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周修文
在好萊塢的大電影公司裡，米高梅、派拉蒙、華納兄弟和二十世紀福斯公司，最為大家所熟悉。就像米高梅公司是由米特羅、高德文和梅耶三公司合併而成一樣，華納兄弟公司是由四兄弟聯手創建。從第一部有聲電影《爵士歌王》到《北非諜影》，從《超人》到《蝙蝠俠》，從《黑客帝國》到《哈利波特》……華納兄弟電影公司製造了一個時代的電影神話，除了捧紅了一個個如雷貫耳的大牌明星，留下了一串串精彩的經典熒幕瞬間。
華納片場全景
令人遺憾的是，當初攜手合作的四兄弟逐漸反目，兄弟撕，父子撕，華納兄弟自己導演的這出起伏跌宕的歷史大戲，絕對不遜色於任何一部好萊塢大片。從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四兄弟聯手創建公司到手足反目，最小弟弟暗箱交易獨攬大權，這個家族在不斷上演著互相猜忌與眾叛親離，華納兄弟公司賠錢賺錢、起起落落數十載，走到今天，也許唯一沒有變化的，只有“兄弟”這個並不符實的名頭了。
1881年，本·華納來到了馬里蘭州的巴爾的摩，開了一家小小的修鞋店，一年後接來了在波蘭的妻兒。本·華納一共有4個孩子，哈利·莫里斯·華納、阿爾伯特·華納、山姆·華納和傑克·華納。1894年華納一家回到美國，定居在俄亥俄州的揚斯敦。在這裡，華納兄弟將在一種叫做“電影”的新娛樂形式中謀求未來。
華納兄弟們的大家庭很有趣，老大哈利·華納，出生在歐洲，更傳統一些，守舊並且信奉宗教，這個家庭裡愛出點兒亂子的，是那兩個小兄弟，山姆和傑克·華納，他們更美國化一些。華納兄弟們白手起家，靠自己的努力發展起來。傑克·華納有句名言：“別人越說我們不該做某件事，越說明我們的選擇其實沒錯。”
1903年，山姆·華納對電影放映機產生了興趣，選擇去做了放映員。很快，整個華納家族加入了這個新興的娛樂行業。華納全家湊錢，甚至把家裡拉貨的馬抵押了出去，才買回來一架二手愛迪生放映機。第一週下來，他們淨掙300美元，比他們的父親在家庭小店裡一個月掙得還多。華納兄弟用掙來的錢在賓夕法尼亞州靠近紐卡斯爾市的地方，建立了他們的第一家五分錢電影院。
五分錢電影院
1904年，華納兄弟成立了以匹茲堡為總部的Duquesne Amusement & Supply Company（華納兄弟影業公司的前身）發行電影。幾年內，電影發行業務發展到了四個州。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他們開始嘗試製作電影。
一戰期間，有著濃烈的愛國主義激情的哈利·華納成功拍攝了電影《我在德國的四年》，講述了凱撒軍隊在戰爭中的暴行。1918年，華納兄弟感到他們已經有實力進行下一步的擴展了，在好萊塢日落大道成立了華納兄弟片廠。山姆和傑克·華納負責製作電影，而哈利和亞伯特處理在紐約的財務和發行事宜。
1923年4月，在製片人哈利·拉普夫資助下，華納兄弟影業公司（Warner Brothers Pictures, Incorporated）正式成立。辦事沉穩，思想保守的大哥哈利擔任公司總裁，老二亞伯特負責財政，老三山姆喜歡求新，負責蒐羅素材，擔任銷售，並且經常充當大哥和小弟傑克之間的和事佬，傑克性格幽默，做事靈活，負責電影製作，因此常與大哥發生衝突。
華納兄弟是第一個製作、發行有聲電影的公司。掌管公司的華納兄弟，希望他們投入的每一分錢都能獲得最大的利潤。他們做電影和做事的方法都很直接。當有聲片只存在與別人的想象中的時候，他們已經付諸行動。
1927年，華納兄弟公司發行的《爵士歌王》(The Jazz Singer)被視為影史上第一部正式的有聲電影，它正式標誌著商業性有聲電影的出現和無聲電影的結束，而這徹底改變了整個電影行業。這部電影不僅是華納兄弟的生活寫照，還講述了整整一代移民追求更好生活的故事。該片迅速打破美國電影票房紀錄，但令人遺憾的是，電影首映的前一天，山姆因過度勞累，突發腦溢血去世。那一年，他只有39歲。
《爵士歌王》簡直是一夜之間轟動了世界，華納兄弟以自己家庭的悲劇成功結束原本由派拉蒙和米高梅電影公司統治的朝代，站到了電影行業的最前沿。
《爵士歌王》電影圖
隨著電影市場的發展，內容老套的歌舞片逐漸失寵，華納兄弟率先找到了新的金礦，改而拍攝題材、風格較為寫實的電影，主要是生猛的強盜片和黑幫片。華納兄弟是粗人，這種類型的影片自然是他們最鍾情的產品。憑藉扣人心絃的強盜和黑幫江湖恩怨，華納兄弟成為好萊塢產量最高，利潤也最可觀的大公司。
