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群音之青春手卷•草蜢


香江群音之青春手卷•草蜢

(一)

先從1984年一則刊登在《搖擺雙週刊》的小廣告講起。

話說,有個熱愛音樂的叛逆青年叫劉以達,留著一頭飄逸的長髮,每天不好好學習,就知道擺弄樂器,為此轉過多間學校,其中一次,便是因為不願意剪頭髮而和學校鬧掰的。

好不容易混完中學,劉以達徹底解放了,專心組建樂隊,要在音樂這條路上一奔到底。可惜,他先後組建的兩支樂隊,即 DLLM( Don’t Like Loud Music )、OEO( Oriental Electronic Orchesta ),均生命短暫,毫無成績,唯一收穫,是讓劉以達在這四五年的摸索和試驗時間裡,找到了音樂方向——前衛電子樂,且技藝突飛猛進。

1984年年底,劉以達那顆不安分的心又一次開始騷動了,盤算著再組建一支樂隊。他總結經驗,要想成功,參與的人不能太多,自己一定要主導、控制音樂的走向,絕不能讓其他人指手畫腳。有人會說,這樣的話,一個人玩不就行了?反正電子樂嘛,什麼都可以合成。你以為劉以達不想?他是有難言之隱呀——唱不了歌!這位音樂天才,天生嗓子二級殘廢,平時連說話都像含著兩顆核桃,表達不清楚,讓他唱歌,簡直要老命。

因此,劉以達才在《搖擺雙週刊》刊登了一個招聘歌手的廣告,用詞簡練,格調極高:“一個另類電子樂手誠徵一位合作vocal,共組一個樂團。”

看到這裡,你以為我會說那隻“消失”的二人樂隊?NO、NO、NO,其實在安東尼應聘之前,還有一對青年進行了面試。

那一日,劉以達斜躺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兩個青年推門而入。劉以達一看,二人打扮時髦,吊兒郎當,早在心裡便淘汰了,但是,還得裝模作樣問一句,要不會讓人說是騙子。

“你們知道什麼是電子樂嗎?”

“知道。”

“那麼唱一段。”

兩個青年隨即載歌載舞,扯著嗓子高呼:“成~成~成吉思汗……”剛唱兩句,看見劉以達面色不對,馬上換為:“親愛的小妹妹,請你不要不要哭泣……”

劉以達忍無可忍,打斷他們的激情:“我要的是英倫電子樂,你們這是舞曲!認識不認識culture club、petshop boy這些組合?”

哥倆答道:“不熟,我們的偶像是日本的苦柿隊。”

劉以達一言不發,擺擺手,把他們打發了。

兩個青年很不服氣,咋?瞧不起唱跳音樂?隔年,他們夥同另一個小夥,參加新秀歌唱大賽去了。

你應該猜到了,不錯,這兩個青年是蔡一智、蔡一傑兄弟,另一個小夥是蘇志威,他們的組合叫“草蜢”。

蔡氏兄弟被劉以達拒絕,是否從此有了芥蒂?那倒沒有,後來兩組人馬同屬寶麗金,1996年,草蜢翻唱《天花亂墜之墜亂花天》,向劉的樂隊表達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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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1984年的經歷,表明了蔡氏兄弟對舞臺充滿嚮往,乃至病急亂投醫,只要是個和音樂有關的小廣告,都要試一試。而這一切,來自他們少年時的夢想。

蔡一智、蔡一傑和蘇志威從小相識,兩家是鄰居,且家中都是四女二子的結構,因此脾胃相投,關係親密。

三人中,蔡一傑最先表現出對音樂和舞蹈的興趣。蔡母是一個很有品味的女人,會跳恰恰和倫巴,並把這些舞蹈教給孩子們。長大後,蔡一傑又迷上了麥當娜,滿腦子是其性感妖嬈的身影。

