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漫漫:一次令人終身難忘的歸國旅行【完全版】

年二十八赴澳洲與家人團聚,無奈一場突如其來的新冠疫情令中國成為全球重點防控區域,也把我困在了悉尼。可也就是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疫情反轉了,中國的新增病例逐日下降,當我開始準備安排回國行程時,意大利告急、歐洲告急、日韓告急,連澳大利亞也名列在中國重點關注的境外25個疫情國家之一,海外華人的返鄉潮又逆流而上席捲而來,雖然我是因為公司工作的需要按計劃回國,但也被迫捲進了潮流!

潮起潮落,不免沉渣泛起,毫無道德和良心的一些人,貪圖國內舉國抗疫的優良醫療條件,明知在國外染疫卻隱瞞不報,把病毒帶回了中國,令中國的防疫工作再一次吃緊,不免又加強了對境外人員的嚴密查控,途中的點點滴滴令人終身難忘。


行前篇

3月初開始,查政策、看機票,只有日本、韓國、伊朗和意大利被中國列為重點關注名單,澳大利亞不是。但計劃日期回廣州的機票卻買不到了,最早只有3月16號,只好如此。

無奈澳大利亞的防控越來越失陷,確診病例與日俱增,但國內網站上卻查不到有關中國加強對澳大利亞來華人員從嚴管控的信息。直到出發前才在“今日悉尼”上看到了澳大利亞被列入25國重點關注名單,但具體管控措施完全不清楚。

在澳洲滯留的一個多月裡一直沒敢去髮廊理髮,擔心回去還要隔離14天,妻子好心拿出了用想當年給孫子理髮的小發剪處理了一下,雖高低不平但也解了燃眉之急。

行前一天向小區物業公司報備,告知新冠疫情屬社區管理,要求先向屬地社區報備,社區的答覆是由於當前形勢變化太快,只有上機前才可以知道最新的防疫具體措施和政策,但已知道需要在白雲機場進行核算檢測和居家隔離14天。

不放心,又請公司同事幫忙聯繫市防疫指揮部,告知當前廣東省對境外入境人員的防疫流程是: 填寫健康申報表–核酸檢測–除廣州的省內人員由各市採用負壓車接送回居住地–當車抵達目的市前會告知檢測結果:--陰性回家14天、陽性直接去醫院。而此時在國內獲知我要回國的親朋好友紛紛勸我不要回國,十分擔心途中的安全問題。

考慮信任飛機的空調防護系統、考慮可以回家隔離,擔心未來更不容易返崗工作,還是決定做好全部防護措施放手一搏。當然,反覆做家人的工作、隨時查閱最新的疫情和入境管控措施,也是令人心情挺沉重的一件事。

晚上妻子陪我去超市再準備一些應對居家和集中隔離的方便食品,澳洲特產奶粉、麥片、早餐餅乾和花生醬均收入囊中。


途中篇

2020.03.16上午8:30啟程,孩子開車送我,一路相互叮嚀、互道珍重。帶好手套和兩個醫用口罩踏出車門就融入了滾滾的返鄉人潮。其實悉尼國際機場與平日並無兩樣,只是由於國際航班的減少,人流不多,戴口罩的人還是寥寥無幾。推著行李車緩緩來到南航值機櫃臺,景象立即不一樣了。長長的排隊人龍,一張張緊張而又惶恐的面孔被口罩包裹著,手套、雨披、防護眼鏡等可能想到的防護裝備都各顯神通的用上了,這就是我和同胞歸途的第一幕。

來到值機櫃臺,一副奇怪的景象出現在面前,同為南航員工的華人全部帶上了口罩,而本土員工與往常一樣,全無防護措施。也許澳洲的資訊並不發達,完全不知道中國已經發生過多麼慘烈的新冠疫情,無知者無畏啊!

