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君:千載琵琶作胡語,獨留青冢向黃昏

黃沙滾滾,大漠的沙石是否聆聽過她那哀怨與不捨的琴聲?秋風瑟瑟,塞北的寒風是否記得她守望與期盼的眼神?她僅僅是一個柔弱的女子,卻選擇了踏上歷史的征程,融入茫茫的沙漠,她的美麗也許永不凋零,自從作別故土的那一刻起,她早已化身胡天塞外的一棵堅強的樹,孤雁幾聲哀鳴?征夫寒衣無寄,一身清輝,琵琶斜抱,風塵漫漫數十年,她是以怎樣的心情去面對人生的另一種荊棘,半闕離歌向誰訴,她的愛恨情愁蹉跎成一種別樣的風煙,一生有愛,何懼風飛沙;心若無怨,愛恨也隨她。

王昭君:千載琵琶作胡語,獨留青冢向黃昏

一、 農家女兒入漢宮

“群山萬壑赴荊門,生長明妃尚有村” ,唐代大詩人杜甫的《詠懷古蹟五首·其三》裡,開頭一句寫的就是王昭君的家鄉。王昭君,原來名字喚作王嬙,字昭君,到了晉代為了避司馬昭諱,改稱明君,後人又稱之為明妃。明妃村坐落在湖北省宜昌市興山縣,香溪河穿城而過,興山縣城北七里地,有一開闊的山臺,山臺上有個小村莊,便是大名鼎鼎的明妃村,此村三面臨水,一面靠山,景色明媚如畫,美的地美景自然出美人。

王昭君的父親據傳叫做王襄,當地一個極為普通的農戶。王昭君的童年時光,就是在這個寧靜的小山村渡過的,春天來了,山坡上怒放著五顏六色的不知名的野花,昭君便於夥伴們或是捉蝴蝶,或是摘野花;夏天來了,便呼朋引伴的去小河邊或者捕小魚,或者捉小蝦;秋天來了,三五成群的去山上摘山果,或者撿紅葉;冬天來了,外面太冷她便在屋子裡,或者看看書,或者寫寫字,偶爾跟著母親學著做點針線活,在未離開這個小山村前,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山裡丫頭,鄰家女孩。王昭君最大的特點就是長的漂亮,春天站在鮮花間,她彷彿就是朵嬌豔的花骨朵,夏天走在河水邊,她彷彿就是亭亭玉立的一朵蓮,秋天來到山林裡,她彷彿婀娜多姿隨風搖曳的落英,她的美麗,順著香溪河水早已傳開了,村裡、鎮上、縣城,大家都知道王襄家有個丫頭生的十分俊俏。

王昭君:千載琵琶作胡語,獨留青冢向黃昏


漢元帝時期,王昭君年方16,正是青春,漢元帝為了充斥後宮,開展了轟轟烈烈的選秀活動,漢代自高祖劉邦以來,選秀規模不僅僅侷限在名門望族,選秀的對象擴大到了民間,凡各州府縣衙,均要物色幾個姿色絕佳的女子參與民間選秀。王昭君自然被縣衙列為了重點對象。只是當時大家普遍認為,王昭君一定會不負眾望,脫穎而出,起碼在後宮博個佳人嬪妃不在話下。

終於年輕美貌的巴山少女王嬙在差役的解送下走出了這條山衝。在兩千多年前人口極少的漢代,這裡的村落因大山相隔,人口更為稀少。所以昭君離開的那天,只有本村的鄉親前來相送,大家都以一種從未見過的異樣的眼神望著她,特別是幾位小夥伴,目光裡流露的與其說是羨慕,倒不如說是留戀。她們似乎也明白,昭君這一去,永遠不會回來。面對鄉親們莊重而敬畏的表情,聰慧的昭君已多少從中領悟出了自己的未來,她本來沉沉的心思中掠過一陣陣不快。

在村邊的響灘渡口,昭君朝著她的父母揮揮手,朝著鄉親們揮揮手,朝著延綿不斷的大山揮揮手,她要上路了。

鄉親們看著她揮動著瘦小纖細的手,好象突然想起:她還是一個孩子!

