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戰疫:可這些國家為什麼就不封城?

世界戰疫:可這些國家為什麼就不封城?


2020年的冬天有點長。疫情在武漢暴發,並在全國蔓延。中國政府採取了前所未有的嚴格措施,全民積極抗疫,付出巨大代價遏制了疫情的進一步擴大,目前取得了全國抗疫的階段性勝利。


而與此同時,Covid-19在全球擴散。截至3月17日,除中國外,意大利累計確診27980例,韓國8320例,伊朗累計確診14991例,法國6633,德國6672,日本累計確診835例,而西方國家的政府和公民貌似淡定的態度,遲遲不封城,可能因此引發了華人世界的擔憂和吐槽:


意大利爆了,德國會不會也要爆?美國會不會爆?中國封城了,世衛組織都宣佈大流行了,可這些國家為什麼不封城?


作者認為,中國模式和西方模式都是符合各自文化背景的有效模式,各有千秋,各有優劣。


兩種防疫模式,不同的選擇,不同的代價,都充滿了不確定性,只能等塵埃落定之後才可能會有最終結論,甚至沒有最終結論。


對於複雜的公共事務,只用對和錯、好和壞進行二元判斷,過於蒼白,且非常可悲。作者認為,就目前來說,各國的防疫行為或有瑕疵,但總體合格。


需要注意的是,各個國家必須根據疫情所處的階段,以鄰為鑑、取長補短,以更快的速度不斷調整既有措施,不能盲目照抄中國模式或者美國模式。


或許文章中會舉例某個國家的防疫措施,但文章的主要目的不是評論各個國家的功過是非,也不詳盡列舉每個國家的措施,掛一漏萬,請各位對照自己所處的國家自行判斷。

各國時刻更新措施


目前,除英國最新提出的“群體免疫”外,全球其他國家的防疫措施大致可以分為兩類模式,即“中國模式”和“美國模式”。


中國模式主要可以概括為:全面封鎖,限制人口流動,肅清病毒;


美國模式可以概括為:分階段施策,走一步看一步。


中國、新加坡、意大利,大概採取的是中國模式;


美國、德國、法國、韓國、日本,大概採取的是美國模式。


就目前來講,兩種模式都有成功和失敗案例。


實施美國模式的韓國、日本,疫情已經開始緩解,但法國、德國、英國,還面臨非常大的不確定性;


實施中國模式的中國、新加坡,感染人數正在趨零。但意大利,卻成為歐洲疫情的中心。


3月9日,意大利累計確診病例達到9172例,位列全球第二,累計死亡463例,致死率高達5.04%;3月12日,致死率達到6.60%,3月17日上升為7.71%,是主要疫情國家中致死率最高的一個。


駭人的數字,折射著意大利疫情的慘烈。


但其實意大利應對大流行病的綜合能力屬於全球中上水平,在2019年“全球健康安全指數”(Global Health Security Index)中排名31/195,並在“監測疾病”、“跨境應對”等多項指數上排名全球第一。


很多人質疑意大利遲遲不採取封城措施,是病毒擴散的主要原因。


但事實上,意大利政府並非優柔寡斷。意大利政府在處理過程中或有失誤,但主要責任卻並非是不封城。


將時鐘回撥一點:在中國疫情爆發初期,意大利是最早對中國停航的國家之一,並在1月底就宣佈進入全國衛生緊急狀態,是歐盟內部最早宣佈全國衛生緊急狀態的國家。


2月23日,在發現社區傳染的兩天後,政府就迅速封鎖了傳染疫源地的11個小鎮。是中國之外最早“封城”的國家,同時又是歐盟最早封國的國家,比韓國也早了兩天。


當疫情進一步擴大時,政府果斷宣佈了全國停課;補貼受到疫情影響的企業。當歐洲大多數國家還在憂心檢測能力滯後時,意大利本地大學已經研發出新型檢測方法,4-6小時即可出結果。並且對威尼託大區Vo'Euganeo鎮全部的3041名居民進行檢測,共篩查出77名患者。