很快辦理好值機手續,選了一個儘量靠前和靠窗的位置。因為疫情乘機防護攻略告知,飛機空調的出風口是靠窗的,而機上空調對病毒的過濾是有效的,故靠窗的座位可以儘量減少感染幾率。因為我的護照上籍貫是湖北,又被安排到旁邊櫃檯填表聲明14天內沒有去過湖北、武漢。

登機後,見到所有機組成員全部是N95+防護鏡+手套,而且每飛一次境外的重點航班,都要回去隔離14天,可見航空公司對旅途風險的評估是如此嚴重。空姐拿來一個二維碼,所有人要掃碼向海關申報健康狀況,並形成自己的二維碼截圖,準備在入關時提交。而乘客們向空姐詢問最多的是廣東的入境管控措施,只可惜最新的政策她們也並不清楚。

CZ326、悉尼-廣州,原定11.25起飛被延遲到12.11,飛機平飛後,空姐給每人發了一些餅乾、礦泉水的簡單食品後就關燈關窗,放眼望去乘客們就全體大白天睡覺了,看機上視頻的都幾乎很少,離奇的寂靜令人感覺彷如開始了一次恐怖之旅,令人不寒而慄。機上進行了兩次測體溫,而接近37.2的人得到了重點照顧,頻繁測溫,也發生乘客抱怨測溫儀不準的情況。

擔心被傳染,決定在機上不吃以減少打開口罩的時間、不喝以減少上廁所的次數。中途也就是吃了兩個小包裝的巧克力(39g/包),以補充能量,而水就一口沒喝。醒來可以做的也就是盯著飛行地圖,盼望著飛機早點抵達。

入境篇

下午6點,飛機抵達廣州白雲機場。原定9個多小時的行程,居然不到8小時就完成了,史無前例。看來機長也與我們一樣歸心似箭,加大油門衝。按慣例,飛機停靠廊橋後就拿起行李排隊下機,空姐卻過來說沒有那麼快,建議大家原位坐下等待,這一坐就是1個多小時。

首先,身著全套防護服的人上來用水銀體溫計,複核機上測溫顯示可能有異常人員的體溫,一旦超標不準進航站樓,直接旁路帶離,專車送定點醫院。

然後,身著一次性雨披的兩位美女上來依據乘客的啟程、途徑中轉和目的地,分別在護照上貼上紅、橙、黃、綠標籤。目的地廣州的獲得紅色標籤和最先下機的權利,聽說他們最終全部得到了酒店集中隔離的待遇。

經白雲機場中轉全國各地的旅客獲得黃色標籤,而我們轉赴廣東省內本應獲得橙色標籤,無奈工作人員卻沒有帶橙色標籤,於是自行決定給我們貼上了兩個紅色標籤以替代橙色標籤,給人的感覺就是最嚴重的那一種了。

又是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機上的空調也似乎關了或調高了溫度,令人急躁起來。其中還要再次重新填寫入境健康申報表。突然,機艙裡傳來空姐的廣播,剩餘人員統統可以下機了。於是大家魚貫而出,在機艙口工作人員給每個人順序編號,我獲得了22號。

來到了候機大廳,這裡已經隔離出了一個個方塊的等待區,被地勤人員告知要在這裡排隊等待核酸檢測。看看前面還有近200人的一個航班在等待,估計到我們又遙遙無期了。

一群惶恐不安又完全無助的人和對面全副武裝的地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同樣的環境下,我們與他們的防護措施完全不一樣,不由的令人擔心自己的防護裝備是否不足。向地勤人員瞭解了一下信息,據說在白雲機場採集咽拭子是從三月初即開始了,一般都要等待8小時左右,只是原來只要體溫正常,採集完可以自行搭乘公共交通工具回家。而現在廣東省對境外回國人員的管控實行了“閉環”管理,即不論是居家還是集中隔離均需各地專車運回,不得自行搭乘公共交通了。

還好,不到一個小時,我們前面的航班200多人檢測完了,我們從等待區一起進入了對面的候檢區,其實就是另一個登機口,中間還有從墨爾本飛來的另一個航班抵達出來。

我是22號,很快就經過樓梯來到了樓下的檢測通道,工作人員全副武裝的在近30米的廊道里一字排開,複印登機牌和護照、再一次填寫健康申報表、簽訂採集咽拭子同意書並核對身份,最後抵達了採集咽拭子的房間門口排隊,這一路走來感覺好漫長、好無奈,令人窒息。

