索的是人類與非人類物種的溝通問題。

塔可夫斯基只是提取了小說的故事情節,然後加入了自己的主題思想。從主題上說,他的電影基本與原著小說脫節。

所以萊姆認為,《飛向太空》是“科幻界的《罪與罰》”。這更多是貶義,意思是塔可夫斯基沒把他小說的內在含義表達正確,或者說沒表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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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人性命題才是核心

確實,《飛向太空》是一部披著科幻外衣的文藝片,而不是披著文藝外衣的科幻片。

即便脫掉科幻外衣,電影的主旨不會受到影響。

經過了長達40分鐘的鋪墊,男主角Kris Kelvin才正式開始飛向太空。

他要前往索拉里斯外星球附近的太空站,奉命調查空間站上的離奇事件,他的報告將決定索拉里斯星的研究項目是否要被撤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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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面的鋪墊劇情可以瞭解到,人類正在研究索拉里斯星,並專門在這顆外星球軌道上建了可以住85個人的大型太空站。

現在空間站中只剩下3個人。

天體生物學家,Sartori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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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論學家,Sna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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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學家Gibar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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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認為索拉里斯星上的海洋是一種生命體,是一個特殊的大腦,但這個始終不能被證實也不能被反駁的理論已經沒有多少人關心。

大概是這個研究已經耗費了大量的資金,政府也已經無心再投入更多的精力。

有人認為索拉里斯的未知力量是種威脅,如果撤除研究項目,配套的措施就是毀滅掉那片神秘海洋。

由於決定項目是否繼續的關鍵人物Kris傾向於撤除項目,所有才有了電影開頭Berton叔叔的造訪。

Berton是Kris父親的好友,他去過索拉里斯星見識過不可思議的離奇事件,他想讓研究繼續下去,於是前來勸說Kris改變原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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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太空站後,劇情的懸念感迅速加強。

原本在太空站上的三個科學家只剩下兩人,另外有一個人抑鬱自殺。

可Kris通過錄像資料發現,那位自殺的科學家並沒有精神失常。

反倒是活著的那兩位科學家行為有些不對勁。

直到他看見了自己早已去世的妻子,才逐漸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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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妻自然不會復活,他看到的妻子Hari基本可以確認是索拉里斯星神秘力量所製造出來的產物。

本來是絕對唯物主義的他,原有的心態和觀念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試想一個美女妻子回到自己身邊,這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Kris陷入了異常糾結的抉擇當中,這引出了電影真正的核心問題。

理性地履行職責,感性地滿足慾望,魚和熊掌不可兼得,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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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科幻外衣更換成奇幻外衣,電影依舊可以是圍繞這個問題進行。

神仙男主角的美麗妻子不幸身亡,某天他得知一種妖術可以復活妻子。雖然妖術只是複製了妻子的肉身,但他還是陷入到了毀滅妖術和沉迷妖術的選擇當中。

總之,到了電影中,索拉里斯星的海洋是不是生命,怎麼與非人類生命體溝通的科學問題變成了其次。

通過超現實手段創造出的人性命題,才是真正勾動觀眾神經的關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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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科幻與人性

科幻的外衣並非毫無用處,它為《飛向太空》提供了紮實的故事框架,以及更多樣化的問題討論。

索拉里斯海洋的神秘力量應該是讀取了人類的記憶,然後把記憶中的生命體實體化。

如果海洋真的是一種生命體,那這可以看作是外星生命與人類溝通的一種方式。

只是人類還不能理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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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大多數的外星人電影,外星人都是以實體、類人體存在。

爆米花電影直接忽略了兩個不同星際文明間的語言交流,像《降臨》這樣認真點的才專門探討了外星人和人類的交流問題。

但如果外星生命體不是我們想象中的“實體”呢?

斯坦尼斯拉夫·萊姆就通過“Solaris”提出了大膽的設想,假如外星人是海洋,人類要怎麼與其溝通交流?

2018年《湮滅》裡的外星人也是非實體的設想,他們似乎是以寄生複製的方式生存,電影裡的人類甚至還不知道異象是一種外星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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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塔可夫斯基對和外星人的溝通問題並不感興趣,他把更多的時間放在了“人”身上。

《飛向太空》沒有給出人類對索拉里斯海洋研究的最終答案,反倒是被索拉里斯神秘力量創造出來的Hari,她給出了一個關於人性的警示。

她很清楚自己不是人類,不是Kris之前深愛的那位妻子。

她從自我懷疑的狀態出發,思考自身存在的意義。

這與《銀翼殺手》中複製人到底算不算人類,怎麼才算是人類的命題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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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i和複製人一樣,都不是從人類子宮中誕生。

從人類的角度看,他們能不能算是“生命”,還是一個有待考證的問題。

而隨著故事的推進,人類在自保的過程中逐漸失去人性,“非人類”卻慢慢自我覺醒,做出人性化行為的時候,觀眾就必須開始反思了。

《飛向太空》中的科學家為了保持理智,不得不拋棄自己感性的一面,就像是《銀翼殺手》中的人類不停獵殺複製人,遺棄了同理心。

當Hari做出身為一個愛人的行為,並開始指責那兩位科學家太殘酷,直說“我是一個人”之時,觀眾開始感受到她的生命能量。

也許,決定一個生命是不是“人”的,不是是否誕生在子宮,而是能不能擁有人性的一面。

如果一個人無視道德,殺人如麻,那就不能稱之為“人”了,應該叫”禽獸“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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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Kris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所以他的選擇才是艱難的。

人性的一面決定了他難以放棄自己的妻子,即便他很清楚眼前的Hari是假的。

這必須提到《黑客帝國》,就算知道矩陣裡的牛排是假的,但仍然有人想要前往矩陣,放棄真實卻殘酷的現實生活。

“無知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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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都有慾望。

只要慾望能得到滿足,真實和虛幻,可能就不再重要了。

對於Kris來說,索拉里斯海洋的神秘力量就是他的“矩陣”,這裡能滿足他的一切慾望。

理性戰勝感性,他將殺死海洋,回到地球。

感性戰勝理性,他將長留太空站,永遠被困在幻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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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最後的結局可以是開放性的。

後世可以圍繞Kris到底有沒有回到地球展開討論,就像《盜夢空間》小李子有沒有回到現實一樣。

不過塔可夫斯基還是決定用一個後拉鏡頭揭曉終極答案。

他明確告訴了觀眾自己的觀點,人性的弱點難以戰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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