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去了身體》:回不去的是童年,抓不住的是命運

《我失去了身體》是一部法國超現實主義動畫電影,於2019年5月17日戛納電影節上映。上映不久,就拿下了第85屆紐約影評人協會獎最佳動畫片以及第47屆美國動畫安妮獎(電影類)最佳獨立動畫長片、最佳動畫劇本、最佳動畫音樂等多個獎項。

《我失去了身體》:回不去的是童年,抓不住的是命運

從名字中我們不難理解,這部電影的主角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我”,而是因為意外失去身體的“斷手”。

影片主要講述了一隻斷手從巴黎的一間實驗室逃脫,經歷了艱難險阻終於找到了它的身體——一位名叫勞伍菲爾的男人。斷手在尋找身體的過程中,一次次的回憶著自己與身體在一起時的童年生活,這段回憶裡有愛他的也是他愛的父母,有陽光和沙灘,有歡聲和笑語,還有他的夢想。勞伍菲爾在父母的影響下,小小年紀就立志當一名鋼琴家兼宇航員,可是一次次命運的安排,他離夢想越來越遠。

《我失去了身體》:回不去的是童年,抓不住的是命運

《我失去了身體》這部動畫片不像《冰雪奇緣》有唯美的人物與場景,也不像《瘋狂動物城》裡有那麼多生動的角色;整部影片觀看下來,黑白畫面幾乎佔了一半還多,裡面的角色也沒有刻意的去塑造,尤其是詭異的背景音樂響起的時候,總能讓人把心揪起來。

即使它不夠華麗,不夠唯美,不夠有趣,但它卻足夠讓成年人深陷其中,所以,有人將這部電影稱作是拍給成年人的動畫片。

我將這部動畫片分離成三部分來理解:斷手、勞伍菲爾以及蒼蠅。

回不去的是“童年”,夢想與快樂是成年人的奢侈品

電影採用倒敘的手法,先交代了斷手的由來。開篇就是血淋淋的場面,勞伍菲爾絕望的躺在地上,看著不遠處斷掉的右手以及從右手中鑽出來的蒼蠅,鮮血不停的流淌出來。

《我失去了身體》:回不去的是童年,抓不住的是命運

隨著蒼蠅嗡嗡的聲音,已經人格化的斷手陷入了回憶。回憶的是他與身體共存時最美好的時期——童年。接著,黑白畫面結束,斷手的童年回憶也被打斷。

只聽見“怦!怦!”巨響,斷手從實驗室裡的冰箱衝了出來,還有一顆眼珠掉了下來。看到這裡我有些猶豫,如果這不是一部動畫片,那我肯定不會繼續往下看的,好在我堅持看完了,結果沒有讓我失望。

斷手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他急切的想要回到他的身體上,於是,他從實驗室上方敞開的窗戶那裡艱難的逃了出來。

逃出來的斷手坐在實驗室外的窗沿上,似乎有些迷茫,不知道是忘記了回身體的路,還是在猶豫要不要回去,顯得那樣孤獨無助。

這時,斷手回憶起童年時候,第一次走路摔跤,是這隻右手觸碰了地面,媽媽教勞伍菲爾彈琴時輕按過這隻手,爸爸拉著這隻小手轉動地球儀,也是這隻右手,拿著爸爸買的錄音機記錄下各種聲音,是這隻右手拿著火箭玩具在空中搖來搖去。

那是勞伍菲爾兒時最快樂的時光,隨著黑白畫面的再次結束,斷手也回到了現實,他更加堅定要找回身體。

這時,醒過來的斷手已經從窗沿掉到了鴿子窩裡,鴿子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想要把斷手推下去,醒過來的斷手一把抓住了鴿子的脖子,爭鬥中,鴿子意外死亡,鴿子蛋也未能倖免,全都破碎了。

