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utopia Lab接受好友约请
为她设计了一栋elfland之家
“画起来看去更好的东西是,松树。秋天的原野。山村。山路。鹤。鹿。冬天很是寒冷,夏天世上少有的热的状况。”
------《枕草子》一○四画起来看去更好的东西
请求即挑战
好友张夫人Lucy请我设计她们在义乌的新居
他们的新居就坐落在
典型的房地产开发运动下的标准产品里面
从上海到成都
从深圳到北京随处可见这样的大规模别墅区
我说不出别墅的确切风格
但能看出这是中国建筑师创造性地
把各种房地产风格片段性地组合成
所谓的简易欧陆风情的独立屋
张宅周围的装修如火如荼
随处可见加强版的大理石罗马柱和铜门
我于是理解了Lucy的新居要求为何就四个字
“禅艺生活”
但我们没有江一燕的特权
不能改变建筑的外立面更不能搭建
尽管我和业主都不喜欢这它
而“禅艺生活”又很容易和
新中式,木作,素混凝土
以及一些模糊的日本的影响比如宅寂联系起来
我觉得需要一点新意思
“远而近的东西是,极乐净土。船的航程。男女之间。”
-------《枕草子》一五三远而近的东西
随机应变如我
是不会被不能改变立面这个事实所挫败
我也不会把这个设计变成
景观,立面和内装三个孤立的部分
我把围墙到室内看成一个完整的系统
不能改变的立面不过是其中薄薄的一层而已
所以整个张宅的重点塑造是作为立面的景观
试图和景观衔接的室内空间
毫无疑问
鉴于作为上句的拼贴复杂立面
作为下句的室内和景观
(我后来更倾向于称之为院子)
则显然要简洁而指向极简主义
然而极简主义是危险的
因为它往往是排斥生活的
宽容的极简主义
我是被密斯的作品感动而爱上建筑学。
但是经过多年的学习和实践
尤其当我站在柏林美术馆里我觉得我是多余的
密斯最后发展出的极简主义变成一种攻击性神话
是一种排他的极简主义
作为一个上海人
我无法做到绝对的排他性
在早年密斯的作品里其实也没有这种排他性
我意识到我真正喜欢的
是巴塞罗那德国馆的密斯
而不是来到美国之后的密斯
我曾经为无法做出排他性的绝对极简主义而痛苦
但当我重新凝视倪瓒极简的山水画时
我突然觉得我可以去尝试一种宽容的极简主义
可以克制表达一些喜悦和欲望
一些情绪以及节制的生活
这些并不是无需之物
它们构成我们作为人的基本事件
我在开始决定尝试宽容的极简主义也算是一种冒险
一来以前在设计界并没有类似的先例
二来设计中稍稍放纵
就容易变油腻
水墨的黑白并不是对立的
我先确定室内的基调
我没有使用具有攻击性的高光本白
而用了降度的温暖的象牙白
硅藻泥细腻的肌理让白色显得柔和亲近正如宣纸
象牙白是整个房子的基调
而黑色的线脚仿佛勾线
大面积的黑色地坪则如墨色晕染
这种黑白如同水墨的设色
体现了中国人一种变化宽容的态度
和黑白对抗分明的二元论思路截然不同
黑和白是彼此映衬交织在一起的
如此水墨设色就是我试图尝试的宽容的极简主义的基调
它以不同的技法表达体现在微光之宅
黑白摄影之家
大理十九山的营造上
而正在建造的银器博物馆之家也是这样的尝试
这些项目自张宅开始展示了一种
能够容纳生活和艺术的宽容的极简主义
并能在合适的天气下展现某种沉思
这沉思可以联系到禅或者其他一些关于生命的体悟
室内要无限接近风景
我把不必要的隔墙甚至包括电梯都拆除干净
能联合使用的空间要归并联系起来
我也见不得凸出墙面的梁和柱子
需要通过固定家具的设计将其隐藏
我和业主都无法忍受玻璃分割线的阻挡
所以窗扇要最大化
北窗和西窗还要做成凸窗来争取空间和光线
因为足够大的窗子才能让业主在室内无限接近风景
就是白色的园子
和被重重叠叠的别墅挡住的黄山尖
这些都是画起来看上去更好的东西
立面还是小小地被改变了
没有分隔的整扇窗子
和整块的玻璃栏板成为立面的主要视觉特征
再加上我按照外墙原涂料相同色系里
选择了柔和浅的色号
这房子就和周围相似的房型看上去大异其趣
我坚持认为遵守规则的适当的改写
和激烈的改造一样是一种革新的态度
白院子是个真实elfland
张宅505平米的院子就是张宅的立面
一个有进深的立面
这个立面的第一层就是围墙
物业不许封闭的高墙
要求透绿
我一直着迷在建筑立面创造
