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擊》裡的伍六一和《我的團長我的團》裡的虞嘯卿,是邢佳棟扮演的最出名的兩個軍人角色。事實上,他演過的軍人戲遠不止於此,之前有《呂梁英雄傳》《軍歌嘹亮》,之後更有《化劍》《進城》《橋隆飆》等,而他拍完的《零炮樓》和《戰雷》,都是2012年當仁不讓的軍旅大戲。可以說到目前為止,邢佳棟一半以上的熒屏形象都是軍人——他演活了各種軍人,不管是小兵還是大將,不管是游擊隊還是正規軍,不管是一線戰事中的勇士還是敵後反特的智士,他幾乎都“手到擒來”。能當這樣的“軍人專業戶”,當然和他本人特性有關。生活中的他走起路來腰板挺直,做起事來乾脆利落,的確頗有幾分軍人風範。
但熟悉邢佳棟的人,會看到他性格里的另外一面。張譯給他起的外號“居士”能迅速傳開,就是因為抓住了他這個人的“神”:喜靜、信佛、老派、好思辨;對名利不僅不留戀,還時刻保持著警惕。在影迷當中,邢佳棟有另外一個外號:“舅舅”。其出處據說是小影迷們追星,千里迢迢跑去表示對他的熱愛,他張口卻是:“我說,你們太小了,應該叫我叔叔大爺或者舅舅……”我採訪邢佳棟的時候,他說的第一句話是:“我這個人不會說話,怕說不了多少有用的……”結果我們一個多小時聊得挺歡。準確一點說,邢佳棟不是不會說話,是不會說場面話。
《月色猙獰》裡的“犀利哥”造型
邢佳棟主演電視劇居多,大銀幕上只在《辛亥革命》中客串過宋教仁一角,而由他主演的電影《月色猙獰》將於五月份全國公映,令人期待。
《月色猙獰》根據廉聲同名小說改編而成,由麥家擔任監製,餘華擔任文學顧問,講述了一個既懸念迭起又驚心動魄的復仇故事。地礦學家李教授帶學生莫天良和女兒月兒探尋礦源,無意中發現一張繪有金礦地勢的羊皮圖。盜匪趙無奇為奪寶一路追殺,李教授中彈,臨終前將圖一分為二交給兩個年輕人。莫天良摔下百丈懸崖,所帶半張圖被趙無奇搶走。月兒被孟瑞救下並收留。孟瑞把月兒的半張羊皮圖弄到手,想送給從日本留學回來的孿生兄弟孟哲,繼而開金礦發大財。日本軍方為研發新武器派山崎到中國尋找稀有金屬。孟瑞離奇死去,臉上卻蓋有一張趙無奇的面具。接著土匪鷹老大屍體上也有趙無奇的面具,其手下曹雙林決意為鷹老大報仇。孟哲、山崎、曹雙林三路人來到福祿客棧尋找線索,一夜間發生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打鬥與拼殺。
邢佳棟在片中扮演地礦學家李教授的學生莫天良,一位隱忍果敢的愛國志士,為了給老師報仇,保護中國礦產資源,設下種種迷局,最終把三路人馬引到福祿客棧。莫天良摔下懸崖後,大家都以為他死了,實際上他卻在暗中策劃復仇。為了偽裝自己,莫天良喬裝打扮,邢佳棟也因此有機會嘗試了一次完全不同的造型。“我當時剛從另一個戲下來,去的時候比較匆忙,到了就定裝,莫天良在客棧裡的造型做出來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長頭髮、大鬍子,再加上老師被害時我也受了傷,臉上留下一道疤——有人說像犀利哥,也有人說像丐幫幫主。我以前拍戲很少粘頭套,這次弄了一個。”
有了這樣的造型,邢佳棟的表演自然也就遠離大家習以為常的“軍人範兒”了。“造型弄好以後,表演很自然就往那個方向去了,都不需要刻意怎樣。人物就變得老喝酒,玩世不恭——其實這也是他偽裝的手段。”《月色猙獰》的高潮在後半段,三路人馬集結在福祿客棧,明裡暗裡都是生死較量。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裡,幾方勢力開始都是拼命隱藏身份,經過一番你來我往的試探,最終撕破臉皮,大打出手——這個模式聽上去像是西片《北非諜影》或港片《新龍門客棧》。邢佳棟表示有點這個意思,但“各有巧妙不同”。“比如說愛情,人類文藝作品永恆的主題。復仇也是,懸念的表現也是,雖然是差不多的東西,但是不同的創作者都有自己的表達方式。大家的理解不同,呈現出來的東西也就不一樣。
好事壞事來了都得問
邢佳棟的演技紮實,表演爆發力強,對角色的理解準確,學院派風格十分明顯。很多人都知道他科班出身,畢業於北京電影學院表演系。其實他還是“童星”出身,四歲半即登臺演出話劇。
