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鐵路文工團”的退役演員們,讓人失望了

由於眾所周知的疫情原因,精神食糧中需要“集中用餐”的文藝演出受到衝擊。如此一來,想到公曆、農曆兩個新年之間一晚晚連續享用的豐富大餐,不僅有恍如隔世之感。僅以天橋藝術中心為例,十天之內,寶冢歌舞劇團OG、狂言、上妻宏光的三味線,三道“日本料理”輪番端上“相約北京”國際藝術節的餐桌。

日本“铁路文工团”的退役演员们,让人失望了

《aquavitae!!》劇照 來源|寶冢歌舞劇團官網

尤其是寶冢歌舞劇團,從為阪神鐵路配套的“鐵路文工團”起家,建團超過一個世紀,為日本的影、視、舞臺界培養了無數巨星;每次演出幾乎都是一票難求,工作日也不例外——筆者曾造訪寶冢市和東京兩處劇團自家劇場,也曾專程赴有九州第一劇場之稱的博多座觀看寶冢專場,甚至包括一次新人專場,都滿坑滿谷。即便多年沒來中國演出,粉絲們只能憑網絡一睹其風采,但每位首席都擁有大量鐵粉。

在餐飲業,米其林三星的標準是“值得為這一餐專程安排一次旅行,且永志難忘”。而這次寶冢來華巡演京廣等地,也的確有不少粉絲專程安排了跨城之旅——北京首場結束時,就有不少天津戲迷等不及謝幕、便急著趕往南站搭高鐵回家;而據稱之前的廣州站,還有專門從深圳組團趕來的粉絲。

日本“铁路文工团”的退役演员们,让人失望了

《劍與愛的光芒——愛著拿破崙的女人們》劇照

OG不是拉低寶冢的理由

但至於這樣的專程安排值不值,恐怕就眾口難調了。謝幕時提前離場的人群中,筆者聽到一句天津口音:“介來的是八十年代卡拉ok啊!”對於筆者,也的確是永志難忘——可不麼,從網絡到現場都算上,感覺個人觀演史上最差的一場寶冢,那必須難忘。

日本“铁路文工团”的退役演员们,让人失望了

高嶺吹雪演出舊照

雖說這次來的寶冢是OG,但這不是可以原諒的理由——所謂OG,Old Generation,系對退團的資深團員的稱呼。退團絕不是離開舞臺,倒像是下凡:從活到老演到老的八千草薫,到如今依然活躍甚至領銜在影視、舞臺上的涼風真世、真矢美紀、天海祐希、檀麗……這些如數家珍的名字,都屬於這個歷史悠久而傳統光榮的團體。這次來華的高嶺吹雪、麻乃佳世等人也不例外。

如此一來,道理就等同於人藝、國話的老藝術家回來參加劇院演出,觀眾會對他們在藝術水準上放鬆要求嗎?恐怕反而會有更高期待吧。即便您光榮退休了,您打得是不是寶冢歌劇團的萬兒?是就得了。您要說是幾個老姐們自己攢穴、趁新年置杵,那咱保證不埋怨姐姐們。

“高嶺爹”成了“拿破崙的媽”

其實,早在北京場開演幾天之前,筆者就得到了預警——廣州友人第一時間線報: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但不管怎麼說也是寶冢,還有三位原首席壓陣,自己也去日本親驗過,再差能差到哪兒去?結果沒想到,很扎心。

看戲要看角兒,而寶冢更是把“人保戲”無限放大。先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分出藝術特色鮮明的五組人馬,即所謂的“舞踴之花,戲劇之月,和物之雪,扮裝之星,年輕之宙”組(此外還有萬金油、哪裡需要哪裡搬的專科,此不詳表)。劇目生產及相關一切細節,無不圍繞該組的首席進行。既然是全女班演繹男女世界,無論一組人還是一齣戲,最大的看點天然就落在坤生,也就是首席“男役”上。首席“娘役”作為前者的首席配角,一對一起到最重要的烘托配合作用。

日本“铁路文工团”的退役演员们,让人失望了

高嶺吹雪演出舊照

在寶冢來華巡演之前的廣州見面會上,演員之一的椿火呂花曾表示:雖然之前一直演的是配角,但這次會為男主角而”一生懸命”。這讓不少寶冢鐵粉心裡先是“咯噔”一下,繼而對這個此前並不熟悉的名字面面相覷:她演誰?拿破崙!難道不是“高嶺爹”(粉絲對高嶺吹雪的暱稱)嗎?那“高嶺爹”演誰?什麼?拿破崙的母親!然後另兩位前首席娘役麻乃佳世和舞風莉蘿,分別是拿破崙的皇后和情人。

結果,不能說“拿破崙”沒努力,但搜索引擎都很難找得到她大名的同時,舞臺上也幾無存在感。問題還不止是木桶短板理論,更要命的是:此次她們來華演出的劇目,就叫做《劍與愛的光芒——愛著拿破崙的女人們》,人物關係圖中,拿破崙居於所有人都不能繞開通行的中心樞紐位。

日本“铁路文工团”的退役演员们,让人失望了

望海風斗演出《魅影》劇照 來源|寶冢歌舞劇團官網

按寶冢慣常的“劇+秀”模式,上半場的劇情戲是正餐,下半場的單曲歌舞秀則是甜點拼盤。這也就意味著,整個上半場的下限不好說,上限則取決於幾位前首席們的個人能力、魅力和號召力了。但把“高嶺爹”改成“媽”,且不說搶了其他女配角本就被攤得夠薄的存在感——其雪組的同門師妹舞風莉蘿,就可稱是最大受害者;更意味著這張王牌本身也走小了。直到下半場迴歸“爹”形的高嶺吹雪,才真正有機會開了嗓。