一間約20平方米的房間裡,佈置了登記和開《衛生檢疫放行條》的工作臺以及兩個採集咽拭子工位,門口排隊的人群如往常一樣,並沒有保持1.5米的安全距離,也沒有人維持秩序。約在晚上9點左右,終於輪到我了。一支棉籤插進咽喉底部、另一支分別插入兩邊鼻孔最深處,雖沒有什麼痛苦但也不太好受,10幾秒鐘就完成。問工作人員何時出結果,告知說如果陽性就會通知你,如果陰性不會通知本人。從飛機抵達到拿到放行條只用了3個多小時,不幸中的萬幸。

過關,偌大一個入境大廳居然空無一人,自助通關已經關閉,人工也只開了一個櫃檯。邊檢人員也是與醫護人員一樣全副武裝,這與昨天的澳洲關員有著天壤之別,一看我來自澳洲,馬上又拿出一張健康申報表再填了一次。

剩下就是拿行李、過海關,沒有什麼特別的,行李也沒有過海關X光機檢查。出關後,也出不了機場,必須按照指定的通道去向目的地城市的櫃檯報到。一路奔波,終於見到了中山市的工作點,此時已是汗流浹背、狼狽不堪。9.45分,一位熱情的工作人員告知說快點填表,轉運車馬上就要開了,這可是一路以來聽到最暖心的一句話,否則下一趟車卻要2小時以後了。點名、排隊、到車邊放行李、再點名上車,一套流程嚴謹規範。卻發現少了一人,工作人員不由得緊張起來,原來有人未經點名自行上車了,虛驚一場。

普通的大巴車,用夾板和有機玻璃把乘客與司機隔開。“歡迎大家歸來”,師傅的一句話彷如一股暖流,原來還是有人歡迎我們歸來的。接下來被告知,為了防止交叉感染,車上空調將不開放,又無一個車窗可以打開,我們將在這個密閉空間裡兩個多小時,心想好在是晚上氣溫低,勉強可以忍受,但若其中有人是確診病人,我們被感染的幾率會很大的哦,急忙換了一個新口罩。晚上約12點左右抵達了中山市的集中隔離點–火炬開發區天鴻商務酒店。

工作人員告知今天太晚了,且規定做核酸檢測8小時後才能回家,故必須在隔離酒店住一晚。辦理入住手續,費用全免。一夜和衣而眠,期待一早我們屬地的東區能夠接我們回家。

第二天臨近中午,尚不見通知下樓回家,不免又焦慮起來,急忙聯繫東區負責轉運的部門,被告知剛剛已經來酒店接了一批,而市裡的轉運名單裡面沒有我。暈了!難道是陽性?急忙下樓到酒店大堂的工作點詢問情況,一報名字就在登記表裡查到了,工作人員說是漏向市裡報我和另外一個泰國回來的女孩。非常時期,工作人員十分辛苦,錯漏都是難免,只是又讓我們在惶恐中度過了4個小時。

十分感謝東區負責轉運的同志,他們一拿到市裡通知名單,不顧中午休息立即開車前來轉運我們回家,終於在第二天的下午2點回到了家中,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一大半,安心在家隔離14天吧!

後記:

1、 回來後收到許多準備回國的悉尼朋友的詢問,故儘量把各個細節都講清楚,希望對後續回國的朋友有所幫助。但個人認為,雖然澳洲及世界各地疫情愈演愈烈,但回國不是最佳方案。只要我們儘量居家、出門做好防護、回家酒精洗手應該也是安全的。目前國外中招的大都是那些無所畏懼又毫無防護的人。

2、為防止外輸的疫情,國內各級政府確實動員了很多資源來進行管控,發現病例還要送醫院治療,讓本可以緩口氣的醫務人員還要繼續奮戰。雖然旅途艱辛,雖然尚有許多需要改進的地方(比如各部門沒有信息共享,航空公司、機上、核酸檢測、邊檢、居住市共填了5次內容幾乎相同的健康申報表),但還是要向堅守崗位的機組成員、防控疫情的所有人員表示最誠摯的謝意!因為不敢想象沒有他們辛勤的努力,我們將會面對一個什麼樣的局面。

3、國內的寒冬和悉尼的酷暑都將過去,明媚的春色和秋日的陽光一樣燦爛,我們一定會戰勝疫情,祝福我所有國內和悉尼的親朋好友和家人,祝大家身體健康!儘快戰勝疫情,生活永遠快樂無憂!

淡然

2020.03.22於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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