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別十九年之後,長大了的哈利·波特和他在魔法學院的奇洛教授,居然成為了監獄之友。
人見人愛的小哈利·波特(丹尼爾·德雷克裡夫),一度被刻薄網友形容為“長殘了”,但自《十二月男孩》起他就始終努力在哈利·波特之外尋求更多的角色可能、演技始終在線。
此次《逃離比勒陀利亞》中師徒聚首也頗有話題度,但這版改編自真實故事的“哈利·波特版《越獄》”雖然元素完備、品相卻相對平庸。
相關題材優秀影視劇珠玉在前,《逃離比勒陀利亞》唯一的特色,或許在於“一個野生鎖匠的養成史”?
價值反轉鋪敘
如何為越獄行為建立合理性呢?
電影中幾條路徑很清晰。
第一點,罪與罰的不對等。
電影中丹尼爾飾演的男主和他的朋友鋃鐺入獄,名不正言不順。
從價值角度而言,他們所作所為目的是反對種族隔離,在當時當地雖然屬於違法行為,但在如今的語境下毫無疑問是正義之舉。
從程度角度來評斷,兩位雖然在鬧市區放炸彈,但這並不是常規意義上的真正炸彈,沒有對任何人造成任何物理傷害、響聲之後漫天飛起的全是傳單。
與其說這是通過暴力行為傳遞訴求,不如說是以巨大聲量喚醒啟蒙之光。
既然無所謂“罪”,那麼長達十二年的刑罰自然值得商榷,由此,電影奠定了敘述基調:將非法越獄行為變成了一場勵志的逃亡之爭。
第二點,角色的情感色彩加持。
雖然丹尼爾·德雷克裡夫一直在努力擺脫哈利·波特對自己演繹事業的定型和束縛,但這張全世界觀眾看著長大的乖孩子臉、暗地裡為他加了很多“好人分”。
哈利·波特濾鏡,讓觀眾更容易先驗地、自然地、無需理由地認可他。
當然,影片中也
用角色的美好特質來暗戳戳劃重點“他值得更好的命運”。電影中男主毅力驚人,憑肉眼記憶記住鑰匙的細微紋路,又一點點用幹活過程中“偷”出的材料炮製出木製的同款鑰匙。
觀察力,記憶力,執行力,自我管理能力、敏銳的感知能力,都非常可圈可點。
這項技能聽起來簡直堪稱天方夜譚,專注又優秀的姿態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從邏輯因果層面而言,角色是否持之以恆、是否記憶力過人、是否閃閃發光,這個維度的品格和他另一個維度中的行為是否犯法並沒有直接關聯;但是從感性的印象層面而言,暗夜中閃閃發光的優點總是更容易吸引人發“好人卡”。
第三點,孩童的受害者視角切入。
影片中逃亡三人組裡有一位法國罪犯,他一心一意往外逃最大的動力是孩子。
十幾年牢獄之災,每年孩子只能來探視半個小時。
他罪有應得嗎?電影切換家人視角“偷換概念”。
天真懵懂的小孩子隔著監獄玻璃和爸爸說:我和同學打架了,因為他們說我是沒爹的野孩子。
面對著哆哆嗦嗦不知該如何面對的老父親,孩子又說:媽媽說等你出來的時候、我也一樣有鬍子了。
用小孩子這套奇特的理解世界計算時間的方式,來直觀陳述漫長刑期究竟意味著什麼,很直觀、很有衝擊力。
切換視角之後,罪與罰是否合理的問題已經被替換,變成了一個無辜孩子所遭受的傷害應該如何被終止。
這樣的視角切換,也更容易讓觀眾帶入“父親必須越獄”的心理暗示之中,潛意識裡進一步認可他行為的合理性。
當然,電影的疏漏也很明顯 。
首先,沒逃離的同伴們不願意告發他們,伊恩·哈特飾演的角色這樣做很合理,但其他人呢?在足夠大的人群基數里沒有自私叛變之人、顯得過於理想化。
其次,獄警們的智商和能力都有些堪憂。
走路都成問題的大胖胖獄警,好幾次錯過正確答案几乎讓人懷疑有“故意”的嫌疑。
哈利·波特離被拆穿最近的一次,是他做的鑰匙被發現之後他編出蹩腳藉口聲稱“這是放照片用的”。
對方的小頭目並不真正相信他,但卻沒有采取更有效的下一步行為,被他忽悠的一臉蒙圈的模樣甚至有幾分蠢萌。
這些細節上的瑕疵都不致命,《逃離比勒陀利亞》最大的癥結是品相平庸。
至多可以被譽為良好、被划進中上品的分類中,過於套路化、四平八穩讓人心生倦意。
略顯平淡的敘述節奏
完成了越獄行為的合理性構建之後,影片內容節奏上最重要的兩大特質,分別是緊張感和熱血刺激質感。
越獄小分隊的日常是每一步都有可能被發現、每一環都有可能被終止,一舉一動都很危險。
但這種緊張感、懸念感,電影的營造恐怕不那麼成功。
因為電影是由真實事件改編,我們知道既定的結局:他們最終會成功逃出牢籠。
這或許會在一定程度上削弱“疑問感”,但問題在於,不論電影是有真實原型還是憑空虛構,都不影響“懸念感”的營造。
舒心醬時常絮叨“懸念”和“懸念感”不是同一回事,超級英雄電影裡的結果通常都是既定的,高度類型化、毫無懸念,但這並不影響過程裡電影用視聽語言營造出讓人腎上腺素飆升的緊張刺激的懸念感。
《逃離比勒陀利亞》中,每一次獄警逼近,每一次危險來臨,展現的節奏似乎都少了一點扼住呼吸的細密的刺激感。
胖乎乎獄警逼近門口,門裡的男主呼吸急促、心跳飆升。
黑暗中鏡頭從獄警切到男主,正反兩個視角都很完備;交代情況的鏡頭、突出心境緊張的特寫鏡頭,宏觀微觀遠景中景近景每個景別也都有,鏡頭邏輯也都很順暢,演員的表演也都到位,但就是很難讓人屏住呼吸產生緊張恐懼的共情。
鏡頭和剪輯該有的步驟和環節都在線,但如此工整套路化的節奏、可能也是影片平庸癥結的核心:明明是很“不規矩”的主題、呈現技法卻規規矩矩四平八穩毫無意外毫不驚豔。
與之相對應的,是某些橋段中眾人為逃離做準備的群像,反而隱隱有幾分動作大片式的熱血燃燒型特質。
無論是蒙太奇剪輯中男主和他的小夥伴們有條不紊的分工,還是預備逃脫之時熱烈鼓點、明亮絃樂的奏響,這些常規動作片中拉風視聽語言的呈現,都讓影片的節奏有了一些明媚歡快的起伏。
與其說問題出在《逃離比勒陀利亞》這部影片的細節本身,不如說這是類型化影片發展過程中必然出現的惰性瓶頸 :努力承襲優秀前作,四平八穩、工整完備,但似乎缺了一道致命的規則之外的靈光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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