綜合來看,進入疫情爆發期之後,意大利政府的決策其實是相對迅速有力的。


但是,病毒依舊擴散了。


韓國也一度是重災區,很多人覺得韓國的防控措施不力,不封城。


而事實是,經過MERS(中東呼吸綜合徵冠狀病毒)的教訓,韓國政府的反應相當迅速。


韓國在出現首例輸入性確診病例(1月20日,35歲武漢遊客,經仁川機場入境)之前,韓國媒體就已經在持續報道Covid-19的進展了。


韓國疾病管理本部每天舉行兩次發佈會,公佈最新統計的確診者數目和重症、死亡者數目,以及政府的最新對策和措施,並回答記者提問。


區級單位第一時間將新出現的確診信息發送到市民手機上。確診者的詳情(年齡性別、感染途徑和出現症狀前一週的活動地區)則稍後在市區的官網上公佈。


為了防止疫情擴散,非法滯留韓國的人也可以獲得免費治療,保健部甚至承諾不會將非法滯留人士的資料提交給法務部。


對新天地信徒也一視同仁。大家一致認為,如果不能保證這一點,這個社會的基石就會被動搖。


因為政府公佈疫情迅速又透明,所以即使看到確診數字在增長,韓國大部分民眾在經過初期的恐慌後,也逐漸安心。


中國疫情最重的時候,韓國很多人抱怨:韓國應該學習新加坡,限制輸入。


而韓國有民眾說:“我們和中國這麼緊密,哪能斷絕交流,怎麼可以一點禮儀都不講……究竟是疏忽了哪個環節而導致今天這種狀況,恐怕要過後才能客觀評價。”


法國也在逐漸更新措施。


受H1N1的教訓,2011年10月,國家防衛與國家安全總秘書處(SGDSN)制定與頒發全國防預與抗擊大型流行病計劃(PLANNATIONAL DE PRÉVENTION ET DE LUTTE ” PANDÉMIE GRIPPALE ”),簡稱大型流行病計劃。


該計劃準備了三階段策略:

第一階段,阻止或減緩病毒侵入國土;

第二階段,阻止或減緩病毒在國土上的傳播;

第三階段,緩解流行病的高潮效應,回到疫情爆發之前的常態。


當Covid-19在歐洲爆發的時候,法國立刻啟動了該計劃,並及時更新措施。


衛生總局局長,在每晚的新聞彙報會上不厭其煩地反覆強調政府的策略:採取一切醫療和技術手段抑制Covid-19病毒的傳播和感染。


衛生部的衛生與社會緊急事務接報與調度指揮操作中心(CORRUS),四十多位各方專家週一到週日二十四小時輪流值班,分析不斷變化的疫情,為政府提供各種決策信息。


衛生部在大區的直轄單位大區衛生局(ARS)全力以赴,堅守疫戰的前線陣地。前線陣營指揮所依法啟用”回應特殊衛生狀況的衛生系統組織(ORSAN)”,白衣計劃(Planblanc), 和藍色計劃(Plan Bleu),調兵譴將,徵用人力與物力。

封城是最後的選項


耐心讀到這裡的讀者可能忍不住要罵娘:你說的不是廢話麼!為什麼不封城!


2009年墨西哥H1N1爆發期間,首都墨西哥城也曾封城10日,有效地控制了疫情。


你看看,當年墨西哥封城了,現在中國封城了,效果多好!


概括來說,Covid-19爆發時的中國,相當於H1N1爆發時的墨西哥和美國,法國、意大利等國家就是當時的中國;當年中國如何看待和應對H1N1,現在法國和意大利等國家就如何看待和應對Covid-19。


爆發地的應對措施與其他地區是完全不一樣的。


所以,中國、意大利封城和法國、德國不封城都對。


各國政府都是根據國民的接受程度、疫情變化,不停地調整策略,出臺相應的措施。


德國有代表性。它的策略轉折點非常清晰、前後差別特別大。主要分為兩個階段:


意大利淪陷之前,和意大利淪陷之後。


在意大利淪陷之前,德國的策略跟中國的措施有點像:嚴防死守,密切追蹤。


意大利淪陷後,儘管德國目前的醫療資源可以負擔輕重症患者的收治,但防疫措施立刻轉為了:重症住院,輕症回家自行隔離。


德國人為什麼放任上千名輕症患者回家?


