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部企業的生死玄關

過去,腰部和頭部,就是對企業行業位置的一個很模糊的描述。幹得馬馬虎虎,腰部。幹成行業領先,那好,你是頭部。

但是在梁寧老師的課裡,這兩種企業是有嚴格區分的。區別不是他們的規模和地位不一樣,而是他們面臨的挑戰不一樣。

先說腰部企業。腰部企業的特點是在一個行業的生態系統裡面紮根了下來,找到了自己的生態位。

腰部企業的生死玄關

梁寧老師舉了個例子,北京後海當年有兩家雲南菜餐廳,一家叫,還有一家叫雲海餚。

當年,茶馬古道的名氣更大。但是10年後怎麼樣呢?茶馬古道已經消失了。而云海餚開了300家分店,已經是一家標準的腰部企業了。

請問區別在哪裡?就在於有沒有選對生態,並且在裡面找到生態位。

回到當年看,茶馬古道,裝修很棒,體驗很棒,但是你要是問它,它為什麼而生?在哪個生態裡?它只能告訴你,它是為北京後海這個生態而生的,後海的風光很好。但是很可惜,冬天北京太冷,後海通常只有半年的興旺生意。

腰部企業的生死玄關

但是雲海餚呢?它盯上了Shopping Mall的生態。過去這10年,中國開了8000多家Shopping Mall。每開一家,就需要一組餐廳。而云海餚就開始培養自己的一種核心能力,和Shopping Mall對接的能力。每家Mall都發現,引進雲海餚的流程非常順利。

就這麼個區別,決定了10年後兩家企業的命運完全不同。在正確的生態裡,水漲船高,你成為一個持續壯大的生態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為你有生態位,那麼你會增長。你看,大家都很努力,但是在什麼地圖裡、生態裡的努力更重要。

那你說,雲海餚是腰部企業了,那更大的餐廳,比如上了市的海底撈應該算頭部企業了吧?

按照梁寧老師在課裡說的標準,還不算。因為頭部企業,具備了另外一個特徵,就是能終結一場戰爭。換句話說,腰部企業是要在一個生態裡佔據生態位。而頭部企業呢?它本身就是生態。就拿餐飲業來說,餐廳大到像雲海餚、海底撈這個規模,也是腰部企業,因為它們還是要長期並存。而美團,才是頭部企業。因為在餐廳推薦,外賣這個戰場上,它基本終結了戰爭。

腰部企業的生死玄關

可能會說,人各有命,腰部企業就腰部企業唄,不也挺好嗎?也不是每家企業都能成長為像美團那樣的巨頭。

問題是,一個腰部企業,看起來很成功了,擺脫了方生方死的命運,但是因為你附著在生態裡,而生態是在劇烈變化的,頭部企業一旦來了,腰部企業其實更加危險。

梁寧老師在課程裡說了一個案例:格瓦拉。早些年,我自己就是格瓦拉的用戶,它是中國最好的電影票線上訂票服務。它的用戶體驗,在當年確實是各家平臺最好的。但是現在這個平臺已經不在了。

過程是怎麼回事呢?最早,上海電影院的訂票系統是打通的,格瓦拉作為一家興起的互聯網公司,就可以利用這個已經成熟的訂票系統,在這個生態里長出來了。有了這個生態,它就拼命做創新。比如,今天我們在訂票系統上買了票,然後到線下電影院的機器上去取票,這個自助取票機就是格瓦拉最先發明的。

腰部企業的生死玄關

但是你想啊,那個時候打通訂票系統的城市,像上海這樣的,並不多。所以,格瓦拉進入其他城市並不順利,因為用它買電影票選不了座。比如在北京,當時格瓦拉只有20%的市場佔有率。那怎麼辦?沒辦法啊。儘可能做好體驗,慢慢等著社會發生變化,技術進步。

到了2014年,苦苦等待的變化突然就來了。全中國電影票所有訂票系統突然聯通了,在技術上,一個接口就可以訂到全國電影院的座位了。曾經壓了格瓦拉3年的天花板,突然一天消失了。那格瓦拉是不是就要一飛沖天了呢?