鴿子因斷手而死亡,其實象徵著勞伍菲爾年幼時父母因自己意外死亡,直接改變了他的人生,掐斷了他的快樂與夢想。

斷手和鴿子一起掉落到了垃圾箱裡,隨著垃圾箱,斷手被送到了垃圾站,在千鈞一髮的時刻,斷手跳出了垃圾箱,翻了幾個滾,狼狽的逃到了地鐵站。

《我失去了身體》:回不去的是童年,抓不住的是命運

在地鐵站,斷手再次遇到了挑戰。

鮮血淋淋的斷手得不到一絲喘息,地鐵下的老鼠嗅到了血的味道。剛開始老鼠只是用鼻子聞一聞,用舌頭舔一舔,斷手以為老鼠是友好的,在為他療傷,沒想到,老鼠張開嘴巴想去咬斷手,著實讓斷手嚇了一跳。

藏在陰暗裡的其它老鼠也被激怒,斷手與他們搏鬥了好久,終於隨著開動的地鐵逃離了他們。

老鼠的不友好,其實象徵的是勞伍菲爾的養父,在父母去世後,他被送到養父家,從一開始到勞伍菲爾離開,養父幾乎沒有對他說過一句話,更別提關心他了。他只是要求勞伍菲爾按時上交工錢。

音樂再次響起,斷手再次回憶起了童年的美好時光,可惜,隨著黑白畫面的結束,斷手不得不再次面對現狀。

《我失去了身體》:回不去的是童年,抓不住的是命運

他站在河邊,望著天鵝漸漸遠去。

此時的天鵝,恐怕是斷手世界裡少有的美好。天鵝象徵著加布麗爾,是勞伍菲爾心愛的女子,可惜愛而不得。

斷手掉進了冰河裡,慌亂中抓住一個球,那是導盲犬伊迪森的球,就這樣,被伊迪森帶回家。趁導盲犬睡著的時候,斷手從它的嘴裡掙脫了出來,想要逃離時,聽見了導盲犬主人彈起的鋼琴。

斷手捨不得離開了,他懷念起小時候媽媽彈的琴,想起自己的夢想,幻想自己此時已經是一位鋼琴家。

導盲犬再一次將他的夢想打破,斷手在伊迪森和它主人的追打下倉皇逃進下水道里。

斷手通過下水道,來到了一戶人家,遇到了天真的嬰兒。嬰兒似乎對斷手很感興趣,不停的對他笑。斷手留戀於嬰兒的美好,當嬰兒的奶嘴掉在地上時,斷手毫不猶豫的幫他撿了起來,輕輕放進嬰兒的嘴裡,等嬰兒熟睡時,斷手想起來要離開了,此時,嬰兒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了斷手的手指,那一刻的溫柔,是誰看了都會動容的時刻。

嬰兒象徵著新生,這也是斷手的新生,他再一次堅定了回到身體上的決心。

《我失去了身體》:回不去的是童年,抓不住的是命運

斷手穿過街道,走到樓頂,他看到了樓對面是他熟悉的起重機,看到了他熟悉的房子。他還看到了幼時的宇航員模型在向他招手。於是,斷手鼓起勇氣,撐起一把傘,勇敢的跳了出去。過往的車燈像銀河一樣,照進 了斷手的心裡。此時的宇航員模型也向他擺出來勝利的姿勢。

歷經千難萬險的斷手終於找到了他的身體,帶著欣喜努力爬向熟睡的身體,擺好姿勢,期待與身體複合。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斷手終將與身體分離,那種失落感,隔著屏幕的我都萬分心疼。

《我失去了身體》:回不去的是童年,抓不住的是命運

“我”失去的豈止是身體,“我”失去的是父母在時的歡樂時光,“我”失去的是童真與夢想,成年人的世界談何容易。

“我可沒說這是件容易的事,你不能事事如意,這就是人生”

