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春天,前有《囧媽》,後有《大贏家》,都吃螃蟹成為流媒體上免費觀看的電影。
《大贏家》快結束時,還是可以斷定:這100分鐘的時間沒浪費,可以看!
這部電影翻拍自日本小說《遊戲永無結束時》;韓國電影《率性而活》,也翻拍自這部日本小說。沒有看過原著和韓國版電影,單是看《大贏家》,依然能感受到及格的完成度、劇本的嚴謹以及演員的投入和誠意。
故事的框架也不復雜:一個叫嚴謹的銀行職員,人如其名,被領導指定參加演習,扮演搶銀行的劫匪,本以為是一個走過場的任務,結果卻把事情越鬧越大。
好笑又有技術含量,讓這部電影至少在基本的智商層面尊重了觀眾。
懸念:彷彿看的不是喜劇,是高智商犯罪電影
從接到演習任務後,嚴謹的準備工作堪稱專業嚴謹。不僅蹲點、鍛鍊,還準備了各種應急方案。
"搶劫"銀行的過程也是層層推進。說實話,他會和警方有怎樣的對峙,又能使出什麼招數,是很令人期待的。
剛開始因為疏忽,便衣民警已經"死"在他的槍下;之後開始和警方對峙,派出一名身手厲害的女警察喬裝為醫生,進入銀行,然而作為退伍老兵,身手同樣不凡的嚴謹,再一次把她拿下。
到這裡,走向已經變得很有趣,也給足了懸念:到底是警方最後能贏,還是嚴謹最後贏?
接下來的各種橋段,嚴謹沒有把演習當成敷衍,電影也同樣沒有把"搶銀行"的過程當兒戲。在有條不紊地敘事——
比如特警攻入後門的時候,他是怎樣一步步設計的;
比如以九點半為期定輸贏的時候,他怎麼去掌控局面;
比如和警方談條件以後,他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 ...
雖然故事框架簡單,但"搶"銀行的整個過程內容含量很大,步步緊扣,彷彿在看一部高智商犯罪電影。
更何況影片還設置了幾層反轉,不看到最後一秒,真相不會大白。
幽默:黑色幽默不是屎尿屁
關於黑色幽默,有一個很有名的典故,叫"刑架下的幽默",講的是某個被判絞刑的人,在臨上絞架前,指著絞架詢問劊子手:"你肯定這玩意兒結實麼?"
真的是又好笑又心酸。
導演昆汀·塔倫蒂諾絕對是黑色幽默十級學者。就連打懷舊牌的《好萊塢往事》,在最後30分鐘,嬉皮士闖入主角里克·道爾頓家裡,來了一場血拼,好朋友克里夫·布斯負傷,被送往醫院的時候,對白也帶著幽默感。
道爾頓關切地問:"你去哪家醫院,我們醫院見。"
布斯:"你不會想在醫院看見我的,你好好照顧你老婆吧。"
道爾頓:"她剛吞了五顆安眠藥,她會睡到哥倫比亞日,你們(救護人員)可能再來一趟把她給弄醒。"
《大贏家》好笑嗎?挺好笑的。影片中呈現的幽默感,絕對不是屎尿屁的鬧,反而是由於角色的錯位設定,所引起的荒誕和乖謬——讓一個銀行工作人員去搶銀行,他還把這事兒非常認真地對待,接下來的情境和對話,便會因為這原始的設定,變得荒誕、滑稽、不協調。
做俯臥撐表示"強暴"女職員之後,用一本正經的嚴肅臉對大家說:"我是個窮兇極惡的劫匪,情緒極不穩定,我這麼對待你,一是為了發洩憤怒,二是讓你們知道這裡誰說了算。"(演習過程中還對人質講戲,分析歹徒的動機)
說要"殺死"一名人質的時候,大家爭著去"死",最後忙著要和老丈人丈母孃見面的職員抽中籤,狂喜:"我終於死了,我死得好啊!"(演習和下班時間發生矛盾時,荒誕可笑)
假作真時真亦假,這戲中戲的設定,原本就有荒謬的意味,抓住矛盾點,放大、展示,不好笑也不太可能。
更何況,還有一些很有本國特色的梗:
嚴謹媽媽銀行外喊話,喊成了徵婚啟事:"結婚以後不跟我們一塊住,家裡有兩套房子,都是學區房。"
到了飯點大家都餓了,被劫持的職員向外喊話開始點火鍋:"火鍋,鴛鴦鍋,肥牛,百葉,菌花,腰花,鵝腸,以上都是雙份啊"
更絕的是外頭行長的反應:"警察同志們都還餓著肚子呢,你們居然點火鍋!"
笑點層出不窮,還真是妙不可言。
現實:有批判有諷刺有勵志,但缺了力道
《大贏家》本身的寓意就立足於現實:
世上多少值得認真對待的事情,卻被弄成了形式主義和走過場,結合現實,特別是最近的現實來看,是很具反諷意味的。
銀行行長最終被集體反撲,也看得人大呼過癮。"
你在演習裡是人質,而不是行長。"真是對官僚主義的精準打擊。在注重技巧、節奏和變通的年代,太缺少一根筋的"愚人"。"匠人精神"四個字也遙不可及。——誰能這麼一本正經地對待搶銀行演習呢?"嚴謹這樣的人,一百個裡有一個就行了,但沒有,還真不行。"
歸根到底,《大贏家》講述的是小人物的故事。這個小人物由大鵬來演,非常貼切。
他對著鏡頭,說出那一番肺腑之言:"我所經歷的事情,很多人都在經歷著。被家人冷落,被同事排擠,被領導誤會。無論自己怎樣努力,生活都不會有起色。"
這些話從大鵬嘴裡說出來,特別有代入感,看他努力從主持人轉型、到導演《屌絲男士》,到登上大銀幕,各處路演時認真、敬業的樣子,這個勵志代言人,本身和嚴謹這個人物角色就有契合之處。
但按劇情走,這一切又太過於美好了。被家人冷落,是因為大家準備給他過生日來的驚喜;被同事排擠,是大家在八卦他喜歡誰;被領導誤會,之後卻評上了優秀員工。
喜劇都有一個悲情內核,這個內核,是嚴謹這樣的"軸人"被放置在環境中所遭受的打壓;是作為小人物碌碌而不得志的苦悶,但影片的結局,一定程度上把內核消解了——現實本身美好,我不必悲情。
不是這樣的。真正有說服力的場景,應該是現實即是如此,而我依然選擇向善。
現實極有可能沒有這樣的美好濾鏡,就是被家人冷落、被同事排擠,被領導誤會。美好的東西停留在幻象,這使得"無論如何都要做一個好人,努力沒有成果,那我們就更努力一點"成了飄在風中的口號,沒有了說服力。
這一切,不如電影《小丑》裡,小丑在樓梯跳舞來得震撼、有張力。
希望下一次,能出現更有力道的喜劇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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