邢佳棟出生在山西太原,父母都是山西話劇院的演員。他們家住平房大院,周圍鄰居大都是父母單位的同事。大院中間有一大塊場地,關上大門,大家就在裡面排演話劇。孩子們好奇心重,每當大人工作的時候,他們一幫子人就趴在門縫上看自己父母甚至爺爺奶奶演戲。裡邊有人推門出來,外邊的孩子就一鬨而散。
有一次排《西安事變》,裡面有一個小孩子角色,導演見邢佳棟老在外面看,就把他拎上臺去,說走一遍。沒想到這孩子不僅不怯場,還能把大段臺詞都記下來。就這樣,四歲半的邢佳棟得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角色。而這部戲,在一年多的時間裡,陸陸續續演了100多場。
六歲時邢佳棟要正式上學了,媽媽就禁止他再去演戲,還跟單位的人也打了招呼,說不要再讓他跟著演出。邢佳棟回憶,其實那個時候演出一點都不耽誤學習,演出對他來說最大的吸引力在於“夏天晚上有雪糕吃,而且舞臺上有燈光,能看到那麼多人,特別新鮮好玩。”那時候還太小,完全不知道表演為何物,所以媽媽的決定並沒有讓他難過太久。此後,邢佳棟也沒有表現出對錶演懷有異於常人的興趣和熱情,直到上高中,文藝院校作為高考的一種選擇,才又把表演拉進他的生活裡面。
“十七、八歲的時候對未來沒什麼目標,每天就是玩、高興,對於演戲完全沒有概念,也沒從裡面得到什麼更多的樂趣。考電影學院也是抱著這種觀念:要是考不上,就繼續把高中上完,然後考一個別的大學。如果成績好,就報北京的名牌大學;如果成績一般,就報本地大學的文科。”那時的邢佳棟特別想考上大學,為的就是能從家裡出來,他說:“年輕人都願意到處流浪。我那時也沒有特別遠大的理想和抱負,只想自己的生活自由一點。從家裡面出去,看看外面的天,覺得自己怎麼著都能活著。”
1992年,邢佳棟順利考取北京電影學院表演系。然而第二年,因為打群架,他站出來一人承擔責任,被學校開除了。許多看著他長大的叔伯阿姨都覺得不可思議,因為在他們眼中,邢佳棟從小時候一直到上中學,都是一個非常乖的孩子。只有邢佳棟自己知道,變化是從高中開始的。“上了高中以後,就開始折騰。為什麼折騰?就覺得懷裡有一團火就要炸了,要折騰。騎自行車能騎好幾十公里,跟一幫孩子們一塊,白天騎過去,晚上再騎回來。”上了大學,這團火也沒熄,直到從天之驕子的雲端突然跌落。
被開除以後,邢佳棟沒臉回家,跑到朋友在東北開的一家批發自行車的公司幫忙,後來自己也練得組裝自行車的好手藝。那時候,裝一輛車能掙五塊錢。旁人看來,這種生活對於一個自視甚高、激情洋溢的藝術青年來說,可謂重大打擊;但在邢佳棟看來,這段經歷對當時的自己是難得的歷練:“我去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我不屬於那兒。到了那兒我才真正覺得世界天空海闊,活在哪兒都可以。我在那兒一邊幹活,一邊抱著一種歷險的心態。生活上確實會有一些難,但一點沒覺得特別艱苦,因為心裡面沒有太多記掛。”
1995年,邢佳棟重新考回電影學院。開學後,老師讓他擔任班長。他一任四年,給所有人留下勤奮好學,踏實穩重的好印象。1999年大學畢業,邢佳棟被分配到國家話劇院。第一年,他演了兩三個話劇,基本上是跑龍套的角色。後來,他在何群導演的好幾部電視劇中扮演角色,其中就有《呂梁英雄傳》的孟二愣。康洪雷導演正是看到這個人物,才決定讓邢佳棟扮演《士兵突擊》中的伍六一。
《士兵突擊》裡的伍六一和《我的團長我的團》裡的虞嘯卿,讓邢佳棟聲名鵲起。那一陣,慕名而來的各種記者、影迷或者純粹仰慕者,絡繹不絕。有一次邢佳棟被熱情招待過以後,一個人出來靜靜地待著,發了一會兒愣,突然狠狠冒出來一句:“憑什麼啊!”——此事經過張譯的演繹和傳播,已經成為邢佳棟最有名的段子之一。
邢佳棟解釋,自己是“好事壞事來了都得問”的那種人。“就好像你出門,突然有人給你一個大嘴巴,你得說憑什麼啊——這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不管好事還是壞事,我不是特別坦然,能夠馬上接受的人。但不管怎麼說,還是要慢慢接受。就好像出門一個人給你一個大嘴巴,你就得想這個人一定跟他女朋友吵架了,或者說這個姑娘一定跟她男朋友吵架了,把我當成她男朋友了,這才給我個大嘴巴——這樣想,你就總不能再回她一個嘴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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