請拿出點“額勒金德”的看看

至於劇目的選擇本身,更是值得商榷。這出藉藉無名的“劍與愛”——一線視頻平臺和專業日娛平臺此前都幾乎未見任何收錄,這麼評價當不過分吧。後來才發現,除了可能是試圖以娘役彌補男役的短板(起碼在人數和戲份上),再就是這出戏的長度合適——一小時多一點,不至於讓陣中多位年過半百的老藝術家過分勞累、太影響到下半場的大秀。

日本“铁路文工团”的退役演员们,让人失望了

寶冢OG團演出劇照

但試想,如果帶來的是《凡爾賽玫瑰》這種傳統保留劇目,或《相棒》這種當紅大IP、或《小慄判官》這種和風當家、或《愛的燃燒:吳王夫差》這種中國題材……哪出都比這出戏能討好2020年的中國觀眾——哪怕時間所限只演其中最精彩的一到兩幕,畢竟沒有哪裡比咱們這裡更有欣賞摺子戲的悠久傳統了。

從還沒講清楚劇情來龍去脈是怎麼回事、便落幕收場,可見這出戏在寶冢殿堂裡排不上號也是有道理的——畢竟不是打上了浪漫法蘭西的標籤,就都是《凡爾賽玫瑰》的水準,要知道後者可是寶冢的扛鼎之作。不過包括本人在內,不少人腦海裡自動地把拿破崙和凡爾賽關聯到一起,那失望也只能算是活該。

平心而論,寶冢當年奠定江湖地位,多少有點和鼎盛時期的上譯廠異曲同工,都是讓“外國人”開口說本國話,演活本國人心目中的外國故事,滿足本國人對外國風情的美好想象。但即便是“像不像、三分樣”和適度“戲說”,無論如何,舞臺上的拿破崙在還是皇帝時,居然他的宮殿裡能響徹他最討厭的《馬賽曲》,諸如這樣的硬傷,實在和日本式嚴謹南轅北轍。

日本“铁路文工团”的退役演员们,让人失望了

寶冢OG團演出劇照

加上數次有炸音響危險的伴奏帶,以及和寶冢自家主場完全不在同一水準、也配不上中國一流劇場的燈光舞美——要知道1999年和2002年寶冢兩次來華巡演,各方面條件遠不能和現在比,但成品都不至於如此。觀眾對“寶冢OG=粗製濫造”的印象就越發坐實了。但中國觀眾這次付出的票價,甚至比寶冢大劇場的正牌公演還高,而兩國的物價水平、尤其是文化產品的巨大差距,是盡人皆知的。

公允地說,此次壓軸的三首席之一麻乃佳世,是少數亮點之一,上半場當得起最佳演員,下半場則是最佳歌手。到底出自戲好著稱的月組,更不愧是涼風真世和天海祐希兩代“大帝”的搭檔。前輩涼風真世手把手帶出來的“豆腐”(麻乃的暱稱),更是直接參與了“海哥”的進階塑造。

“豆腐”姐值得上她的票價,但觀眾付的卻是一張整單。所以花了大價錢捧這次寶冢的,無疑還是虧了。這次幾乎爆滿的票房、換來的卻是OG難言讓人滿意的“亮劍”,把多年來寶冢在中國的好人緣和好印象,到底透支了多少實在不好說。

日本“铁路文工团”的退役演员们,让人失望了

《眩耀之谷 ~飛舞而降的新星~》劇照

來源|寶冢歌舞劇團官網

英文elegant,意為優美的、優秀的。無獨有偶,日語和中文都將其作為外來語收錄。以“elegant”被稱為國寶的寶冢,優美有“男有歌舞伎、女有寶冢”、優秀則有“東之東大、西之寶冢”之說。但名聲再大、門檻再高,想真正征服中國觀眾,也非得拿出點“額勒金德”的來才行——畢竟他們的歐美同行,從《貓》到《悲慘世界》,從《巴黎聖母院》到《搖滾莫扎特》,這些年送來的貨實在是又好又勤。

聯想到幾年間幾次日本觀看寶冢演出入場時,雖然觀眾隊伍的長度不減,服飾妝容也始終精緻,但越來越緩慢的步伐、越來越佝僂的身影、和越來越花白的頭髮……難免讓筆者杞人憂天。誠然,寶冢的勃興和鼎盛都和日本經濟騰飛的昭和年代同步,多年來成功的基礎建立在滿足“昭和瑪麗蘇”的浪漫想象上;而至今昭和時代也是日本最富足無憂、有消費能力的一代人,加上日本人均壽命的提高,這也就意味著寶冢的這碗昭和飯,或許還能再吃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都沒問題。

日本“铁路文工团”的退役演员们,让人失望了

來源|寶冢歌舞劇團官網

但就像在一世紀前的大正時代,這個天才構想的全女班橫空出世、拯救了一個幾乎失敗廢棄的溫泉小鎮那樣,令和年代的百年老店,是不是也適當換換活法才精彩,起碼不至於在徹底花完“昭和起飛”的紅利後,就墮入幾十年的“平成失敗”低谷呢?

文|黃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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