16歲那年,蔡一傑參加了一場模仿日本當紅偶像近藤真彥的比賽,並奪得冠軍,在小範圍內成為紅人,經常受邀參加一些活動。這時,蔡一傑感覺勢單力薄,遂想著拉上哥哥蔡一智和好友蘇志威共同登臺,以壯聲勢。

該想法立即得到響應,三人犯罪小團伙就這樣誕生了。他們一直尋找機會出人頭地,不惜去面試劉以達莫名其妙的電子樂隊招聘,以及在1985年報名參加由TVB組織的第四屆新秀歌唱大賽。

參加正規比賽,總得取個既彰顯個性,又有深刻內涵的隊名吧:“復仇者聯盟”?太俗氣;“正義聯盟”?沒有特點;“銀河護衛隊”?宇宙的事目前還管不著……最終,他們把隊名定為“草蜢仔”。為啥?因為三人姓氏都是“艹”字頭。

沒文化呀,同志們,真是沒文化呀,“艹”的讀音是“ao”,怎麼能叫草蜢呢?應該叫 “傲嬌”、“嗷嗷待哺”或者“奧運會”嘛,每四年舉辦一次,絕對不會被遺忘。試想,當他們的迷弟李宗偉(李宗偉結婚時,特意重金邀請偶像草蜢在婚禮上高歌了一曲)擊敗林丹,響起《寶貝,對不起》的歌聲;他們的迷妹伏明霞搭配《滿身火燙的女人》以107B完美入水;女排取得冠軍,一起《忘情森巴舞》……那情景,簡直美得冒泡。

反正,就算草字頭,叫個“螞蚱”檔次也忒低了,如果讓我起,只一個字便盡顯霸氣威武——那個字我就不說了。

這下師出有名了,然而,由於三人改編的歌曲水平太差,直接被擋在了新秀歌唱大賽的15名以外(一說30名)。冠軍讓另一個載歌載舞的傢伙奪得,名叫杜德偉,他同時打敗瞭如下年輕人:蘇永康、周慧敏、陳雅倫、林楚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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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蜢參加新秀歌唱大賽

草蜢仔雖然鎩羽而歸,但卻給一位評委留下了極深印象,她就是1982年該賽事的第一屆冠軍梅豔芳。

事情是這樣的:草蜢仔在初賽時,遇上評審室停電,梅豔芳怕他們緊張,便出言安慰,草蜢落落大方,對答如流,和梅豔芳聊人生、談理想,或許還提到了梅豔芳鐘意的近藤真彥,讓伊一陣竊喜,從而記住了他們的名字。

不僅梅豔芳,前一屆新秀歌唱大賽冠軍張衛健對草蜢仔也很有興趣,力邀他們給他伴舞,草蜢仔無事可做,還有錢拿,就同意了,如此,他們便算正式出道了。

張衛健在當時只是個小角色,演出有一搭沒一搭,草蜢仔過的很不爽快,熬了幾個月後,一個電話改變了他們的命運。

這個電話是梅豔芳經紀人打來的,請他們參加梅的生日派對。聽到梅姐相邀,三人不喜反慌,馬上回憶有沒有借錢未還,有沒有始亂終棄,有沒有破壞公物,因為江湖傳聞,這位大姐大可不是善茬,怎麼會沒事搭理他們?

見到梅豔芳,草蜢仔才明白,原來,梅豔芳的首次個人演唱會——“百變梅豔芳盡顯光華演唱會”缺幾個伴舞的,而他們在新秀歌唱大賽中,歌雖然唱的不咋地,舞卻跳的挺帶感,所以梅豔芳決定把他們招致麾下。

沒想到,草蜢仔給梅豔芳伴舞,一伴就是3年,並且參與了她多首歌曲的和唱和電影演出,在梅豔芳的大力栽培下,草蜢仔逐漸有了名氣,羽翼豐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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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蜢和梅豔芳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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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蜢和梅豔芳、陳百強

