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文竹,天然影視牆

幾年前,我從街旁花農那兒,花了兩元錢買回一盆文竹,三兩枝疏朗的枝條。那時我還在平房裡居住,院子裡有一個小小花圃,我便把文竹移栽進去。也許是得了自由的原因吧,文竹竟快樂地成長了,特別是下雨以後,一晚就能鑽出兩三根嫩芽,幾天就有一枝疏影橫斜下來。

冬天來臨時,我又把它移栽進花盆裡,搬進屋子。自從這次移進盆裡,就再也沒把它移回大地的寬闊裡,即使春天來臨。我只是在忙碌的間隙裡,偶爾想起它,搬它到屋外的牆根下,曬曬太陽的影子。它不喜歡在強烈的陽光下招搖,它喜歡躲在陰影裡靜靜地拔節抽芽。也正因為這樣,我常常忽視它的存在。幾天,幾星期,甚至幾個月,才想起給它澆澆水。然而它竟沒枯萎,仍挑著幾枝疏落的影子。

我家的文竹,天然影視牆


後來我搬進樓房,為了不影響客廳的潔白乾淨,我買回一個大點的白色塑料花盆,換下了那個青灰斑駁的瓦盆,還給它培上一些肥土,肥土是老公從老家蒐集來的,是悶爛發酵的乾草和麥秸。這下可不要緊,文竹竟拼命地抽芽、爬藤起來。看來它太容易滿足了,稍稍在意,它就長出一些驚喜回報你的眼神,滋潤你日漸乾枯的心情。

驚喜之餘,我在文竹上面的牆上,貼了個粘鉤,拴一根細細的白線,沒想到文竹的藤竟順著白線爬了上去,越爬越高,一直爬到粘購上端,還意猶未盡,貼著牆面橫爬起來。我就又拴根長長的白線,從客廳的這端橫到客廳的那端。心想,這下可夠文竹爬的了,再怎麼努力,也不會橫越客廳吧。

我家的文竹,天然影視牆


文竹几乎一天就爬半尺之長,彎彎曲曲,漸爬漸遠,像一根跳蕩的綠色音符,點綴在白色的單調裡,一個春天,竟爬越了客廳,從一端一直爬到另一端。真是太不可思議了,給它一點關心,給它一根細線,它就歡快地跳蕩成一歌長長的曲子。

這天,我的一位朋友來家做客,看到牆上盤曲的綠藤,很疑惑地問:“你在牆上盤這些鐵絲幹什麼?”我心裡咯噔一下,本希望朋友會誇獎我的傑作,可她竟然說我盤曲了一些鐵絲。我甚為遺憾地說:“這不是鐵絲,這是文竹的藤條,你不覺得別緻嗎?”朋友仔細瞅了瞅,“怎麼像假的一樣呢?”我退後幾步,觀看了一會兒,確實有點像盤曲的鐵絲,因為這藤光禿禿的,沒有一點枝葉。從此,我不再把它當作傑作來欣賞,它又成了被我遺忘的角落。

我家的文竹,天然影視牆


也許文竹不甘忍受被我忽略的寂寞,也許文竹猜透了我渴望長出枝葉的心願,光禿禿的藤條上竟長出了一截一截的短芽,不幾天便伸展成疏疏朗朗的葉子。一枝,兩枝,三枝……垂掛下來,一直從客廳的這端垂掛到那端,斑斑駁駁,像夢一樣朦朧,風從窗外吹來,搖搖落落,姍姍可愛。特別是在燈光的映照下,有一些影子撒在牆上,使你立刻想到“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為了表達我對文竹的鐘情,我特意從鮮花店裡,買來一個很大的細瓦花盆,古色古香的花盆使文竹有了古典的意境。文竹更快樂起來,又爬出新的藤條。我正陶醉在自己的傑作裡,另一位朋友來到我家,看著滿牆的藤葉,很是疑惑地說:“你用什麼編制的呀?”我又是一嘆,“這怎麼是編制的呢?這是文竹長出的藤葉。”說著,我指給她看那盆蹲在客廳一角的文竹。朋友恍然大悟,“真沒想到,你不說的話,牆上的文竹真像假的。”

看著滿牆的文竹,我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真的文竹,她們為什麼一看就認為是假的呢?難道文竹長得太離譜了,它已長出了自己的真實,它不該將自己的極致表現出來,擺在人們的眼前,人們已看慣了它的平庸,當它超出平庸,製造奇蹟時,人們就不再相信它的真實。

不管怎樣,我家的文竹在我的眼裡就是一牆綠色的夢,它真實在我的悠閒裡,它真實在我的忙碌裡,它真實在我的幸福裡。我也願長成一枝疏落的綠影靜靜地掛在潔白的單純裡。

我家的文竹,天然影視牆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