王昭君:千載琵琶作胡語,獨留青冢向黃昏


二、深鎖漢宮無人問

世上最神聖,最隆重,最風雅的,莫過於帝王的婚姻;世上最殘酷,最野蠻,最荒淫的,同樣莫過於帝王的婚姻。

王昭君就這樣和無數少女被帝王徵召入宮,這個年齡的女孩什麼都懂,又什麼都不懂。昭君知道此行是為了什麼,但又不清楚等待她的是什麼。那時的她,更不可能去深思宮女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職業,什麼樣的生活。在這以前,她沒有去過郡府縣府,甚至沒有走出過這條山衝。山外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她無法想象,更想象不出千里之外的京都是如何繁華。

轉眼間,王昭君到了京城數月了。這幾月裡,除了每天在宮裡做些針織刺繡之類的活,諾大的深宮後院,沒有人知道她叫什麼,來自哪裡。身邊一起來的女子,有的被調撥去伺候嬪妃,有的被分派去浣洗、御膳、園藝等處。還有個人命好的,已經被漢元帝寵幸,做到了美人、御女、夫人等。究其原因,倒不是王昭君長的不夠美貌出眾,而是當時漢宮有個慣例,據《西京雜記》記載,漢元帝因後宮女子眾多,就叫畫工將後宮所有待選侍奉的女子定期畫像造冊,皇帝根據畫像姿色來召見寵幸。很多女孩為了上位,紛紛賄賂畫工畫畫時候把自己畫的美一點,可是王昭君卻沒有這麼做,一是因為她來自偏僻的小山村,對後宮這些規矩看不慣眼,阿諛奉承,溜鬚拍馬這些事情她還一時學不會、做不來;二是因為她原本就是貧寒農家出身,沒有錢財來用於賄賂,宮廷每月發的那點月俸還不夠她平時買點日用物品,正是因為這樣的緣故,所以每次那些勢利的畫工就把王昭君的畫像被畫得最差,別說被皇帝召見了,皇帝身邊的太監看了她的畫像都覺得沒有任何興趣。王昭君就這樣被冷落在後宮,時間一天一天的過,轉眼間,三年過去了,她還是一名卑微的小宮女,家鄉的父老鄉親也聽不到關於她的任何音訊了,漸漸的,人們好像都忘了她。

王昭君:千載琵琶作胡語,獨留青冢向黃昏

話說自漢高祖劉邦建立漢朝以來,漢朝最大的邊境隱患就是匈奴,匈奴與漢朝作對數十年,而且特別頑強。自漢高祖以來,漢朝都會選擇一名公主嫁給匈奴首領,通過這種聯姻方式換取和平,這就是著名的“和親”制度。到了雄才大略的漢武帝手裡,雖然把匈奴打的落花流水,但是後來匈奴臣服以後,為了和少數民族維繫友好關係,漢朝還是會選擇將公主嫁給匈奴,只不過以後嫁給匈奴的公主,不再是皇帝的親生女兒了,隨便在後宮選個宮女,冊封為某某公主後遠嫁匈奴,背井離鄉,去幾千裡外的少數民族生活可是個苦差事,宮女人人都不想讓這份厄運落在自己頭上。這份厄運,自然而然的會落到苦命的宮女身上,王昭君毫無疑問的被命運之神“眷顧”了。

公元前54年,匈奴呼韓邪單于向漢朝稱臣歸附,曾三次進長安朝覲,請求漢元帝“和親”,賜他一名漢宮女子做單于夫人。漢元帝便命令畫工將宮中女子畫像細細梳理一遍,找出一位合適的人選,幾位畫工商量了一下,後宮中這幾年就一位女子不守規矩,沒有給他們一點好處費,所以當時的畫工負責人叫毛延壽,不但極力推薦王昭君,還順手在王昭君的畫像上,提筆往王昭君臉上點了幾顆黑點,這段故事叫“毛延壽點破美人圖”。

王昭君:千載琵琶作胡語,獨留青冢向黃昏

畫工的推薦結果,被呈送到了漢元帝手中,一天,漢元帝召見王昭君,王昭君也第一次見到了漢元帝,看到來到堂前的王昭君,漢元帝大驚,不知後宮竟有如此美貌之人。細看那女子,生得身姿嫋娜纖巧,柳眉籠翠霧,檀口點丹砂,一雙秋水眼,肌骨瑩潤,舉止嫻雅。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臉若銀盆,眼如水杏,氣質優雅,儀態端莊,正可謂“娥眉絕世不可尋,能使花羞在上林”。漢元帝心中有了挽留之意,但是此時已經悔之不及了,後宮早已傳開王昭君要去和親,漢元帝也不想丟了皇帝的威嚴和身份,便只好強硬著顏面,封王昭君為明妃,賞賜千金,眼巴巴看著這位美女即將遠嫁匈奴。