某天,梅豔芳突道:“吾看爾等天資聰穎,實為可造之材,不如歸我門下何如?”三人大喜,立即跪倒:“師傅在上,請受小徒一拜。”草蜢仔自此成為梅豔芳弟子。

梅豔芳送給徒弟的大禮是——自由飛翔。1988年,經她引薦,草蜢仔加盟寶麗金(據說梅豔芳沒讓他們簽約自己所在的華星,是為了避嫌),發行了第一張專輯《grasshopper》,開始了其後漫長而美妙的音樂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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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asshopper》

在加盟寶麗金之際,梅豔芳將“草蜢仔”改名為“草蜢”,寓意他們已經長大,能獨當一面了。梅豔芳還給他們設計了形象,他們的第一場歌迷會,梅豔芳也親自到場助陣。之後,他們的每一個重要時刻,都有梅豔芳的相伴。可以說,草蜢身上,一直帶著梅豔芳的烙印。

(三)

其實,梅豔芳只比草蜢的老大蔡一智大兩歲(比蘇志威大3歲,比蔡一傑大4歲),卻成了他們的師傅,若問草蜢服不服?一個字:服!

梅豔芳從小便已登臺,混跡於酒吧、歌廳,演出經驗無人能及,而且成名較早,在結識草蜢的當年(1985年),就憑藉第四張專輯《壞女孩》一舉進入巨星行列,風光無限。

因此,能和梅豔芳廝混,草蜢求之不得,這對提升他們的技藝、經驗以及名氣有很大的幫助,事實的確如此,故拜師水到渠成,同時這也是草蜢感謝梅豔芳知遇之恩及關心幫助的一個方式。

除了為人處世方面,草蜢從梅豔芳身上學到最多的,應該是舞臺表演。梅豔芳那種“百變天后”的風格,讓草蜢受益良多,演唱會上,他們妖冶、性感、雌雄莫辯的打扮,將梅豔芳、張國榮、羅文等一干“妖怪”潮流繼承的十分完美。當蔡一傑戴上閃鑽眼罩及頭飾,腳踏四吋高跟鞋,穿著一襲紅色蓬蓬長裙演唱張國榮的《紅》時,舞姿妖媚,風情萬種,舉手投足間,彷彿哥哥附體,恰似梅姑重現,那種感覺,既親切又傷感。

這一風格,有人喜歡有人鄙夷,一些媒體更直斥他們是“Ⅲ級”,就像張國榮遭遇的一樣。對此,草蜢坦言,他們唱每首歌都是為這首歌曲服務的,不像別人要顧慮一些形象,他們則全情投入,“舞臺上的草蜢是男女不分的,在藝術方面,該像女人就得像女人。”

話雖這麼說,但草蜢不在意別人的評價是不可能的,2000年,草蜢因受不了媒體的指指點點及專注八卦,而消失在大眾的視野裡,直到2005年,簽約經紀人林姍姍,才又活躍起來。

草蜢的這次消失,還和被滾石“雪藏”有關。90年代初,草蜢進軍臺灣市場,取得了不俗戰績,和小虎隊一時瑜亮,滾石為此伸出橄欖枝,並於1996年成功將他們納入旗下。可是,滾石大牌雲集,對草蜢沒有足夠重視,且顧及市場,給他們很多限制。雙方越來越不對眼,草蜢的事業從而停滯不前。也就是從那時起,其聲名、地位開始逐漸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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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蜢第一張國語專輯《限時專送》

作為九十年代初最火的兩個偶像組合之一,草蜢和小虎隊難免不讓人進行比較。

就我個人而言,覺得從音樂本身來說,草蜢的歌曲內容豐富,風格多樣(其實草蜢的慢歌要比快歌多得多,也好聽的多),不僅有青春陽光、動感十足的,還有深情款款、妖冶性感、勵志向上的,他們的歌,比一直停留在青春期的小虎隊“成熟”,也時尚、有味道,更具都市特質。

