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的貓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那是四月的一個陰雨天,公交車站旁,我撐著雨傘,看著路上的行人匆匆,車來車往。壞天氣似乎絲毫沒有影響這個城市的節奏,一切還是那樣的忙碌。

大概是雨天塞車,公交車遲遲未來。身邊的人們或焦急,或從容,有的人向著馬路的盡頭極力眺望,如望穿秋水一般。有的人低頭在小小的手機屏幕上比劃著,彷彿遊離於現實之外。我望著馬路對面的景緻,目光落在了一個待租的店鋪下。在那個角落裡,似乎有一團灰色的東西在風雨中瑟瑟顫抖。突然,那個小東西動了起來,原來是一隻小貓。只見它抬起頭,不時用舌頭舔一舔自己凌亂的皮毛。店鋪短短的屋簷,只能為它提供有限的遮蔽。在川流不息的車流中,它是那樣的不起眼,沒有一個人為它做片刻的停留,甚至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它。

  或許這是隻被人遺棄的流浪貓,或許它受了傷,正飢腸轆轆。我默默地想,也許某天它會被某個好心人收養,也許它會繼續流浪下去,直到那不知是通往天堂還是地獄的未來。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小男孩出現在了我的視線裡,打斷了我的思緒。他約莫十一、二歲的年紀,穿著藍色的雨衣,一手拿傘,一手拿著一個小盆子,徑直走到小貓面前蹲下,摸了摸小貓的頭,將盆子放在小貓面前,又把傘撐開放在小貓旁邊,為它遮擋風雨。突然,一輛貨車開過,濺起了一片雨水,打溼了男孩的面頰。只見男孩抹了抹臉,並沒有過多地在意,又從旁邊拿來幾塊磚頭將雨傘固定好,然後站起了身子。末了,男孩似乎說了些什麼話,但我並沒有聽到。只是感覺心中突然湧起了一種奇異的感覺,在這還泛著絲絲冷意的雨天裡冒出一陣溫暖。

  等待已久的公交車終於到站了。我跟隨人流擠上了公交車,看著車窗外的男孩和小貓漸漸遠去。

  “風回雲斷雨初晴,返照湖邊暖復明。”連綿數日的陰雨後,太陽姍姍來遲地露出了笑顏。某一個晴朗的早晨,我又一次站在了那個公交車站旁。那隻小貓和盆子還在那個屋簷下,只是沒了雨傘。我忍不住走過馬路去看了看。春日的陽光懶懶地掠過屋簷照在小貓的皮毛上,顯得光滑鮮亮。見到生人,小貓好像並不膽怯,還發出了舒服的“呼嚕”聲。我注意到了盆子裡裝著一些新鮮的食物,而盆子下面壓著一張字條——“流浪貓灰灰,它瘸了一條腿,請不要傷害它。”

  原本小小的一份關愛只是舉手之勞,然而浮華的世界矇蔽了許多人的眼睛,冷漠的內心吞噬了許多人的本真。人們似乎越來越願意把目光停留在方寸之間的手機屏幕上,而不願去留心那些需要關愛的事物,哪怕只是一會兒,哪怕只是一個小生靈。愈是如此,那純真的愛心便愈是彌足珍貴。

  我沒有再去過那個公交車站,也沒有再見過灰色的小貓和那個善良的男孩。但每當我偶然想起那個屋簷下小小的身影,心中總會蹦出這樣美麗的字眼:出自真心,舉手之勞,亦是大愛。


屋簷下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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