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說聊齋
我也說聊齋
滬上聊齋不少
且聽師爺說道
壹 麥琪裡舊址
走在小資情調頗濃的五原路，就快走至車水馬龍的烏魯-木齊中路，卻被一處破落凋敝之地嚇到了。如此繁華喧鬧地段，此處卻冷颼颼、陰氣極重。一道鐵門成了喧譁人世與靜謐鬼界的分界。從鐵門縫隙望裡瞧，殘垣斷壁的破瓦房還如孤獨老叫花子般佇立在北風呼嘯之下。
此處就是麥琪裡舊址，原先有著標準的老上海經典石庫門建築群。讓此處更為人知曉的是好多年前的一起縱火案，該案甚至驚動了朝廷內核。老人成了冤魂，原本錦繡富麗之地也隨之荒蕪。
夜晚站在附近高樓俯視麥琪裡，周圍萬家燈火映襯之下，沒有絲毫的燈光閃現。在圍牆隔斷之中，鐵門把鎖之下，此處的孤魂野鬼互說心酸之事，乍聽起來，如寒風肅肅。貓叫了一聲，對話被打斷了，風聲不再想起。
貳 自然博物館舊館
新館建成開館後，我沒去過一次。我懷念延安東路上的舊館，還有舊館二樓的兩具古屍。這座英國式樣建築，給人一種陰森可怖的刺激感，特別是在雨天工作日，整個博物館少有人來參觀，就我一人在其中探索大自然，感覺尤其好！我不怕那些猛獸怪鳥的標本，也不懼恐龍骨架，就是懼怕那兩具古屍，也許是來自於童年首次參觀博物館時留下的陰影。
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兩具古屍搬出了二樓，去向不明。聽說是搬到了舊館地下室，鎖了起來。好端端的，為何要搬出古屍？詐屍了不成？想到這，我腦中生成影像，博物館老保安一人夜晚照例獨巡，從四樓到二樓，由上至下巡邏來得省力方便。不管是豺狼虎豹還是暴龍，均無法嚇住巡邏了幾十年的老保安，習慣了。可到了二樓，跟以往一樣，巡邏古屍館時，或許出現了一些非自然現象，將那位老保安嚇得不輕。
問了去新館的人，還是不見那兩具古屍。難道古屍至今仍藏在舊館地下室？我打定了主意，此生必要再次見到這兩具古屍。夜半子時，舊館底層，一人探尋。想到這，雖汗毛豎起，卻也腎上腺素飆升，怕並快樂著！
叄 靶子山
要拿下涼城那的靶子山，難度還是蠻大的！靶子山海拔20米，不低啊！更要命的是靶子山那些讓人聞風喪膽的聊齋傳說，哈瑟特寧哉！
所以，要一舉拿下靶子山，須從吾尼上海男兒中挑選膽子大，又懂挖寶盜墓的。午夜時分，五六個土匪身著夜行衣，手拿黑驢蹄子、十字架，慢慢緩行至山頂，將寬帶山的旗幟插在靶子山頂峰。上山容易，下山難！下山的道路上必定艱險萬分，須得小心那魑魅魍魎半道殺出！
一旦在靶子山上登頂成功，土匪此舉將是偉業壯舉，必為滬上後輩所傳頌！
夏日，烈日炎炎，炙烤大地
涼城靶子山那，卻是涼風嗖嗖，陰氣瀰漫
好一處聊齋鬼怪出沒之處
好一處避暑納涼之地
靶子山，山勢險峻挺拔，可謂是上海北區第一山
站在靶子山上，登高一望
近看涼城，遠望寶山，人間美景盡收眼底
肆 提籃橋監獄
搖啊搖，搖到外婆橋；黴啊黴，黴到提籃橋。想必沒有一個上海人想去那虹口長陽路上的提籃橋。說到提籃橋，小孩哭，大人也是不展歡顏、眉頭緊鎖，還嚥下了一口口水。提籃橋監獄是上海的巴士底獄，刑房、地牢、審訊室，還有那停屍房，是一一齊全。
從監獄建成起至今，死在裡面的人，少說上千了。有作奸犯科的流氓阿飛死在裡面的，也有許多政治犯因只說錯了一句話，多寫了一個字或出身成分不好，還在此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他們生命中最後旅程就是從提籃橋螺旋狀的鐵製樓梯上緩緩走下，已知要死，或哭天喊地，或神經錯亂傻笑，又或沉默不語。有些人死了活該，而有些人確實是含冤而死的。
近千個蒙冤厲鬼於子夜之後在提籃橋的各處角落向關在牢房睡夢之中的囚徒訴說著自己的冤屈。在提籃橋監獄做的夢，很多都是冤鬼託事之夢，有託付告御狀的夢，有拜託照顧妻兒老小的夢，有請求將其老宅祖傳珍寶找出並在其墳前燒燬之夢，更有不少厲鬼在夢中咬牙切齒地向囚徒乞求出獄後幫其手刃仇人。
含冤囹圄受酷刑，典獄枉法也無情。
廿年一覺籃橋夢，莫隨冤魂苟活命。
