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村“柏社”


我的老村“柏社”


故鄉位於縣城東北處,不足十里路程,村名叫"柏社",年歲已很大了。據澄城文史資料記載,唐武德年間,因柏、華兩姓建寨始居而取名柏華。宋嘉定年間,因獨留柏姓更名為"柏社"。從以上資料看,村上有先民開始居住活動已一千四百餘年,延用現在的村名也八百多年了,完全有理由稱得上是個老村。

老村很大,不單是土地面積大,村裡居住佈局更大,分為東村和西村。老村人口眾多,自記事起,只知道有張、王二姓居住,其它雜姓很少。至於柏姓何時消失,已無從考究。解放初,一直延用“柏社”這一古老村名,“柏社初級農業合作社”是全縣第一個建設的農業合作社,曾獲得國家表障獎勵。

我的老村“柏社”


大約在五八年成立人民公社時,縣上按照居住散落特點,分成柏東、柏西兩個村建制。雖對外稱兩個大隊,但兩個村的人們一脈相承,打斷骨頭連著筯。骨肉相連、血溶於水的魂脈親情依然堅固地存續著。東、西村之間可能在農業生產、致富脫貧、學生上學等等方面會有比較,會有竟爭,但是到了外面,無論是東村、西村的人在受到指責或欺負時,東、西村的人,勁渾得能跟一股麻繩一樣。大夥心裡都深知,他們同是“柏社”村的人嘛!所以幾十年來,東、西村人和諧團結,友好相處,如今隨著鎮村合併的政策落實,又合二為一,成為了一個村集體。只可惜沒有延用“柏社”這一古老村名,讓人不免有些耿耿於懷。最近,我又查閱《澄城縣誌》等資料,凡是記載描述這個古村的人物或歷史沿革,都是使用了“柏社”這一村名。無論怎樣,歲月悠長、世態滄桑,一個古老村落的歷史也許就在人類生活不斷更替變異中進步延續著。

我的老村“柏社”


老村歷史悠久,我能記憶的是,我們隊上的飼養室就是建在一個古老的寺廟遺址上,人們通常稱為“寺埝”。“寺埝”不遠處的澇池邊倒臥著好幾尊精美絕倫的石刻佛像,後來就被深埋在地下了。現如今能留下來的遺蹟就是老城堡、老戲臺、老村巷、老院落、老窯洞、老水井、老槐樹、老土塔和古寺廟裡殘留的磚瓦神像了。除了這些遺蹟,祖祖輩輩忠厚大度、勤懇樂業的性格和精神,連同能看到的遺蹟形成了令人魂牽夢繞的絲絲鄉愁。

老村人熱情好客,每年要過兩次古會,一個是古歷二月十二的"石頭會",一個是古歷七月十二的"忙罷會",兩個古會時間是什麼時候確立,上輩人也說不清楚,每年都在預定時間、預定地點隆重熱鬧地過著。

春耕生產大忙開始不久,就是二月十二的"石頭會"。記憶中先一天就有幾輛馬車拉著麥甕蓋、面盆蓋、石門礅、石獅子、石杵子、甚至埋人用的墓門石等各類石器用具來到村口,早早地佔據位置,擺出來展示叫賣。過會當天,賣盆賣甕的、賣木器鐵器的、賣油糕甑糕的、賣涼粉掛麵的、賣洋火頭繩的、賣羊娃豬娃的、釘秤釘碗的、剃頭的、換油的、算卦的、耍猴的……商家們各自支起帳篷,擺開架勢,聲嘶力竭地推介著自己的物品和手藝。嘈雜的叫賣聲、見面的問候聲、吃麵的嗞溜聲、羊娃豬娃的嚎叫聲與各種吃食的香味、男人們的旱菸味混搭在一起。大家就在這種樸素的熱鬧氣氛中置辦家當,吃飯解饞,跟會聊天。年歲大的老漢老婆,由兒女們簇擁著來到賣石頭攤位前,精心挑選著自己百年以後的墓門石板,量寬窄、等長短、比厚度,直到心滿意足,才背起雙手,微笑著放心離開。

老村的"石頭會"很怪,不到午時,會就圓了。在大家興致正酣時,往往天氣會變陰,下起珍貴的春雨來,多年來幾乎都這樣。客人們總結說:柏社的"石頭會"有靈氣,是個"雨巡頭"。春雨貴如油,這時候,親戚朋友圍坐家中,吃飯喝酒,商討著農事,盤算著未來,享受著春雨帶來的陣陣愜意。

七月十二是"忙罷會",這時節三夏大忙已結束,家家囤滿糧豐,夏季作物剛成長定型,就等著秋季的滿滿收穫。關中人有看忙罷的習俗,大一些的村都要在這一段時間選擇吉祥日子,立上個古會,借過會讓親戚們見面歡聚,交流經驗,共慶豐收。忙罷會很隆重,提早幾天就要整端院落、割肉打酒,蒸饃買菜,除了迎接七大姑八大姨,沒過門的新媳婦、新女婿也要選擇這一天帶上豐厚禮品和喻示吉祥祝福的寶寶饃、魚魚饃來到家中拜見。在外幹事做工的年輕人都要請假回村,給父老鄉親展示打拼奮鬥的成果,村裡嫁出去的女們帶上女婿、娃娃精心打扮早早趕來,在親切的談論中,賽女婿的人品本事,賽娃娃們的學習成績。

我的老村“柏社”


各路商家雲集的村口場院,大劇團的秦腔大戲要搭臺唱上三天,四里八鄉的人們穿戴著壓箱底的新衣裳,紛至沓來,有滋有味地欣賞著城裡名角的精彩唱段,演到激情處,學唱聲一片。年輕的小夥、姑娘們趁著熱鬧尋找著自己的意想中人,新女婿、新媳婦們著裝洋氣,喜笑顏開,把戲臺下變成了展示自我的賽女婿、賽媳婦盛會。

老村和老村的古會留給我刻骨銘心的美好回憶很多。近幾年,每當村裡有事,先一天的夜裡必定被夢驚醒,老村的人和事就會親切地呈現在眼前,讓人輾轉反側,思緒萬千,徹夜難眠。就用這篇文章給遠在老村的父老鄉親送去滿滿的真摯祝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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