1935年，電影製作法則開始嚴格執行，華納公司被迫放棄多年的寫實黑幫電影風格，轉而拍攝歷史電影、通俗家庭電影和西部片。20世紀30年代中期到40年代，華納公司進入了創作的黃金年代，一批經典電影問世。尤其是二戰後期，戰爭題材的影片，又成為華納兄弟的主要作品。他們拍出了著名的《馬耳他之鷹》《約克軍曹》《卡薩布蘭卡》等有影響力的影片。其中，《卡薩布蘭卡》被世人譽為“電影史上最佳的戰爭愛情影片”。
戰後幾年內，華納電影公司內部發生了深刻的變化，不但要應付各種訴訟，電視的出現也在威脅著電影業。外人看來，公司照常運轉著，但對於公司的首腦們來說，日子已經越來越難過，而兄弟之間相互的矛盾也開始日益升級。
傑克是華納四兄弟中最傳奇的人物，也是這個家族企業最大的功臣。他擔任製片人或執行製片人的影片，竟有267部，是其他三兄弟沒法比的。但大哥卻一直對最小的弟弟頗為不滿，不論是在私生活還是公司決策層面都是如此。
早在上世紀30年代，還在婚姻內的傑克一直與女演員鬼混。到兩人正式結婚時，其他家族成員竟無一人到場。哈利寫信給傑克，諷刺說：“今天唯一的幸事是，我們的父母沒有活著看到這一天！”
老三山姆活著的時候，一直充當老大和老四之間的“緩衝器”。但隨著山姆和父親的相繼去世，哈利和傑克之間的最後一道“屏障”也消失了，兩人的關係進一步惡化。1949年，哈利從紐約搬到了洛杉磯，試圖全面管理片場每天的製作，成為兩人矛盾爆發的關鍵。據傑克·華納之子小杰克·華納回憶：“當哈里住在紐約，我父親在洛杉磯的時候，兩人相處得還不錯。但哈里要一點點地滲透到創作領域而不是隻管經營，這點讓我父親大為不滿，倆人摩擦不斷，公司利益也為此受損，最終導致了關係徹底破裂，兄弟反目成仇了。”
1956年，傑克·華納終於找到了擺脫哈利的機會，當時，三兄弟決定將手裡持有的公司股份賣個一個銀行家組成的財團，由於傑克·華納揹著兩個哥哥，事先做了安排，因此轉頭就買回了股份，保住了他在公司的位置。弟弟的兩面派行為讓哈利受到了重創，但他已經無能為力了，傑克·華納已經成了華納兄弟公司唯一的總裁。
哈利在報上看到消息後就中風了，再也沒有真正康復過來，那之後一直拄著柺杖走路，身體一天不如一天。1958年，哈利在極度失意中去世。他的妻子宣稱：“他是被傑克謀殺的！”當時的總統艾森豪威爾發來唁電，傑克卻連大哥的葬禮都沒有出席。
哈利去世一週後，傑克·華納帶著從賭場贏得的四萬美元，行駛在回別墅的路上，他駕駛的跑車突然撞到了迎面而來的一輛卡車上，傑克雖然傷勢嚴重，但並沒有危及生命。重回公司後，傑克·華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僱了他兒子，因為他出事後，兒子對媒體說的話，讓媒體認為傑克·華納快死了，傑克認為這是一種背叛，他永遠不會原諒。
傑克·華納解僱了兒子後，很多人相信華納的女婿比爾·奧爾將接替他的職位。因為在這二十年裡，比爾·奧爾不僅僅作為女婿為華納工作，還是華納最信賴的朋友和參謀。但很快華納公司副總裁本·卡爾門森改變了這一切。在本·卡爾門森的建議之下，傑克·華納解僱了他的女婿，和以往一樣，在宣佈這個決定之前，他先離開了公司。
1967年，傑克·華納聽從副總裁本·卡爾門森的建議，賣掉了公司的股份，他原本計劃像11年前對付哈利·華納一樣，藉此扭轉局面，但這個決定將使他後悔終生。儘管新股東還給他了保留了頭銜，但他很快便意識到，他只是徒有虛名。
1969年，傑克·華納開車駛出了華納公司，這是他最後一次從那個大門裡出來。此後，傑克除了獨立製作了兩部沒有引起任何反響的電影之外，再沒有涉足影壇。
1978年9月9日，傑克·華納死於中風。在他去世後3個月之內，他們位於貝弗利山佔地12畝的家被人高價買去，所有的家產全部被拍賣出去。
此後的幾十年間，華納這個娛樂帝國不斷被拋售，名字屢屢被改寫，但始終姓“華納”。如今的時代華納已經成了美國文化的代名詞，華納的孫輩中仍有人在公司供職，但他們不再是老闆，而是“打工仔”——祖父們書寫了家族輝煌，但給家族造成的傷害同樣清晰可見。
傑克·華納和他的兄弟們，作為好萊塢電影界的巨頭，他們見證了好萊塢最好的時代和最差的時代，書寫了20世紀美國電影史上最偉大的傳奇。他們不僅留下了數百部足以流傳百年的精彩電影，也創造了流芳百世的巨大價值。縱觀華納家族的發展和興衰史，可以發現一大困局就是兄弟不合、內鬥不止，華納兄弟的歷史值得所有人借鑑。
閱讀更多 七八談說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