伍 董家渡天主堂
晚上從中山南路拐進董家渡路，一片碎石瓦礫，非常安靜，偶有施工隊臨時宿舍看門狗的犬吠。今晚是上玄月，不甚明亮的月色之下，周圍並無高大建築，一處十字架高高探出，還是較為醒目的。看了一下左手腕上的機械錶，時針指向了十一點，又快到午夜了。我默唸聖經舊約，唸誦完畢，將一串洋蔥套在了脖子上。在上玄月之夜，平安路經董家渡天主堂附近，須有這樣的儀式。若到了大凶不吉之年，還須手持木槌、木釘。
原先董家渡天主堂只是憑其西班牙式樣建築風格聞名滬上，可那該挨千刀、遭活剮的施工隊不知是從教堂附近地下挖出了什麼不淨髒汙的東西，讓此處傳出了不少讓人聽後心驚膽戰的怪事。
我自信一身的以色列搏擊術，加上洋蔥，還是扛得住上玄月可能出現的髒東西。若是月圓之夜，那幾只看門狗都不敢叫了，估計是察覺那玩意出來了。我還是莫要惹事，不走此處便是。
陸 某醫學院遺體解剖樓
我有盜屍的癖好，不去墓裡偷盜腐爛發臭的，而歡喜穿上一件夜行衣，去上海各大醫學院的遺體存放室觀光遊覽。二軍大、交大醫學院、同濟醫學院和中醫藥大學的遺體存放室各有特色，讓我好不歡喜，可我最愛的還算是徐匯的某醫學院遺體解剖樓。
不熟悉醫學院佈局的人，想找到遺體解剖樓，還是頗為不易的。我鼻子好，一聞就能聞到醫學院哪處的福爾馬林氣味最濃，那就是解剖樓、遺體存放室的所在。醫學院遺體解剖樓是鋼筋水泥建築，沒有多餘的粉飾裝潢，本來就是和死屍打交道的地，就該和墓地一般的素樸。為何我最愛此處？只因醫學院解剖樓每年有一百多具屍體的存入，且女屍居多。而其他醫科學院的藏屍數量就不及復旦醫學院可觀了。
夜深人靜之時，著夜行服的我從潛伏已久的解剖樓女廁裡出來，潛入了遺體存放室，觀賞著那一具具雙眼閉合、面無表情的死屍。看得多了，眼有些花了，老覺得有具女屍在對我微微一笑。吾地親孃呀，駭瑟特寧嘍！
柒 西寶興路殯儀館
上海兩處殯儀館中，就西寶興路那家奇聞怪事出得多，估摸著是龍華寺壓得住陣腳。上世紀九十年代中後期，常有西寶興路殯儀館聊齋之事傳於滬上市井。什麼殯儀館門衛見著鬼影啊，什麼訪客丟鞋啊，什麼置於儲物間的鞋子裡有細沙啊！那都是以訛傳訛的，算不得真！
我對西寶興路殯儀館的觀察已持續了十數年。這些年裡，不管是中國人篤信的冬至夜還是西洋萬聖節，我總是興致高漲地將身子躲藏在殯儀館外，等待夜幕降臨。等萬籟俱寂之時，我一個鷂子翻身，翻過鐵柵欄躍入殯儀館，要去見識殯儀館中的野鬼孤魂。可在殯儀館內兜來兜去，不見半個鬼影，好不寂寞。一則巨阿碰不到，麼勁啊！連續十幾年，都是掃興而歸，我也是不信了。
後有高人指點，想見到某些非自然的東西，一定要血氣虧損，精氣損耗。血氣方剛、精神煥發的人，是見不到那些玩意的。為了完成心願，我在冬至前半月，夜夜做新郎，把藏於腎臟、腦脊髓中的精華耗盡，雙腿發軟，眼冒金星，反應遲鈍，甚至出現了幻覺。冬至夜，我全身無力，怎麼翻都翻不進殯儀館。我就這樣僵立在殯儀館鐵柵欄處，抓耳饒騷，愁眉不展，忽有東西拍我肩膀，輕聲問道，“旁友，想翻進去，對哇？要幫託儂一把哇？”我回頭看去，嚇尿了......
捌 羅店古鎮
淞滬戰役時，羅店一戰，史稱“血肉磨坊”，中日雙方几萬人的屍體留在了羅店，早已化作白骨，埋入了地下。這幾年，寶山大開發，大興房產城建。好多寶山古鎮的土地被整理了一遍，農業用地要改成工業用地或住宅用地，要裝各路管道。土地整理過程中，管道施工中，挖出了白骨無數，不用猜，就是當年廝殺於此的中日兩軍士兵遺骸。
每逢“八.一三”前幾夜，我要去羅店鎮人間罕至之處去祭奠民族先烈。在少見的阡陌之上，將七寶大麴灑向荒地之中，英雄，好走！月色之下，閉上雙眼，氣沉丹田，清空腦中雜事，以內心傾聽荒地農田發出的細微聲響。沉寂半晌後，耳邊響起不斷的蛙鳴。接著，田雞大仙們也不叫了，喊殺震天之聲迴盪在我心胸。
向犧牲在羅店的民族英雄們致敬！他們不是孤魂野鬼，是英烈忠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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