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風起正清明|此心安處是吾鄉

梨花風起正清明|此心安處是吾鄉

每年清明都是我返鄉的時候。自從父親離開了我們,回家的滋味就成了巧克力。甜中滲著苦,苦裡裹著甜;太冷會變硬,太熱會化掉,心情再不是當年傻甜、傻甜的味道。

今年的清明節格外不同。疫情之痛、烈士之殤,對逝去親人的追思,都在心裡靜靜流淌。我破例沒有返鄉,不禁憶起去年此時。一紙成書,一念成文。


人群穿梭往來,不知來途,不知歸處。我站在街邊,深深地望一前家鄉的火車站。30年前,就是從這裡踏上離家的路。

那擠成沙丁魚的綠皮車箱,那流過心口的母親的眼淚,那陪著我越走越遠的父親的身影,那一路吐得昏天地暗的小小的我。如今,除了“老地方”,一切都變了容顏。

往事隨風,美好的時光會生成永生花的模樣,散發淡淡馨香。天氣格外晴朗,微風、藍天、豔陽,沒有絲毫愁緒的樣子。

我有些踟躕,衡量著腳應該邁向哪邊,曾經熟悉到不用辨識方向的每一條大街小巷,如今都成為我記憶中永恆的符號。

家鄉和我,就像一張地圖上的一枚圖釘,根紮在那裡,刻骨而清晰,卻沒有了自由行走的生命力。

我有我的故事,她有她的故事,我們親密無間,又幾乎沒有交集。曾經水乳交融的少年時,飄緲成一縷情素,無影無形而又魂牽夢縈。

梨花風起正清明|此心安處是吾鄉


實實在在的踩在家鄉的土地上,早上7點多的街頭已經熱鬧喧囂。我不急不緩地走著,在萬千變化中捕捉舊時的感覺。

一間挨著一間的小衣鋪,門上層層疊疊的掛著在我看來永遠也尋不到買家的粗陋衣褲;

一間挨著一間的農具店,門前擺滿了拖拉機車頭、玉米脫粒機等豔麗管用的好玩藝兒。

不禁感嘆:許多年了,人在變、路在變、房子在變,東西在變,這條千米長的街道,卻始終在經營看起來有點奇怪和有點好玩兒的衣服與農具。

如此長情的陪伴,真的已足夠。

大捆大捆的旱菸葉在下一個路口突兀的出現,讓我有點兒意外。好多年沒看到這麼“霸氣”的菸草樣子了,小時候倒是很常見。

趕緊拍幅照片收著,下次遇見可能要等些時候,也可能再無緣遇見,似過往流年

梨花風起正清明|此心安處是吾鄉

家鄉街頭的旱菸葉


路長終有盡。一路向東走到了十字街頭,左邊路口一道身影越走越近,墨綠色不規則剪裁大衣,黑色小腳牛仔褲,花白短髮,很有“精氣神兒”的母親急匆匆趕來接我“回家”了。

就像中學時代的那些夜晚,教室內只有燭光搖曳,夜行人只有頭頂星光。

晚自習後我在黑暗中一路狂奔,直到發現對面深一腳淺一腳的熟悉身影。

人生,就是不斷地放手,總有一段路,要一個人走。愛的人,即使走得再遠,也還是走不出一顆心。

我一把抹掉突然就湧出來的眼淚,快步上前挽起我媽的胳膊,笑著說“多時尚的老太太呀” !

心裡湧滿酸澀。


梨花風起正清明|此心安處是吾鄉


今天回家的人,心裡都掬著一捧淚吧。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生老病死如星辰日月般自然發生。

我們很清楚,每個人都在向死而生。但是,我們依然會心碎、會懷念、會疼痛,長久的,不能自已。

尤其我的母親。直到現在,身邊像我父母那樣彼此珍惜的夫妻也並不多見。

命運弄人,緊緊相牽的手被生生分開,像靈魂抽離了身體。我佯裝不知,為了讓我們安心,媽媽是多麼用力的安放自己。

一抔黃土,天人永隔。墓地枯乾的小草又開始冒出嫩芽,顯示出生命輪迴的跡象。

母親墨綠色的身影,給這片荒蕪添了更大的生機,用她自己的方式告慰父親的不捨與掛念。母親深鞠一躬,起身時滿面淚痕。

我靜靜地環著她的肩膀,像父親在時的模樣。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何處話淒涼。

梨花風起正清明|此心安處是吾鄉


生活是殘忍的,它從來都不會停止推你向前;生活是善意的,它從來都清楚你只有向前。

母親把一家人的午餐安排在老八件飯店,老物件、老吃食、老情份,總是別有一番風味。

廚房裡進進出出,忙活著張羅一桌好飯的父親,雕刻在記憶深處。

時光雋永,至美永恆。

此心安處是吾鄉。

梨花風起正清明|此心安處是吾鄉

向戰“疫”中犧牲的烈士們致敬!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