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新憶舊暮懷古

——一位老者與收音機的故事


這幾年,偶爾的會買上一臺收音機。這不,前天又買了一臺漢榮達K603全波段收音機。

在多媒體高度發達的今天,收音機已經被好多人忽視,可我卻一直喜歡它,這簡直就是復古。為什麼會這樣?因為它能讓我找到童年、青年時代的記憶。

五十多年前,收音機是非常好的娛樂工具,是獲取新聞消息的重要工具。上世紀六十年代,我還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孩。我父親是一個聰明能幹、心靈手巧的人,解放前,他雖沒讀過多少書,可解放後他完全靠自學,使自己的文化水平得到很大的提高。他竟然學會了中醫、木匠、鐘錶修理,機器修理是他的職業,同事遇見修理難題都會請他去斟酌。最讓我佩服的是他竟然成為一名無線電愛好者。父親買來電子元件,自己組裝了一臺電子管三波段收音機(中波、短波1.2),聽著收音機傳來的“社員都是向陽花、我們走在大路上”等革命歌曲,看到鄰家孩子羨慕的眼神,心裡很滋潤。過了幾年,這臺收音機的一個電子管燒了,適逢“文革”初期,商店裡貨架空空,買不到電子管,就這樣它成了擺設。

沒了收音機,就只能從廣播站定時播放的高音喇叭裡聽歌曲、聽新聞。

過了幾年,商店裡物資逐漸豐富起來,收音機電子元件又開始有售,父親又組裝了一臺只有一箇中波波段的半導體收音機。那個木頭的機殼也是父親自己加工製作的,最記得父親在機殼的喇叭位置刻了一個紅太陽發出光芒線的圖案,還用紅漆將其塗成紅色。它只能收聽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和省廣播電臺,與文革前組裝的那臺電子管收音機相比,檔次差別較大。加之那時是文革最瘋狂時期,從收音機只能聽到牛喊馬叫的革命造反歌曲和幾個樣板戲唱腔,漸漸地我對收音機失去了興趣。

到了讀高中時,父親買了一臺上海產的有一箇中波、一個短波的半導體收音機,與父親組裝的那臺木殼收音機相比,它的外形很好看。記得它有一個外接天線插孔,將外接天線插入時,收音效果特別好,能收到很多廣播電臺。一天晚飯後,父親不在家,我和一位要好的同學用短波慢慢的找臺,突然,一陣美妙的的歌聲傳來,那種音樂感受前所未有。架子鼓的鼓點與低音貝斯的低音融和在一起、富有彈性的節拍伴奏,節奏感那麼強列,充滿活力。歌聲是那麼的柔美,歌曲的配樂配器是一種我之前從未聽過的嶄新方式。我們屏住呼吸,認真聆聽,這是“澳廣”的流行音樂節目,播送的是港臺歌曲《追》。現在我都還記得它的歌詞:你在大街見到我追呀追,你在小巷見到我追呀追,也不管那哥哥姐姐朝著我們笑,也不怕他們搗鬼……

我用筆在頻率調諧面板上記下澳廣的頻率位置,以便下次搜尋。從此,我愛上了澳廣。

兩年後下鄉當知青,我把父親的半導體收音機也帶到鄉下。白天公開的收聽朝鮮“平壤廣播電臺”,聽朝鮮音樂。晚上捂在被子裡偷偷收聽“澳廣”的十大華語流行歌曲、今古奇談、我喜愛的歌……不時的還偷聽“莫斯科廣播電臺”、“美國之音”、“自由中國之聲”、“良友”(宗教臺)……通過收音機認識了鄧麗君、鳳飛飛、劉文正、張小英……

文革結束後,政治氣候有所好轉,公社把十多名知青抽調到一個山口組建了一個林管站。在林管站的帳篷裡,我們公然在夜間圍著我那臺半導體收聽澳廣播送的廣播連續劇《心有千千結》。一到那個點,大家就會自覺主動地聚集在帳篷裡聽這廣播劇,哪怕是附近村裡放電影之時,寧可放棄看電影都不願放棄收聽《心有千千結》。十多年過後才知道,這是臺灣作家瓊瑤的作品,劇中的雨薇、若塵的戀愛故事將我們這群情竇已開、渴望愛情的知青吸引住了。

就這樣,用收音機偷聽澳廣港臺流行歌曲,偷聽境外敵臺,一直聽到八十年代末……

再後來,錄音機、電視機進入了我們的家庭,港臺流行歌曲磁帶已不是禁品,音像店裡可隨意購買,逐漸地澳廣離我遠去,收音機也從身邊消失多年。

又過了二十多年,我已退休,晚飯後時常出去散步。為此,我又買了一臺收音機揣在衣袋裡,邊走邊聽新聞、音樂。後來又買一臺,前天再買一臺。再過兩年,估計還會再買……

現在,我非常懷舊,非常喜歡收音機,我知道這種懷舊情緒是老年人所特有的。我真的老了!怪不得卡朋特的那首《昔日重來》從上世紀七十年代熱唱到今天。

“我從小就愛收聽電臺廣播,等待我最喜愛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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