勞伍菲爾是這部動畫片的第二大線索,他也是斷手一直在尋找的身體。

成年後的勞伍菲爾是速達披薩的送餐員,他第一次出現就在被老闆訓話,而他只能低著頭聽著老闆的指責。

《我失去了身體》:回不去的是童年,抓不住的是命運

沮喪的勞伍菲爾回到家中,正在看電視的養父突然關掉電視聲音,頭也不回的提醒勞伍菲爾交錢。等聽到錢掉進盒子裡的聲音結束,養父再次打開電視的聲音,絲毫不關心勞伍菲爾。

一身疲憊的勞伍菲爾本打算開門進屋休息,沒想到碰到正在撩妹的舍友,伴隨著被掃興的舍友的罵聲,勞伍菲爾癱在了床上。

生活容不得成年人停下腳步,即使被老闆嫌棄,勞伍菲爾還是要照常工作。

一次送餐途中,勞伍菲爾遭遇了一場小車禍,披薩被甩了出去,送餐車也被撞壞了。毫無意外,這單又遲到了。更糟糕的是,勞伍菲爾連樓底下的門都進不去。他自暴自棄的吃起了客人的披薩。

幸運的是,勞伍菲爾遇到了一位善解人意的小姐,她叫加布麗爾。在得知勞伍菲爾出車禍時,她先關心的不是她的披薩,而是勞伍菲爾,這讓勞伍菲爾很意外,也很溫暖。他們隔著對講機交流起來。

加布麗爾的出現,彷彿是一道光照進了勞伍菲爾的生活,勞伍菲爾也因此做出了改變,他期盼著人生朝著美好的方向發展。

勞伍菲爾嘗試聯繫加布麗爾,得知加布麗爾是圖書管理員,他去圖書館找她,可又不敢靠近她,在衛生間一遍遍練習見面要說的話,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我失去了身體》:回不去的是童年,抓不住的是命運

勞伍菲爾跟隨加布麗爾來到一個木廠,這是加布麗爾叔叔的木廠,被撞見的勞伍菲爾慌亂中將一張招聘啟事拽了下來,自卑的他終究還是沒有主動交代來的原因,只是說應聘。

叔叔看勞伍菲爾可憐,收留了他,不僅教他技術,還給他提供一間閣樓。搬離養父的房子,換了一份工作的勞伍菲爾似乎暗示著他將重獲新生,加布麗爾就是他的新生。

二人的關係也如人們所期待的那樣順利的進展著。因為加布麗爾喜歡北極,喜歡冰屋,勞伍菲爾就在樓上的露臺用木板給她造了一個冰屋出來。

《我失去了身體》:回不去的是童年,抓不住的是命運

我們以為,經歷苦難的勞伍菲爾終於迎來了他美好的生活,我們期待著他們在一起,可是成年人的世界裡總是事與願違。

在勞伍菲爾滿懷欣喜的告訴加布麗爾,那天在對講機裡與她交談的送餐員就是他,他一直想要逃出命運的安排,將命運把握到自己手中,他想用力奔跑,他以為用假動作騙過了命運。可命運從來都不會被騙。

一直相信是命運使然的加布麗爾覺得勞伍菲爾欺騙了自己,利用了她的叔叔,她認為勞伍菲爾居心叵測,生氣的離開了露臺。失意的勞伍菲爾來到舍友舉辦的派對上喝悶酒,還與人大打出手受了傷。

第二天,勞伍菲爾迷迷糊糊的來到木廠幹活,心情煩悶,偏巧有一隻蒼蠅飛來飛去。他像小時候一樣,用右手試圖抓住蒼蠅,其實,他也是想試圖抓住命運,可惜,命運從來都沒辦法抓到手裡。他用右手抓住了蒼蠅,卻永久的失去了右手。此時的蒼蠅也從斷手中飛了出來。

失去右手的勞伍菲爾躺在床上,一遍遍的聽小時候的錄音,錄音裡有兒時的美好回憶,也有父母去世前的聲音。原來,勞伍菲爾的父母是因為他探出頭錄音,開車的爸爸回頭教育勞伍菲爾,導致勞伍菲爾的父母因車禍喪生。

