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李小墨
你在閱讀的舒適區裡待太久了
經常有人問:為什麼我看了那麼多書,還是覺得自己沒什麼長進?我想是因為:你在舒適區待的太久了!
避難就易是人的本性,困難和容易之間,我們總是習慣選擇後者。可是,真的,不逼自己跳出舒適區,你看再多的書,也難有長進。
依照舒適區理論,我們可以將閱讀分為舒適區、伸長區和恐懼區三個等級:
在舒適區,閱讀者閱讀毫無難度的讀物,雖處於心理舒適的狀態,但進步緩慢;在伸長區,閱讀者閱讀有一定難度的讀物,感到某種程度的不適,但跳一跳還是夠得著,理解力提升明顯;到了恐懼區,閱讀者閱讀難度過大的書,由於超越能力範圍太多,感到嚴重不適,難以卒讀。
理想的狀態是待在伸長區,但很多人待在舒適區不肯出來。
比如,被推薦去看世界名著,翻幾頁就表示外國人寫的書我看不進去。說實話,剛開始我也面臨這樣的問題,陌生且拗口的人名地名,缺乏知識積累而對風土人情、時代背景無所適從,重思想輕情節,除了被稱為西方通俗小說之王,被拿來和金庸做對比的大仲馬,他們很少拿曲折離奇的情節吊住你。
這些曾經都是我理解力的障礙,但我不想錯過被時間洗禮過的經典。從簡單一些的《簡愛》、《紅與黑》,再到大部頭的《悲慘世界》、《安娜卡列琳娜》、《卡拉馬作夫兄弟》,硬著頭皮看下去,並不想剛開始想象的那麼難讀,克服了“外國人的書我看不進去”的刻板印象,新世界的大門就打開了。
沒有難度的閱讀
是無效的閱讀
曾經看到過一個故事,一個年輕人向鋼琴家學習琴技,鋼琴家第一天就給了他一份難度極高的琴譜,一週後他才能勉強彈奏完整的曲子。本以為鋼琴家只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沒想到鋼琴家之後給出的琴譜一首比一首難,越來越超出了年輕人掌握的技巧。
直到有一天,年輕人忍不住向鋼琴家提出疑問,鋼琴傢什麼也沒說,只是示意年輕人彈奏第一天的曲譜,年輕人驚訝的發現,曾經對他來說生澀的琴譜已經在他指尖化為了優雅流暢的旋律。
儘自己所能,攻克一本有難度的書,特別是某個領域集大成的書,再回過頭來看同類型的書,也會有這種“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比如啃完《親密關係》,對建立親密關係有系統的認知,再回頭看情感雞湯可能就會覺得膚淺難忍。
閱讀也應該不斷攻堅克難,不斷去挑戰自己的理解力。讀那種跳一下才能夠得著的書,理解力才能突飛猛進地提升。我相信,任何人都可以通過由淺入深、循序漸進的閱讀安排,不斷擴大自己的舒適區。
多去看超越你已有經驗的書籍,而不是沉溺於尋求共鳴,去看突破你當前認知框架的書籍,而不是一味追求觀點認同。
印象很深的是,大一時和一個同學談論過一個議題,當時覺得她的見解還挺有意思的。大三時我們又偶然談起這個議題,當我通過閱讀和思考對這個議題有了更深入的理解,期待可以進行更深刻的討論時,她的嘴裡還是老生常談。我當時覺得乏味至極,你的說辭和兩年前一模一樣,知識沒有更新,理解沒有升級,你沒發現自己一點長進都沒有嗎?
只讀“有用”的書
根本不是閱讀
除了在閱讀深度層面的不思進取,還有一種舒適區是閱讀廣度層面的——讀大學時,容易把自己侷限在所學專業,只看專業相關的書籍。工作以後,對職業“有用”則成了最大的閱讀動機。
我大學學的是新聞學,大部分課程都是專業課,有一個學年課表裡多了一門社會學概論的課程。老師推薦了費孝通的《鄉土中國》,就是這本薄薄的小書,讓我頓悟一般突然理解了我從小長大的村子,理解了中國為什麼是個熟人社會,也明白了就算當今中國攻城拔寨一般地城鎮化,就算鄉村如坦克過境一般地衰敗和沒落,鄉土社會的規則仍然融在我們的骨血裡。
我就開始想,我學的是新聞學,我就只學新聞相關的東西嗎?《鄉土中國》提供社會學的視角,幫我更加深刻地理解了我所生活的社會,我從小到大的經歷。如果只學習新聞相關的東西,我豈不是錯過了很多幫我認識自己、認識社會的視角?
當時班上也有轉其他專業的同學,可是我並不是想換到社會學專業學習,我只是在想,我為什麼不能不受專業限制地學習呢?
這個問題一直埋在我心裡,直到我通讀《論語》時讀到“君子不器”四個字,腦子裡電閃雷鳴。
大學的專業教育本質是工具性的教育,是為了服務分工越來越細的社會。但君子不器,完善的人不是工具,體制要把我們變成工具,我們可以有意識地對抗這種體制。對抗的方式就是不受專業限制的廣泛閱讀,誰也不能阻擋我們跟隨好奇心,自由地探索和認知這個世界。
你可能正在接受專業教育,但你要知道大學教育不止專業教育一種答案,要明白專業教育的缺陷,並有意識地去彌補這種缺陷。
工作以後,對職業有用是最大的閱讀動機之一。當然了,生有涯,知無涯,術業有專攻,以專業或者職業為軸心構建知識體系可能是最好的選擇。但是隻看有用的書,未免無趣。
我總覺得讀書就像吃飯一樣,營養要均衡,應該讓自己儘可能地廣泛涉獵、博覽群書,唯有如此,才能培養起廣闊的視野,唯有如此,才不容易把偏見當思想。人文社科看,自然科學讀物也看;論說性的書籍看,虛構類的文學作品也看;有用的書看,有趣的書也看。
做一個“葷素不忌”的閱讀者
我理想中的閱讀者,應該是“葷素不忌”的。
他既可以嚴肅臉地給你講《國富論》,也可以不正經地對維多利亞時期的色情小說發表一番高論,既可以結合實例談論《聯盟:互聯網時代的人才變革》中提到的僱主與員工的新型關係,也可以毫無違和感地念一段黎巴嫩詩人紀伯倫的《先知》。
典型的待在舒適區行為,我曾經也有這樣的傾向。希望通過閱讀有所長進的我,很怕變成這樣,曾經故意針對性地看梁啟超的《飲冰室合集》,因為我覺得讀飲冰室,可以養浩然之氣,可以洗掉文字的矯作感。
我相信興趣都是培養出來的,太狹隘的喜好是給自己設限。
我希望自己能成為並且正在努力地成為一個博聞強記、有趣有料的人,所以在有意識地構建自己的知識體系,即使現在只有一個極其簡陋且不完善的框架,但我總會慢慢成為我想成為的人。
還有一個最致命的舒適區,是閱讀速度的舒適區。
在保障質量的基礎上,對自己要有量的要求。不要拿質量比數量重要當擋箭牌,放任自己。你確實是在看好書,你確實擁有很多書,可是高興看一會兒,不高興就停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你到底有多少知識增量和思想增量呢?你只是看起來在認真閱讀罷了。
試著逼自己一把,不逼自己一把,你永遠不知道自己可以讀得多快多好。跳出舒適區,才能野蠻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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