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篇欠了有兩年多了的“作業”。早先在流浪站發表了一篇埃及流行歌曲隨筆——最好聽的阿拉伯語流行歌曲——記我與Lamastak的點滴（請點擊藍字查看），而後再被問到時，心血來潮就想到了寫這篇，關鍵也是因為當年在本校暑期班和外聘的突尼斯老師合作授課——當然名號是“助教”，但其實阿語的助教要每天下午上課，也是將近一半的教學量了。再有就是對五月天，對《天使》的喜愛。
然而，一直未能動筆，是因為，親愛的Amel老師也沒能完全解開這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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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是五月天演唱的一首歌，由阿信填詞，怪獸譜曲，收錄在五月天2006年12月29日發行的專輯《為愛而生》中。除了動聽、乾淨、不斷上揚的旋律外，《天使》的MV也時常成為我等歌迷的談資，尤其是錄音帶開篇那位突尼斯小姑娘吟誦的阿拉伯語，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MV的拍攝地點，一是北非的突尼斯，它處於非洲北端、地中海南岸，與歐洲隔海相望。另一個地點則是土耳其的伊斯坦布爾，它是世界唯一一個橫跨歐亞兩洲的城市，同時也是絲路的終點。這兩處地點也是伊斯蘭教與基督教的交錯之地，充滿橫貫古今的故事（如特洛依戰爭發生在土耳其，荷馬史詩的《奧德賽》則有部分發生在突尼斯），使得這兩地具有現實與神話交錯的意涵。在這裡，文化不分東西，人們相處和諧，五月天不但找到一種“永恆的愛”的證據，以天使的意象為愛的載體，體現親情、愛情等人間最真摯的愛。
MV的主要拍攝景點在突尼斯首都附近的Sidi Bou Said村，小女孩貌似是當地贊助商的女兒。五月天沿著突尼斯1200公里的地中海沿岸奔跑，攝氏十幾度的溫度，藍天白牆，彷彿將人們帶到天使飛翔的世界，看到天使翼下溫暖而恆久的光芒。
這一小段前奏的影片本來就沒有降噪收音，海浪聲不絕於耳，就算我本碩阿語接著啃到阿語的語族，沒放下過阿語，單靠聽也基本上是無可奈何。好在製作方給這段阿語配上了中文字幕，同時加上畫面上的阿語（應該就是小姑娘的臺詞），因此我當年拿著電腦去找Amel的時候，其實我只差倒數第二、第三兩行開頭的兩個詞無法辨認。
在Amel的幫助下，我確定了第一個詞是زعمة，而後，她也表示不清楚。其實也情有可原，一方面本身那個年代沒有如今高清的MV流傳在網上，截圖本來就不大理想，另一方面，其實進入前奏的時候，小姑娘的臺詞並沒有結束，音頻上也顯模糊。
於是，這一放，兩年多之後，我再次打開當年的文檔，突然意識到當年自己過於糾結另一個詞，關於這個辨認出來的زعمة也沒有留下記錄，已然想不起來當時Amel給的解釋了。
我必然不是第一個想解開這個謎團的阿語專業學生。這幾日再度心血來潮，嘗試全網精確搜索的時候，偶然碰到了一個博客（https://qiarabic.pixnet.net/blog/post/47559393-%D9%85%D9%84%D8%A7%D9%83），原來某位有突尼斯在地經歷的北外學生在2010年就發文錄入了這段阿語。
然而恕我不能完全認同這個結論：整體上和我認讀的結果很接近，但其中顯然有對照漢語字幕處理的部分（如上第六行的شوي）：
此外我存疑兩年多的那個詞一定不是حبيت這一點也是可以肯定的：
前者我對自己的認讀還是有信心的，後者其實即便我得到了自己基本滿意的結論，仍然無法清晰地從視頻中聽辨確認，因此也虛心向讀者請教。以下是我能截出的文字部分最理想的圖像，諸君可核對下面我的讀解。
يا ريت ليّا جنحين
ya rīt līya žnaḥēn[žinḥāt]
نطير بيها في البر
nṭīṛ bīha fi lbəṛṛ
يا ريت ليّا جنحين
ya rīt līya žnaḥēn[žinḥāt]
نلعب بيها مع الرّيح
nelʿab bīha mʿa ṛṛīḥ
يا ريت ليّا جنحين
ya rīt līya žnaḥēn[žinḥāt]
تقرّبني اكثر من النجوم
tqərrəbni akṯer min ənnžūm
يا ريت ليّا جنحين
ya rīt līya žnaḥēn[žinḥāt]
تخلّيني نشوفك في اقرب حين
tḫəllīni nšūfik fi aqreb ḥīn
حلمت بروحي صرت ملاك
ḥləmt bṛūḥi ṣirt malāk
كالطير نحلّق ونطير
kiṭṭīṛ nḥəllüq unṭīṛ
يا حمامة
ya ḥmāma
زعمة فمّة ملاك
zaʿma fəmma malāk
زعمة فمّة في هالدّنيا ملاك
zaʿma fəmma fi haddunya malāk
انا نصدّق بوجود ملاك
āna nṣaddüq biwžūd malāk
以上的元音，是部分依照模糊的音頻、個人對馬格里布方言的大致認識以及能參考到的突尼斯方言材料，綜合處理的結果。我曾請導師的突尼斯學生過目；她提出的意見是ā應按照ʾimālah處理、fəmma應為fæmma。總體上還是很開心的，至少我糾結的問題的解決方案都不算錯。
考慮到偏重語言學細節的分析或許會讓讀者分神，筆者計劃在知乎個人隨筆專欄再單獨處理，在此簡單給出翻譯如下：
但願 我有一雙翅膀 我便可在外飛翔
但願 我有一雙翅膀 我便可與風嬉戲
但願 我有一雙翅膀 讓我更接近群星
但願 我有一雙翅膀 讓我更快見到你
我夢到自己化作天使 如鳥兒般遨遊飛翔
啊 白鴿 你說 究竟有沒有天使
你說 究竟這世上有沒有天使
我相信天使的存在
總體上，畫面上的阿語和字幕翻譯差距不大，而且個人感覺很難判斷哪一邊是源頭：“飛向海的盡頭”顯然比“在外面飛”更有詩意，“跟風玩兒”似乎是“跟風捉迷藏”的低端翻譯版，但同時“可以更靠近星星”、“很快可以見到你”又都多少帶有一點兒翻譯腔。此外，雖然“假如我有一雙翅膀”有一定的文學色彩，但可以搜尋到的阿拉伯語詩歌（包括部分網友創作詩歌）中並沒有這麼一篇。
至此解謎完畢，也算了了一樁心願。
圖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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