因自己喪生的父母,冷漠的養父,下流的舍友,不如意的工作,誤會自己的愛人,以及失去的右手似乎要壓垮勞伍菲爾。

勞伍菲爾走上露臺,用力一躍,跳到了起重機上,他終於將心底積壓已久的聲音喊了出來。

《我失去了身體》:回不去的是童年,抓不住的是命運

三次出現的蒼蠅

蒼蠅每次出現,都預示著勞伍菲爾命運的轉變。

  • 開篇蒼蠅出現,電影隨著蒼蠅嗡嗡聲開始展開

電影開篇就是事故現場,蒼蠅從緊握的斷手中輕鬆爬出,勞伍菲爾看著蒼蠅從斷手中飛出,似乎也意識到,命運本該如此,就像流沙一樣,抓不住的。

“嗡嗡”的蒼蠅聲將我們帶入了影片,將我們帶進了勞伍菲爾這不如意的人生中。

  • 父子間關於蒼蠅的對話,暗示著勞伍菲爾的悲劇

勞伍菲爾有一段美好的童年,看起來家境不錯。而且爸爸媽媽對他很是寵愛。

一天,年幼時的勞伍菲爾試圖抓蒼蠅。他問爸爸有沒有抓蒼蠅的秘訣,爸爸很認真的回答了他,可他還是沒有抓到蒼蠅,他抱怨到“這算哪門子秘訣”,爸爸聽到他的抱怨並沒有生氣,耐心的告訴他“我可沒說這是件容易的事,你不能事事如意,這就是人生。”

抓蒼蠅的畫面剛結束不久,就切換到了勞伍菲爾父母出車禍去世的場景。接著,坐在養父車裡的勞伍菲爾的腿上落了一隻蒼蠅,此時的勞伍菲爾並不敢繼續抓這隻蒼蠅,這似乎在暗示著勞伍菲爾的命運就此被安排好了。

  • 因蒼蠅斷掉的右手,煩人的蒼蠅是抓不住的命運

蒼蠅第三次出現,是在木廠。被加布麗爾拒絕的勞伍菲爾,心煩意亂的切割著木頭,此時,有一隻蒼蠅在木板上飛來飛去。

《我失去了身體》:回不去的是童年,抓不住的是命運

勞伍菲爾像小時候一樣,按照爸爸教的秘訣一遍遍的抓著蒼蠅,結果,蒼蠅真的被抓到了,可是,右手被切斷了,戴在右手腕上的手錶一同被切斷,那手錶是他爸爸留下來的。蒼蠅最終還是飛了出來。

戛然而止的結局,無法確定的命運

這部動畫片在勞伍菲爾斷手後,從露臺跳到起重機上結束。夜晚,雪花紛飛,勞伍菲爾帶著殘臂躺在起重機上。

清晨,斷手引導加布麗爾來到露臺,加布麗爾依靠勞伍菲爾留下來的錄音機猜測著晚上發生的一切,她猜到勞伍菲爾跳到起重機上,她聽到了他的吶喊,那麼她能否將他救下來,導演沒有給我們答案。

《我失去了身體》:回不去的是童年,抓不住的是命運

戛然而止的結局讓我更傾向於勞伍菲爾已經逝世,這艱難的生活讓他不堪重負,他一直想要擺脫命運的安排,似乎只有這一躍才能真正擺脫。

斷手還在回憶著童年時,他在沙灘抓起的沙子,那抓不住的沙子是命運,那回不去的過去是童年。

成年人的世界裡,似乎只有努力的活著,那份童真與夢想變得虛無縹緲。這部拍給成年人的電影似乎在告訴我們命運的安排逃不掉,那不如欣然接受被安排好的命運。


作者簡介:關大慧,90後佛系寶媽,不講感情大道理,只講情感小故事。期待您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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