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然不記得從十八歲懷揣著夢想離開家鄉北上求學後,幾時在端午時節回到過家鄉,今年卻例外,我回來了。能在這個時節回來,確實不易,因為工作原因,每年的此時對我來說總是忙碌的季節。這二十多年來,從少年到中年,從南疆到北國,我早已是漸行漸遠,故鄉似乎蛻變成一個回憶,自己也從一個懵懂的少年已然鬢生華髮。隨著世事變遷,故鄉充滿著童年的記憶和許多親人的生離死別的苦楚,每每在那些霓虹閃爍的夜晚思緒萬千,輾轉難眠!
今年的端午,我回到故鄉的時節,恰是梔子花開的季節,看到粉白的花朵,似乎覺得,這是我回來後看到年邁的母親身體依然安康一樣喜悅。在記憶裡,梔子花的香味不僅是花香,更是童年那不可忘卻的記憶,那時的母親很是年輕,她與村裡的婦女一樣,在這個季節裡總是喜歡把一支梔子花別在髮髻上,既裝飾著美麗又傳遞著芳香,是那樣的端莊秀麗,又是那樣的善良質樸,突然覺得,美麗的梔子花變幻著母親的青春年華!
站在臥室的窗前,望著故鄉晨起的朝陽,我突然發現,記憶的美好就是那田園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男耕女織,那時的池塘水滿魚肥,那時的山林鳥語花香、那時的田野秧苗碧綠、那時的村莊炊煙裊裊。端午的餈粑是那樣香甜可口,艾葉的味道是那樣醇厚濃郁,還有那燦爛盛開、芳香四溢的梔子花!我現在終於懂得,就是在這梔子花下,有著我一抹不可忘卻的濃烈的鄉愁!
在故鄉的三天,我每天晨起都會去採摘一些剛剛盛開的梔子花兒,擺在客廳,擺在臥室,插在妻的髮髻上,不明就裡的妻不禁莞爾,也許她很難體會到她男人內心深處這樣一份情愫!聞著滿屋的花香,彷彿回到久遠的從前,再次看到記憶裡的耕牛、看到那剛剛播種的田野、看到那蓑衣斗笠下的自己。回憶著那些已然離開我的親人的痛楚,才驀然發現回首已是二十幾個春秋!歲月的年輪像一把無情的刀,刻在我的心裡,讓我早生華髮!
梔子花兒開,開在我年邁的母親身旁;梔子花兒開,開在魂牽夢繞的故鄉;梔子花兒開,開滿我記憶的心房!臨別,再採幾朵放在車裡,伴我這個即將離家的遊子再次遠行,一路北上,征程裡滿是花香,風兒把最美的鄉愁灑落在我的每一個空間。腦海裡,是母親飽經風霜的臉和一路平安的反覆叮嚀,淚水裡滿是梔子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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