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攝影/鍾佩炎
潮白河
詩/姜博瀚
潮白河，足有三年沒有流淌
走在岸邊看著河水
沒有頂點聲響。
河上架起高高的
橋樑，河流截斷
兩座斜塔豎在水中央
挖掘機轟轟隆隆在空氣裡響
魚兒藏到蘆葦蕩，提心吊膽
中午一點過後的晴天裡
從北京跑過來的城裡人
把車停在河對岸，桃花林
是一群垂釣者包抄著河面
他們在大橋底下
支起烤爐，濃煙滾滾
潮白河兩岸的原居民
通州和燕郊的老人
提著馬紮，過河
他們用同一種語言
撤車，出炮
走馬，別腿，將軍。
爆米花的老夫婦
躲過城管，在潮白河的
清澈裡爆著金黃色的
玉米花。
河風吹過的香味一閃閃，
在運石渣卡車駛過的
塵土裡飛揚。燕郊，被開發的
河岸，砌成石頭的相貌
一團團青苔浮在水面
路燈、欄杆、隔音板
大橋竣工完成，板房拆遷，
青蛙、魚兒和蜻蜓
圍坐在晚餐過後的圓桌會議
——頭頂上的大橋
我們
你們
從燕郊跨過北京
從北京跨過潮白河
人來車往，一個大北京的夢
美人啊，從橋上飛過
到燕郊西來做我的愛人
在燕郊尋找一股鄉土氣
詩/姜博瀚
自從春雨淅淅瀝瀝落在京秦高速
蛙。從潮白河跳過左堤路
蹬崴了腿叫聲響亮。過大橋
去北京——近了，又近了
背書包放學歸來的孩童
在大橋底下，白色的
羽球擊打空中，柳絮飄浮池塘
十一歲少年，四肢發達
一條白狗抖落身上的雨滴，
白晃晃的，凝然不動
一股狗腥氣——從菜畦的
那頭飄然而至，祖母的語言
我在一個陌生的城鎮——燕郊
尋找一股鄉土氣。
自從春雨稀稀拉拉下了一天一夜
放眼潮白河的蒼翠、綠意
富於生命的香草莓，從宋莊小鎮
跑來的小販在燕郊集市上紅色滿缽
一條白狗穿行在人群中央
我在遺忘城市的另一頭——北京
佇立不動。菠菜，沾著泥巴
肥碩的葉子，彷彿天上的雲朵
肥料；雨水；風和陽光
日漸催開花蕾——嬌豔的月季
黃色的苞。飛蟲蠕動紫金草
常常，有光的地方，潮白河大橋的
影子無比的修長、壯觀
凌晨兩點清醒的大腦
城市夜色的燈光憂傷的明亮。
在燕郊和北京之間
徘徊不定。
到燕郊西來做我的愛人
2019·12·3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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