层层叠叠琢磨不定的半透明界面
所以我决定用预制混凝土格栅
形成南,西,北三侧边界
东侧主立面用高差和玻璃砖墙形成
封闭具有仪式感
但透光的界面
相对无法改建的封闭的别墅立面作为上句
下句选择朴素半开放的混凝土
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并不喜欢混凝土
我不觉得混凝土具有道德优越性
所以我采用预制混凝土制作格栅、小品
(大门,半山半亭和兼做次入口的促膝斋)
混凝土表面用素水泥扫光
消解混凝土的习惯用法
格栅按照参数化设计用GRC制作
用了33个模具
浇了12组
现场安装
每根格栅会有微微的变化
最后连成一片形成一幅连续的山水图卷
既看不透
又似乎看的透
张宅于是就在此山中
与远处的黄山尖遥相呼应
玻璃砖形成的水晶质感的界面是令人陶醉不已
这源于我的一个执念
把《南部烟花记》里张丽华所居住的水晶桂宫
以当代的材料加以改写
所以连着玻璃砖围墙是一个名为净茶寮的玻璃屋
这是一个模糊室内外和灰空间的场所
和院子里的花树相掩映
仿佛失去真实
这也是一个关于禅的镜花寓言的典故转化
净茶寮是张宅院子一个魔幻的开始
差不多同时设计的院子比如微光之宅
黑白摄影之家
大理十九山和正在建设的银器博物馆之家
我尝试用不同质感的黑色来表达
因为这些院子的面积相对小
黑色极好地成为晕染的基调
在张宅
我决定试试白色
如今的园子做重了就容易是中式园林的微缩版
而做轻了就摆脱不了贝聿铭的苏博水院
和日本枯山水的诅咒
我用广西白花岗岩
以冰裂碎拼铺地作为院子的基调
而绿植花园仿佛层次分明的颜料
滴在发光的白院子上
有如被白色波浪轻轻推动和抚摸的绿色浮岛
沿着白色台阶而上
白院子有如发光一般存在
从水晶茶寮
到绿洲进入隐秘的行窝
在树影婆娑下曲折沿着山水格栅围墙经过半山半亭
遥望西北角的促膝斋和北庭
这个白院子不仅可以看
而且可以游
更可以用
而最后的高潮是作为居的张宅
白院子是中国传统园林的抽象版
同时强化了当代人可以接受的某种遥远的
关于一种从桃花源到白云乡的对隐逸之地的幻想
白院子就是一个真实elfland
这就是禅艺生活
无论如何这是一家人的居处
所以各自的卧室首先要安排妥帖
其次根据习惯安排好门厅,会客,中西餐厅
厨房,起居室和家庭起居
最后根据生活要求安排好书房,禅房
佛堂和茶室以及观云秋月的露台
克制但完备的家是中国人的基本理想
但这还不够
公共空间需要被柔和的光所联系起来
所以从门厅到起居室到书房到家庭起居
并不用一道道壁垒森严的门加以隔离
而是以玻璃
宣纸玻璃
山水格栅
推拉门以及屏风和天窗可分可合地联系
同时不阻拦光线自由散漫地洒落在屋子的角落
大起居室的和餐厅之间
有一道抽象的山水纹样的玻璃推拉门
它呼应着西侧和南侧的围墙
并辉映远处连绵不断的青山
小楼虽小
但青山在我
落日余晖从楼间撒入室内
泛着鳞鳞金色
这点题了业主的理想
是由远而近的东西
就是宽容的极简主义所呈现的“禅艺生活”
“日是,夕阳。当太阳已经落在山后的时候,太阳光还是余留着,明亮的能看见,有淡黄色的云弥漫着,很是有趣。”
-------《枕草子》二○八日
这张照片透露了我的野心
落成后
业主对我说
最后物业同意可以改立面了
我笑笑说
这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本文最后的这张夕阳下的照片
已经表达了我作为建筑师
对大规模高速建造出来的面目模糊的社区的
一种批判态度
业主和我接受这种大规模的事实
但我们相信
通过对自己可以掌控的范围
做积极的改造可以展现
不甘心被这大规模模糊和平庸
所裹挟的生活态度
作为个体微小的张宅
在厚重麻木的庸常中的罅隙中绽放了光芒
由此积极影响了周围邻居去意识到
自己所处的陈词滥调但习以为常的事实
推动他们去积极地改变它
那么我们的城市终究会重新在城市尺度重获活力
黄山浮暖翠
十地寄仙居
今日无他事
清风御玉虚
----------贺张宅落成,俞挺
-项目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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