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了,社會主義戰士桑德斯


據外媒報道,當地時間10日,美國民主黨總統競選人、前副總統拜登與聯邦參議員桑德斯在被稱為”超級星期二2.0”的民主黨六州初選中再次較量,爭奪黨代表票。開票結果顯示,拜登贏得了密歇根州、密西西比州、密蘇里州和愛達荷州,桑德斯只贏得北達科他州。此前,在3月3日舉行的美國總統選舉預選首個“超級星期二”中,拜登贏得14個州中的10個,桑德斯贏得4個州。由此可見,身後站著千萬美國民眾的桑德斯大勢已去。也許,這一次這位78歲的古稀老人即將披著揮舞了一輩子的“社會主義”戰旗離開候選人這個舞臺。

再見了,社會主義戰士桑德斯

桑德斯出生於紐約布魯克林,身為猶太人的他從小生活在狹小的公寓裡,平時出門就是紐約最“髒亂差”的一個角落,這樣的生活環境導致桑德斯自始至終立志於改善窮人生活水平。

在芝加哥大學求學期間的桑德斯參加過諸多民權運動遊行,還因此被捕。他還自願報名參與越南戰爭,只不過因為年紀太大,身體太弱被拒絕入伍。

他於40歲時參選成為伯靈頓市長。此後他在市長任內成功推動下城區活化計劃,得到市民認同,此後三度連任市長。1988年,他成為1950年以來首位晉身眾議院的獨立人士,並六次連任眾議員。2006年,他在與民主黨達成協議並得到支持之下,贏得參議員選舉。

作為一位獨立的政治人士,桑德斯多年來堅持其政見不變。桑德斯的政治主張可以簡單貼上一些標籤:

(1)反對貧富差距過大,強調公平。他認為,“大資本過度膨脹會撕裂社會”,主張提高富人的稅率,希望改變美國人財富嚴重不均的現狀,創造一個代表所有人而不只是1%富人、以公平正義為原則的政府。

(2)主張建立全民健保制度。他表示,美國是發達國家中唯一沒有建立全民醫保的國家,這是恥辱。

(3)反對全球化。他認為,“不受限制的全球化會把美國中產拋入深淵”。

(4)反對戰爭。他認為“戰爭會毀了美國”。

(5)支持對全球氣候變化承擔責任。他主張推動美國的能源改革,應對氣候變化。

在桑德斯的政見中,一個從未改變的核心主張是縮小貧富差距,增進全民福利。實際上,桑德斯的這些政治主張多年來並未改變,只是因為美國社會的發展出現了結構性的變化,現在人們才對他的主張產生了強烈共鳴。

桑德斯的支持者以年輕的大學生居多,這批年輕人並非真的信奉社會主義的意識形態,而是渴望改變。在一個越來越依靠資本優勢贏得競爭的社會,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抱怨,無論他們怎麼努力,做出種種犧牲,依然無望改變現狀。哈佛大學經濟學教授格萊澤(Ed Glaeser)認為,當代美國青年將社會主義看作“超級重新洗牌”(hyper redistribution),他們更在意的是對生產成果進行重新分配,對如何控制生產方式則不感興趣。以大學生為主體的美國年輕人的抱怨和渴望,成為當前及未來美國政治的一個重要基礎。

美國經濟近年的持續增長並未改變美國社會的分化。美國《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編輯勞裡( Annie Lowrey)分析,美國失業率由2010年9.9%的高位,跌至目前的3.5%。同時其經濟規模不斷擴大,卻暗藏大型負擔危機(Great Affordability Crisis)——簡單說就是美國人花不起錢。過去,工業界和華爾街為美國年輕人提供了夢想之地,他們的收入不斷增加,能夠成為有穩定生活的中產階級。現在則完全不同,儘管美國經濟繁榮,但大量普通百姓被房東、醫院、大學及育兒中心的賬單榨乾榨盡。在數百萬人的心中,“咆哮的經濟”僅帶來不穩定的生活,令人害怕。

數年之前,安邦智庫(ANBOUND)的首席研究員陳功在《顛覆世界的城市化》(2015年)一書中就曾預測到這種趨勢。陳功認為,未來的世界將對福利化有更多的需求。他在書中寫道:今後的世界,政府的作用會更大,甚至有可能出現強有力的超級政權,這是基於福利分配的考慮,世界需要這樣一個超級福利角色,否則社會的福利供給就沒辦法增加。陳功還暢想,只有各國政府能夠做出劃時代的、革命性的轉型,成為真正理性的烏托邦式的公共福利組織,才能聯起手共同創造一個全新的世界,否則不少國家仍會陷在自由市場的非理性泥沼中無法自拔。桑德斯現象和美國政治的現實,再一次證實了陳功的這一預測。

伯尼•桑德斯及其所主張的“社會主義”思潮,正好滿足了這些普通美國人的希望,以全民醫保為代表的福利主張,迅速贏得了普通美國人(尤其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年輕人)的支持。許多美國人在5年前曾經相信特朗普的口號,覺得他可以帶來改變,但現在他們深感失望,轉而被更“左”的桑德斯吸引。特朗普過去在競選演講中曾表示,“變革必須來自這個崩塌的系統的外部,而我的競選能夠代表這種一生難得的變革。”這個說法現在也同樣適用於桑德斯。對於尋常老百姓來說,所謂“資本主義”只是學術名詞,當資本主義無法改善自己的生活,換一個人試試有何不可?

結果,這種預期變成失望。在美國的制度下,即便桑德斯最終贏得大選,美國也不可能成為一個社會主義國家。沒錯,桑德斯的政治標籤是社會主義,但他的自我定位是“民主社會主義者”(democratic socialist),他嚮往的是北歐模式的社會主義,有別於蘇聯式“極權社會主義”,也不是建立在公有制基礎上的中國式社會主義。

桑德斯代表的民意基礎都是美國各個階層所不能忽略的,在一個自由的民主社會里,資本是一種力量,選票則是另一種力量。就政治的實質來說,向老百姓提供更加穩定的福利改進、公平正義和權利保障,在無論哪一種制度下都是重要的政治基礎。從桑德斯現象來看,未來的美國政府不論誰來當權,增加對普通人的福利供給都將成為一項無法忽視的重要政治任務。

2020年,桑德斯將邁入79歲,這位老人身後沒有錢和權,只有一群支持他的選民,還有那一件“社會主義者”的戰甲。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戰士,本週的辯論不光是他的最後一站,也是他作為同僚對拜登的離別贈禮。陳功也不禁感嘆到,“就算拜登是最後的贏家,他的執政也不得不用桑德斯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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