王昭君:千載琵琶作胡語,獨留青冢向黃昏

漢元帝看著美若天仙的王昭君,還是不能釋懷。第二天便下詔書三道,一是封昭君為明妃,昭告天下;其二是昭君家鄉州縣免去三年稅賦;三是追究畫工責任,問罪畫工毛延壽、陳敞,把為王昭君畫像的畫工都殺了。對於這件事,歷代文人都有相關詩作為王昭君鳴不平,如吳雯《明妃》:"不把黃金買畫工,進身羞與自媒同";王安石《明妃曲》:"歸來卻怪丹青手,入眼平生未曾有。意態由來畫不成,當時枉殺毛延壽";歐陽修《明妃曲再和王介甫》:"雖能殺畫工,於事竟何益? ",在漢元帝的戀戀不捨的眼神中,在家鄉父老沐浴隆恩的歡喜中,在後宮其他女子的暗自慶幸中,王昭君要啟程了,此去必經年 荒野寒暑換紅顏!

三、千載琵琶作胡語

昭君告別故土,登程北去。一路上黃沙滾滾、馬嘶雁鳴,使她心緒難平,她信手半抱琵琶,遂於馬上彈奏《琵琶怨》。悽婉悅耳的琴聲,美豔動人的女子,使南飛的大雁忘記了擺動翅膀,紛紛跌落於平沙之上,“昭君落雁”便由此成為了王昭君的雅稱。

昭君出塞後,漢匈兩族團結和睦,國泰民安。不幸的是,她卻遭遇了常人無法想象的艱難痛苦。

王昭君與呼韓邪單于結婚兩年,呼韓邪單于就去世了。她和呼韓邪單于生了一個兒子。

呼韓邪單于死後,按照匈奴婚姻中的繼婚制度,昭君必須改嫁呼韓邪單于的兒子。這種違反倫理綱常的事情,王昭君必須面對。王昭君不能接受,上書給漢帝,請求返回故土。這時漢朝皇帝已經成為了漢成帝,漢成帝令她遵從胡俗,一切按照匈奴舊制。絕望中的王昭君只得下嫁給單于的兒子。昭君就這樣嫁給了雕陶莫皋單于,婚後生有兩女。

王昭君:千載琵琶作胡語,獨留青冢向黃昏

20幾年後,雕陶莫皋單于又死,新繼任的復株累單于是雕陶莫皋單于的親叔叔,王昭君又按照匈奴繼婚制度,嫁給了新單于,就這樣,王昭君的的一生經歷了三任丈夫,按照血緣關係來說,她嫁給了父子二人、兄弟二人、叔侄二人。嫁完父親嫁兒子,嫁完兒子嫁小叔子,這對於中原女子王昭君來說無疑是有悖人倫的奇恥大辱,王昭君所承受的內心煎熬可想而知。王昭君何嘗沒有想過自盡,只不過,她清楚的知道,她死後,自己的兒女將淪為孤兒,更何況,漢王朝勢力漸漸衰微,匈奴已經蠢蠢欲動了,她如果死了,匈奴隨時可以再起烽煙,匈奴與大漢交戰,受苦的還是水生火熱中的百姓,就這樣,王昭君忍辱負重,她早已經化身為守望在匈奴與漢朝邊境的一棵胡楊,靜靜的佇立在那裡,任憑大漠風沙侵蝕掉年華,她無怨無悔。

終於有一天,王莽奪取西漢政權,建立新朝。匈奴單于認為"非劉氏子孫,何以可為中國皇帝?"於是邊疆迭起,禍亂無窮。王昭君眼看自己為之獻身的和平頃刻之間化為烏有,53歲的王昭君悲憤成疾,一病不起,兩年後,昭君在幽怨悽清絕望中死去,她死後,被葬在大黑河南岸,她的墓地就在今天內蒙古呼和浩特市舊城南9公里處的大黑河畔。王昭君的墓地背靠大青山、面向黃河水,後人稱之為"青冢"。據說,那座"青冢"幾千年了,從未被風沙吞噬,每個斜陽映照的黃昏,樹影搖曳,風聲嚦嚦,彷彿王昭君依舊在彈奏那曲《琵琶怨》。

王昭君:千載琵琶作胡語,獨留青冢向黃昏

書生評語:歷史的長河,不僅流淌著男人的血,也流淌著女人的淚。昭君出塞,名留青史,她用一生的守望,換來了邊境短短數十年的和平,也贏得了身後流傳千年的美名,這次,沒有人再說她紅顏禍水了,可是她的一生是何等悽苦蕭瑟,然而,出塞並不是她的初心,和親並不是她的意願,駝鈴遠去,花紅柳綠的短夢被風沙淹去,誰還能撥動撕心裂肺的琴絃?只有那一壺冰心,還牽著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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