進入大爆發模式之前,最優措施是控制Covid-19,事實上是病患隔離速度和疾病傳播速度的比拼,隔離速度大於傳播速度,成功控制;


進入大爆發模式之後,最優措施是降低Covid-19的傷害,事實上是重症數量和醫療資源供給的比拼,醫療資源可以容納重症病患,死亡率低,醫療資源過載,死亡率高。


這個時候,問題的焦點由“消滅病毒”不得不轉向“與病毒共存”,儘可能的降低傷害。各國最迫切的是:減緩Covid-19的傳播速度

,降低重症驟增的可能,儘可能的減緩醫療壓力。


因為德國知道,意大利成為重災區,歐洲淪陷,德國憑藉一國之力,想完全隔離病毒,事實上是不可能的。


雖然德國也有一部分人表示不滿,但是德國民眾總體的反應並不是特別激烈。


回首武漢和意大利的教訓,死亡率一度非常高主要是兩個原因:第一,病毒很新,治療措施有限;第二,出現醫療資源擠兌。


可以說,各國對新冠肺炎的防守能否hold住,其中至關重要的一點就是重症醫療資源是否受到擠兌。


只要不出現醫療資源擠兌,重症可以得到相應的治療,總體情況是可控的。如果出現醫療資源的擠兌,醫療系統崩潰,死亡率會立刻飆升。


意大利有全歐洲最高的老年人佔比——2018年的數據顯示,65歲以上的人口占比為22.6%,居歐盟第一。


截至3月13日,意大利衛生部的統計顯示,死亡病例的平均年齡為80歲。如果扣除老年人,意大利的死亡率與全球死亡率基本持平。


意大利目前病例數破兩萬,預估有超過4000例重症,而全國的總ICU床位只有約5000張。


而意大利早期又沒有像德國一樣騰空床位,高齡患者多且出現了醫療資源的擠兌,才是病死率攀升至7.71%的主要原因。


我們必須相信並且配合各個國家目前採取的防疫措施,這並不意味著現有的措施萬無一失。從概率上講,任何事情我們都不可能保證萬無一失。如果身在國外,

相信並且配合各個國家目前採取的防疫措施是目前最明智、最可靠的選擇。


對大多數發達國家來說,只要他們的防疫體系在按照已有的防疫法正常運行並不斷修正,那他們與中國一樣,最終都可以遏制疫情。


有人說:你怎麼相信防疫體系?中國在非典之後斥巨資建的防疫體系不是也失敗了嗎?


必須申明一點:因某些原因,中國只是預警體系沒有產生應有的作用,並非是整個防疫體系一點作用都沒有。


有人懷疑,Covid-19和H1N1流感是不同的病毒,所以以前的防疫經驗不一定有效。


其實這是個邏輯問題:

第一,H1N1流感和任何一種傳染性病毒剛出現的時候,都是新病毒,但我們的防疫體系經受住了考驗;

第二,假設不知道過去的防疫經驗是否有效,難道我們要放棄以前的經驗,臨時提出新對策嗎?如果用過的政策尚且懷疑是否有效,用新的政策豈不是在賭命?


人類成功應對了鼠疫、天花、黃熱病、斑疹、霍亂、流感、非典、埃博拉…注意,我說的是應對,而不是消滅。這足以證明,人類現有的防疫經驗是有效的。重要的是讓它啟動起來,發揮作用!


各國的預案都是在已有的傳染病管理方案的基礎上,不斷進行修正。每個國家發生瘟疫的時候,都會從過去的經驗中尋找對策,其實是很容易理解的。


中國和意大利採取的是封城和禁止社會流動的策略,嚴格隔離感染者,控制病毒的傳染,不也是中國在17年前發生SARS時的經驗嗎?