其次,從聲音上說,草蜢三人和小虎隊三人單獨拎出來唱功可能各有優劣,但組合在一起,草蜢的和聲一定比小虎隊動聽,他們聲線錯落有致,層次分明,有主有附,融為一體,實在悅耳之極。

最後,再回到快歌和舞蹈上,畢竟,這個是考量偶像組合的重要指標。草蜢雖不是科班出身,但舞蹈還是有些功底的,要不也不會被梅豔芳看中,為其伴舞。小虎隊嘛,還真差了一點。有人說,如果張學友是歌王的話,那麼草蜢就是王中王,別誤會,這個不是指唱歌,而是指體力。如今草蜢三人都已是50多歲的人了,依然可以在演唱會上載歌載舞唱足兩三個小時。

當然,草蜢再犀利,也擋不住小虎隊在大陸比他們流行,有些事,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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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至於草蜢現在仍不懼“高齡”活躍在舞臺上,按照他們的說法是:“我們至今還在一起,不止是給自己的交待,更重要的是不想讓師傅梅豔芳失望。”

梅豔芳對於草蜢而言,確實影響太大了,據聞蔡一傑至今單身,就是追尋師傅“嫁給舞臺”的精神,為此要“保持體能”,花更多的時間去創作音樂。

女人是否能浪費“體能”,咱就不說了,但蔡一傑和張耀揚的親密關係,傳得有模有樣。如果確有其事,張耀揚那身肌肉,絕對比三個女人加起來也厲害,傑仔的“體能”啊……

相較蔡一傑,蔡一智和蘇志威就“普通”多了,蘇志威的太太是當年“寶麗金四小花”之一的劉小慧,兩人琴瑟和鳴,小日子過得挺幸福。同時,蘇志威還是草蜢的賬房先生,也對,把錢交給蔡氏兄弟,多了少了誰也說不清。可蘇志威曾經破過產……嗯,蔡氏兄弟的心夠大的。

蔡一智的老婆叫周雪芳,也算有點名氣,不過這個名氣更多來自於她的前夫黃桂南。黃桂南何許人也?資料顯示系香港“犯罪家族”中的麼子,家中4兄弟因屢次犯刑事罪入獄而“聞名”。因此,一些報道便以《蔡一智睡了黑幫大哥的女人》等標題來博取眼球。

這就是典型的標題黨了,莫說黃桂南是不是黑道人物還有待查證(他是因為替兩個牽涉高利貸活動及商業詐騙案被判刑的哥哥“鳴冤”,寫了多封恐嚇信寄給高官,而以“恐嚇罪”入獄的),就算有黑道背景也離“大哥”差的很遠很遠,什麼叫“大哥”?“龍五”、 尹國駒、陳耀興這些人才是“大哥”,你讓蔡一智去碰他們的女人,借他兩個膽子也不敢。對這個問題,蔡一智算的很清楚,你以為他11根手指是白長的?對,蔡一智右手有6根手指,號稱“六指琴魔”,玩些“猜枚”、“十五二十”的遊戲少有敵手。

另外,蔡一智是在周雪芳和黃桂南離婚後,才開始追求的,那麼名義和道德上並無不妥,況且人家是以婚姻為目的談戀愛,沒有耍流氓,2006年兩人舉行婚禮,功德圓滿。

草蜢的歌迷除了李宗偉、伏明霞等外,還有周星馳——的媽媽。據聞,周星馳老媽凌寶兒在2007年包下了草蜢“Forever Grasshopper”演唱會第一排的座位,只為了近距離欣賞偶像。周星馳的電影裡至今沒有出現草蜢簡直不孝。

今年是草蜢成軍35週年,他們終將老去,直至再也蹦躂不動,可他們停留在我們青春期的記憶,卻是抹不掉的,雖然這個記憶已慢慢變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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