飢餓的烙印

我對飢餓記憶的刻骨銘心,那是因為飢餓曾啃噬過我幼小的心靈,且在我的肢體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飢餓的烙印

碓臼

我出生於三年自然災害的1961年4月。由於吃不飽飯,母親生下我時就沒有奶水。坐月子的母親餓急了就大口大口生吃父親薅回的野菜。也是這樣的緣故母親的牙齒過早地衰掉了。整個月子裡母親只吃到大奶奶藏在袖筒中送來的唯一一個雞蛋,接下來就靠野菜活命了。沒有乳汁,沒有糧食,嗷嗷待哺的我如何活下來?奶奶擰著小腳一趟趟地去求告大隊長,終於弄來了10斤穀子。那年月糧食太金貴了,連穀糠也捨不得扔掉。奶奶把穀子放進石臼裡用碓槌搗成細面 ,用鐵勺在火上煮成漿糊狀的糊塗飯餵我。吃得久了屙不下來,小肚子憋得鼓鼓的,痛得我哭叫連天,奶奶和母親邊哭邊用棍子剜肛門裡的糞便……

也算我命大福大,喝著米糠糊糊居然活了下來。後來,大約是一歲多時的一次拉肚子又險些奪了我的命。母親說我拉虛脫了,傷了元氣,躺倒人事不省。我本先天營養不良,出生後又沒有乳汁餵養,個小人瘦,皮包骨頭。若干年後當我出脫成一個大小夥子時,我堂嫂譏笑我說,那時候我把你這個氣息奄奄的個“小人乖”放進大腳天哥的鞋子裡,像搖籃一樣蕩悠著你,可你屁眼沒管叫把稀屎拉在人家鞋內……


飢餓的烙印

農村土灶


也算我命大福大,喝著米糠糊糊居然活了下來。後來,大約是一歲多時的一次拉肚子又險些奪了我的命。母親說我拉虛脫了,傷了元氣,躺倒人事不省。我本先天營養不良,出生後又沒有乳汁餵養,個小人瘦,皮包骨頭。若干年後當我出脫成一個大小夥子時,我堂嫂譏笑我說,那時候我把你這個氣息奄奄的個“小人乖”放進大腳天哥的鞋子裡,像搖籃一樣蕩悠著你,可你屁眼沒管叫把稀屎拉在人家鞋內……


飢餓的烙印

刮吃樹皮


歷經了九九八十一難,在飢餓的煎熬中我終於一天天地長大成人了。3歲多那年秋季的一天,奶奶把鐵瓢架在煤火上給我做飯。鐵瓢靠一根插進火裡的鐵棍支撐著。飢餓像貓一樣掏空了肚子,我難受得抓耳撓腮,大哭大叫。奶奶把我抱住懷內一邊晃悠,一邊唱兒歌哄我,“小米飯喲噴噴兒香,小狗娃喲等等嘗……”聞著小米飯的噴香,鍋滾等不到豆爛的我伸手向鐵瓢抓去,沒有抓到瓢把,把火棍拔了出來,“刺啦”一聲,紅彤彤的火棍落到右腳面上,一股皮肉焦糊味飄起,我尖叫一聲火棍落地,鐵瓢底朝天,熱飯扣進火內,噝噝啦啦地尖叫……自此,我的右腳面上就留下了一道疤痕,天長月長年也長,人長腳長疤亦長。飢餓不但在我幼小的心靈裡埋下了陰影,經年揮之不去,而且在我身上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久久的隱隱作痛。


飢餓的烙印

腳上疤痕


飢時糠也甜,飽時肉也粘。回首餓饉年代的遭際,倍感今天弘揚節儉美德,反對“舌尖上浪費”的必要。“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一絲一縷,恆念物力維艱。”過往的歲月中,每每生活中奢侈欲起,飢餓的烙印就會隱痛襲來,撫摸疤痕,百感交集,再也不敢造次,浪費和奢華也就被驅之夭夭。


飢餓的烙印

如今的幸福生活

感謝餓饉年代的賜予——那永遠打在我肉體和靈魂深處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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