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N号房”,为什么会有26万人安静地观赏罪行?

  (作者闫红,荔枝新闻特约评论员,知名作家;本文系荔枝新闻客户端、荔枝网独家约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韩国“N号房”,为什么会有26万人安静地观赏罪行?

  韩国“N号房”事件曝光后,公众哗然。2018年12月至今年3月间,25岁的赵主彬在加密软件上设立聊天室,有偿分享非法拍摄的各种变态不雅视频,包括但不限于强奸、性虐待等,受害者里有16个是未成年人,最小的11岁。

  不想再评价这位赵博士,“人渣”二字足以概括。令人难以理解的有两点,第一,为什么有26万人,心甘情愿地交一笔不算很少的钱,安静地围观一场场罪行?要知道,韩国总共才5000万人,两百分之一的概率意味着,假如你是个韩国人,你熟悉的亲人、朋友、同事,都有可能在深更半夜做这个事。第二,作恶者真的只有以赵某为首的运营者吗?他们如何控制那么多女性,让她们选择忍耐,甘做沉默的羔羊?

  有一个韩国男子在社交媒体上的发言,或许给出了答案。他发文说委屈得睡不着觉,为什么花钱观看“正当的成人内容”也是错,被处罚的不应该是运营者和“上传视频的淫乱女”?如果那些“淫乱女”不上传那些视频,就不会有26万“受害者”了,他觉得对这些人应以“欺瞒罪”“诈骗罪”论处。

  看了是不是很想问一句:你的眼睛是什么时候瘸的?没看到这些女性是被强迫被控制的吗?但估计问了也没用,他会认为她们是在表演。在很多男人眼里,女人的反抗都是半推半就,流下眼泪也不过为了助兴而已。他们认为,三贞九烈的女人不会让人得逞,既然你已经踏进半只脚,那跟整个人掉进去也没有区别了。至于那些未成年人,他可以回答自己看不出来,像这样有着重大道德瑕疵的女人,用得着去了解她们的背景与感受吗?毕竟,在这些男人眼中,女人基本上只是一种物的存在。

  张爱玲曾经写过男性社会里某种典型心态:“一个女人上了男人的当,就该死;女人给当给男人上,那更是;如果一个女人想给当给男人上而失败了,反而上了人家的当,那是双料的淫恶,杀了她也还污了刀。”如果女人没能保全所谓的“贞洁”,即使是被人坑了,也是她的错。如果她又用这错给“无辜”的男人带来麻烦,更应千刀万剐。

  这就不难理解那些围观者的心安理得。面对这些“该死”的女人,他们只管享受就够了,不必具有道德包袱。而一旦他们受到连累,便可以受害者自居。当这种想法占据主流,女孩们自然不敢反抗。

  所以,赵某会有恃无恐地吓唬那些女孩,若是不配合,就把照片发给她们身边的人。他知道,到那个时候,会有无数人甘做帮凶,用唾沫星子把这些女孩淹死。这也是为什么韩国有些女星在被性侵后选择自杀,因为她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表面上看,控制这些女孩的是赵某,实则是赵某背后的千军万马。这些女孩的悲惨命运不是赵某一个变态狂制造的,而是这26万人甚至更多具有极端男权思维的男性与女性的共同围猎。

  他们不看前因后果,也不区分事情的性质和程度,只看女性是否“完美无瑕”。当女性被性侵或是骚扰,他们首先审判的是受害者:你穿着暴露,活该;你夜里出去跑步,活该;你过于配合或者过于不配合,活该。在这样的声音中,女性没有为自己“伸冤”的余地,宁可咬牙吃下这个亏,也不想一个人挑战整个社会。

  韩国“N号房”事件看上去奇葩,但它背后的逻辑并不奇怪。在平常的每一天,类似的逻辑随时呈现,在若有若无的性骚扰里,在酒桌上肆无忌惮的黄段子里,在对于女性的各种评价里。只要男性认为他们对于女性有着支配权和评判权,将女性视为物的存在,女性的痛苦就不会得到真正的同情。

在26万之外,还有许多双眼睛,静静观望着她们被侵犯,且不认为这其中存在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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