我何嘗不知道,茫茫歷史中的一粒塵埃,落到每個個體頭上,就是一座大山。但國家治理,最大的目標函數就是最大化群體的利益。雖然聽起來冷冰冰,似乎人命可以計算一樣,但這是經過漫長曆史證明的最優解。


只有國家按照最大化全體公民的利益制定和執行決策,每個人的獲益才會最大。


中國應對Covid-19病毒的啟示是各國啟動防疫機制,而不是啟示各國立刻封城。比如,墨西哥爆發H1N1流感、非洲爆發瘧疾、埃博拉,其他國家都啟動防疫,而沒有封城。


這與體制優勢沒有關係,這並不意味著其他國家沒有封城的能力。封城是中國選項,對中國有效,但不一定適用於其他國家。


比如,3月10號,德國的拜仁電臺有一場是否應該取消大型活動的辯論。


在打電話進來的聽眾裡,不支持取消大型活動的人佔了多數。有的人說:我覺得我們應該像以前一樣正常生活,什麼都不要改變。如果要取消這個,取消那個,那還不如我們所有人全民在家隔離14天好了,那樣生活還有什麼意義?


這場聽眾辯論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不少德國民眾的真實想法。


再比如,意大利封城,結果意大利民眾上街抗議,要求自由,醫療系統受到衝擊接近癱瘓,監獄發生暴動,超市被搶購一空,恐慌程度逼近二戰時期。


我們是否有理由思考:封城選項是不是符合意大利的國情呢?


如果英國、法國、德國都封城,會不會造成全民恐慌?

不封城不是捨不得錢


有人懷疑:不封城是不是外國政府捨不得錢?錢沒有了可以再賺啊,命沒有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你看看我們中國政府。


“動員可以動員的最大醫療資源,迎接可能到來的超級傳染病”是全球政府的一致目標。


在抗疫保護公民生命安全中,金錢絕不應該是首要考慮的因素,事實上也沒有成為各國政府首要考慮的因素。


請注意,絕不是各國政府捨不得錢。任何國家,政府消耗、調節、分配價值,並不創造價值。政府的錢來源於稅收,來源於它的公民。所以,沒有政府會捨不得錢。


萬一政府連錢都不會花了,也就意味著政府沒用了(你仔細品)。


之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採取讓社會停擺的措施。是因為,如果在不必要封城的時候封城,肯能會出現混亂,國家可能會立即陷入更大的災難,死亡人數會遠遠超過疾病本身。


解封后還有可能出現經濟崩潰,失業率飆升,加劇社會動盪。


中國已經初步遏制了疫情擴散,但接下來面臨防止境外迴流和恢復經濟,擔子非常重。


英國和德國提出了“群體免疫”策略,是一種非常激進的政策,面臨很大的爭議。目前尚不知道在具體執行過程中情況如何、民眾反映如何。待情況明朗,再撰文分析。

最好的狀態是依法合規、各司其職


各國都在審時度勢,不惜代價地制定和執行有利於保護公民生命安全的決策,不斷對自己的策略進行修正,並且維護信息的公開和透明。這也是贏得公眾信任的唯一辦法。


美國、德國、法國、韓國、意大利、日本,他們採取了與中國一樣或者不一樣的策略,各國的措施到底有無優劣,至少需要綜合考量本國群眾的滿意度、死亡率、經濟損失,暫時不能給各國的措施下最終結論。由於Covid-19的很多特性還不清晰,疫情未來會如何發展還不知道。甚至有可能,最後也無法對比各國措施的優劣。


但在“疫情進行時”,我們需要理性地看待此次疫情,不能被恐慌情緒和小道消息支配。


現代科學讓我們認識到,無論何種病毒,都符合自然界的基本規律。從SARS到埃博拉,從H1N1流感到Covid-19,歷史和科學告訴我們,新型冠狀病毒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樣可怕,它也有致命的弱點。


科學的手段、客觀的態度和積極的心態是我們擊敗病毒的最有效的武器。

最後需要說明的是,本文的目的是促進對各國Covid-19防控措施的認識,儘可能的降低誤解、恐慌和焦慮。要重視,但恐慌無益。本文努力做到客觀理性、不吹不黑、不下結論。如有偏誤,文責自負。

謝謝您的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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