不是的,就是我們前面講的那個原理。格瓦拉這個時候是腰部企業,沒有終結整個戰爭的能力,它的生態位是附著在生態系統上的。如果生態系統本身發生了變化,這個生態位不見得變得更好,有可能就不存在了。

果然,全國訂票系統一打通,產業一下子就成熟了,BAT、美團這些巨頭都一起下場了。騰訊推出了微影,阿里推出了淘票票,美團推出了貓眼。後面的幾年,是一場眼花繚亂的戰爭。巨頭們的招數,你懂的,全量用戶在手、全量商家猛推、天量補貼猛砸,你就說格瓦拉怎麼打?這是神仙打架的戰爭,根本就沒有格瓦拉存在的空間。

腰部企業的生死玄關

這個時候回頭一看,過去幾年,格瓦拉辛辛苦苦做的什麼優化產品、優化用戶體驗的努力也是空忙一場。當然最後格瓦拉的結局還算不錯,2015年賣給了微影,創始團隊全身而退。後來微影又和貓眼合併,2019年貓眼上市,從此市場上只剩下了貓眼和淘票票並存。這場戰爭,還是讓頭部企業給終結了。

從這個故事裡你看得出來。腰部企業的生存不是更安全,其實更兇險,生態隨時會變,跟你八竿子打不著的巨頭,帶著可怕的戰略能力,在等著一些事發生。就像你一直在裝修一座房子,這兒擺一朵花,那兒掛一幅畫,美化這個小空間。但是突然之間,四面牆就垮了,變成了一片曠野,巨頭進來廝殺了,那是另外一個級別的戰場,你只能乾瞪眼。此前花再多心思,在這個戰場上不算數。

頭部企業想問題的方法,從來不是活下來,而是要清場。梁寧老師在課程裡舉了一個特別扎心的例子,就是華為做手機。

腰部企業的生死玄關

現在華為已經是國產手機的代表品牌。但是,你還記得起來,華為是什麼時候殺進來手機市場的嗎?其實不遠,是2014年。為什麼是這個時候呢?梁寧認為是兩個原因。第一,是小米的崛起,讓華為看到了國產手機的前景和希望;第二,華為從自己的戰略出發,一定要在最重要的信息樞紐上屯重兵。所以即使不是為了賺手機的錢,而是為了在未來的信息生態中佔個位置,華為也要做手機。

現在我用的就是華為手機。早期的華為手機我也見過,醜,工藝也不成熟。但是,頭部企業和腰部企業拼的不是這個。當小米這批腰部公司一點點地把手機的功能、設計、成本、品牌、渠道優化起來的時候,頭部企業華為直接拼的是投入。梁寧說了一個數字,你感受一下:

2016年,小米手機的開發人員大概是200人,不包括米聊等其他項目,就是直接圍繞手機開發的人。你猜一下,華為當時有多少人圍繞手機做開發?1.2萬人。2016年,華為投了1.2萬人圍繞手機做開發,將近100倍的差距,砸下來。這就是頭部企業進來清場的姿態。

所以,這兩年華為手機的崛起,不用奇怪,這是戰略上的勝利,沒有什麼懸念的。當然,小米在很多戰場上,比如移動電源,也是用這種頭部企業的姿勢進來清場的。

今年在做這個課之前,我就聽梁寧說起這一段,當時內心極為震撼。一家公司,好不容易脫離了草莽狀態,開始找到了自己的一片根據地,做得有聲有色。但是,把你連根拔起的計劃早就不知道在哪家巨頭的辦公室裡已經起草了,只等條件成熟,就進門清場。越是走到高處的企業,這種戰略風險就越大。

所以你看,腰部企業,哪裡是那麼好當的?這是一個不進則退的世界,這是一個滄海桑田的市場。增長,不是一個企業的貪念,這是它求生求存的唯一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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