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家村山裡那些命運悲慘的奇石

我愛家鄉的大山,更愛山裡那些天造地設的巨石。

小時候,走進東山口,迎面一座小山。山頂上一塊無根四方巨石,少說也有10幾噸重,感覺是從天外飛來的。老輩人給它起了個很好聽的名字——黃金臺。光滑的石面上常有孩子們在玩耍,也有大人在小憩。上個世紀60年代,這塊天外來石不翼而飛了,不是自己飛走的,而是有人用炸藥把黃金臺炸飛了。

從黃金臺山下面往裡走就是老虎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老虎,老虎洞還在。小時候走進老虎溝,腳下流淌著清清的溪流,山谷裡靜悄悄的。那山裡迴音特別清楚,你喊什麼,大山就喊什麼,你唱什麼,大山也唱什麼。用鐮刀把敲打扁擔的聲音清脆悅耳,小夥伴們一起敲打,整個溝裡咣咣迴響。

走進溝裡大約60米處,溝兩邊兩塊巨大的石頭斜倚在一起,形成一座天然的石門。石門下面冷風嗖嗖,向上看去,露出一線天。文革中,有人打石頭蓋房子,他們在兩邊石門的頂上,各放一包炸藥,兩聲巨響,站立了成千上萬年兩扇門門轟然倒塌,自此石門不見了,這一奇特的景觀永遠消失了。

老虎溝裡嗓東邊半坡處,一塊突兀的巨石,形成筍狀的尖峰,與雲南石林的造型有異曲同工之處。炸完了石門之後,他們又將這座奇石徹底摧毀了。由於炸石放炮,山裡消失的不光是造型奇特的石頭,自此山裡迴音的效果一點也沒有了,山徹底沉默了,即使你喊破了嗓子,他也無動於衷。人們說,大山生氣了。其實,那是迴音石被徹底震裂了。

鍾家村山裡那些命運悲慘的奇石

老虎溝裡的奇石——負重遠行(本文作者拍照)

從老虎溝的外門口往南走200米便來到桑樹溝。聽老人說,解放前,在桑樹溝裡燒死過鬍子,也有說不是鬍子是地下黨。總之,那是一個懸案。共產黨在旅大地區還沒公開的時候,鍾家村第一批黨員就是在桑樹溝裡舉行宣誓儀式的。

溝西邊一座方石足有兩丈高,一丈寬,石頭上橫向紋理清晰,像是人工砌成。那石頭上住著一群壁虎,那小傢伙動作非常敏捷。你要抓它,它嗖的一聲就鑽進石縫裡或爬到高處,大頭朝下瞅著你,嘴下的軟顎一鼓一鼓的。壁虎在那裡生活得很安逸,可惜好景不長,滅頂之災很快就降臨到它們的頭上。有人扛著一包炸藥,從山坡上爬到石頭上面。安放炸藥,點燃引信,一聲震天巨響,壁虎和它的家園一起粉身碎骨了。自此,再也沒有看到那些可愛的小生靈了。

只要是鍾家村的老坐地戶,提起桑樹溝裡的娘娘頭,大人孩子沒有不知道的。從桑樹溝通往門後的中間地段,東邊的石砬上有一塊豎起的石頭,像人伸長脖子抬起頭,不知從哪一輩起大家都管它叫娘娘頭。溝底小路狹窄,灌木叢生,一人經過哪裡有些膽怯。不知為什麼,只要看見娘娘頭,就像孩子看見媽媽心裡就踏實多了。20年前的一天,我去桑樹溝看娘娘頭,娘娘頭不見了,我急忙攀巖而上發現娘娘頭被炸成一堆碎石,心裡好一陣失落。娘娘頭招惹誰了,為什麼要把它炸掉?回家把這件事情告訴了老爹。老爹說,那是誰閒的,吃飽撐的,炸它幹什麼?後來經多方打聽,是有人到山上找硅石加工石球把它炸掉了。爆破的人連小學都沒有畢業,難怪會幹出炸燬自然景觀娘娘頭的事情。好在20多年前,我曾為娘娘頭照過一張逆光的照片,不然懷念娘娘頭只能憑想象了。

鍾家村山裡那些命運悲慘的奇石

鍾家村桑樹溝裡的娘娘頭(本文作者拍照)

說起東山里的石頭,有一塊至今保護完好。那塊石頭在鍾家村和李家村交匯處大旺下面的溝裡,整塊石頭酷似一隻近百噸重的大蛤蟆,人們根據形狀就叫它蛤蟆石。有蛤蟆的地方就應該有水,下面修的水庫就叫蛤蟆石水庫。這塊石頭之所以倖免於難,應該感謝一個風水先生。解放前,不知誰家請了一個風水先生踩墳地,那風水先生看到蛤蟆石後,指著不遠處的墳地說了一句,那片墳地叫這隻蛤蟆瞅得後人出眼疾和腿疾。在場的人都知道那片墳地是誰家的,後人還真是有高度近視和腿腳不靈便的。大家感覺風水先生真有兩下子,自此對蛤蟆石產生了敬畏感。60年代初,大連整修勞動公園,四處尋找奇石,不知是誰提供了線索,他們看中了蛤蟆石想把石頭運走。在當地找村民進行挖掘,不管給多少錢,沒有一個人出工。他們問明情況之後,怕惹怒蛤蟆石只好放棄了。後來村裡也有一個膽大的人,準備對蛤蟆石實施爆破,炸藥都放上去了,被好心人勸阻了。那塊蛤蟆至今安然無恙。

鍾家村山裡那些命運悲慘的奇石

蛤蟆石水庫——出水蛤蟆(本文作者拍照)

靠近鍾屯的山叫東大頂,地勢平緩,沒有突兀的巨石,但有一條平坦的大石溝很出名。它有一個很奇怪的名字,叫羅卜乾溝。解放前,家家都是茅草房,秋天沒有地方曬蘿蔔乾,老輩人秋天到那裡曬蘿蔔乾,久而久之,就叫蘿蔔乾溝了。解放以後,很少有人到那裡曬蘿蔔乾了,都在自家瓦房頂上曬。70多年前,在蘿蔔乾溝裡發生的一件事情,使這條溝平添了幾分滑稽且悲壯的色彩。那時鐘屯有個供銷合作社,簡稱合社。合社裡常有人打散酒喝。有一年冬天,兩個喝酒的人,為一件小事拔犟眼誰也不服誰。最後兩人打賭定勝負,一起到蘿蔔乾溝裡脫褲凍腚,誰凍磕了誰就認輸。那時沒有暖冬,三九天,穿棉褲都覺得冷。這兩個老哥到了蘿蔔乾溝便同時脫下大襠棉褲,光著瘦腚迎著北風,只一會兒那腚就凍得發紫了,牙梆敲得噔噔響。兩個人藉著酒勁誰也不服誰就那麼硬挺著,眼看就要凍僵了。看光景的人見事不妙,再凍下去就要出人命了。大家七手八腳地幫他們把大襠棉褲子穿上,弄下山啦,趕緊烤火。從此,蘿蔔乾溝裡就有了一個打賭凍腚的故事。

上個世紀60年代,階級鬥爭抓得很緊,可是炸藥管理得很鬆。如果當年炸藥管理嚴格,不準隨便開採;如果當年每一塊石頭都有一個神奇的傳說,那山上的奇石完全都可以作為旅遊資源保護下來。自然景觀不能再生,為了給子孫後人留一點真山真水,我們真的應該手下留情。

鍾家村山裡那些命運悲慘的奇石

旅順鐵山海邊星石(本文作者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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