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
備受期待的港劇《法證先鋒4》終於播出。
但敷衍糟糕的劇情讓該劇口碑遭遇了滑鐵盧。
前幾天播完大結局後，豆瓣更是慘到只有5分。
潦草的收尾讓一眾觀眾直呼“港劇已死”。
確實，隨著TVB的大勢已去，港劇的沒落似乎已成定局。
也許在我們內地觀眾的認知裡，港劇就是亞視和TVB。
隨著二者走向末路，港劇昔日的輝煌也就不復存在了。
但事實上，因為兩巨頭的經營不善，人才凋敝，也就此滋生了一些小眾電視臺在崛起。
比如有香港Netflix之稱的ViuTV。
今天我要推薦的，就是來自ViuTV的高分佳作——
《嘆息橋》
2020-03-28
01
ViuTV雖然資歷尚淺，但短短几年，它就以高質量的情感劇聲名鵲起。
比如奇幻劇《向西聞記》和高分劇《假設性無罪》。
若你是資深港劇迷。
應該對這個電視臺出品的《瑪嘉烈與大衛 綠豆》也印象頗深。
性冷淡的暗灰影調，0.85倍速的慢節奏唸白，如影像般的構圖都讓人覺得彷彿在看一場長電影。
細膩的情感，人與人之間關係剖析，頗具上世紀歐洲文藝片的氣質。
這部劇也拿到了8.9的高分。
四年後，《瑪嘉烈與大衛 綠豆》的原班人馬再次出手。
邀請主演林保怡和周佳怡這對老搭檔繼續合作。
還彙集了陳奐仁、衛詩雅、伍詠薇、唐寧、秦沛等知名實力派演員。
《嘆息橋》也不負眾望，一經推出就收穫了豆瓣8.8分的高口碑。
再次證明了ViuTV幕後團隊的潛力。
強烈的作者風格，電影化的手段，挖掘人性深處陰暗面與不為人知的慾望。
這樣私密化的情感表達，也代表了新港劇風格的誕生。
這次，本劇上演了六對男女之間跨度長達十幾年的愛恨情仇。
但卻是一場“羅生門”似的愛情。
02
故事開篇就是一段致敬《重慶森林》的手持鏡頭。
在比利時旅遊的何樂兒（衛詩雅 飾）邀請街邊畫師李子勇（林保怡 飾）為自己作畫。
不料錢包和手錶卻被偷了。
心急如焚的何樂兒表示一定會把錢給李子勇。
但下個鏡頭就是李子勇在轉賣這塊表。
原來他是個打著畫畫名號，聯合小偷行竊的不法分子。
這時主題曲響起，時光一下子拉到十幾年後。
一轉眼出身貧寒的李子勇成了老闆，與曖昧對象方小薇（周佳怡 飾）合開了一家餐廳。
混跡社會多年的李子勇能輕易看破來餐廳吃飯的人是什麼身份。
也能輕易辨別出軌的渣男渣女，包括自己的女朋友何樂兒。
兩個人自比利時一別就是十幾年，直到在香港久別重逢才談起了戀愛。
但最近女友的種種跡象，讓李子勇覺得她劈腿了。
比如兩個人有次去看電影，中途何樂兒睡著了。
但之後與李子勇的聊天中，她能將劇情記得一清二楚。
拿出的票根是2.14日，但實際上他們看電影那天是2.21號。
雖然何樂兒聲稱是自己早前看了一次，但李子勇還是對她起了疑心。
還有一次，何樂兒神色慌張地接個電話說是朋友打來的，但語氣卻像是家人。
而且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去過何樂兒家裡。
於是為了證明自己的猜疑，某天他悄悄來到了何樂兒家。
可開門的卻是一個叫作胡啟源（陳奐仁 飾）的男人……
鏡頭從李子勇的視角轉到了這個叫胡啟源的男人身上。
在他的回憶裡，自己有個強勢的母親。
他的工作社交，甚至戀愛都會被母親干預，這種高壓似的母愛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變成了一個懦弱順從的媽寶男，但內心卻渴望逃離這個用母愛囚禁自己的牢籠。
直到在一次聚會上他遇到了何樂兒。
兩個相見恨晚的年輕人愈發熟絡起來，自然而然地開展了戀情。
在經過母親的同意後，他終於能搬出來和女友同居了。
同居的最初，兩個人同大多數熱戀的情侶一樣，有著聊不完的話題。
而八年後如老夫老妻般的兩個人，在一起吃飯也是各自拿著手機玩，相對無言。
縱然那時心雀躍也難抵歲月打磨後的新鮮感流逝。
兩個人總是爭執吵架，直到某天他發現了女友劈腿。
佯裝不知的胡啟源也只是繼續著荒謬苦悶的生活。
在情人節那天本是好心帶著女友看電影，卻再次吵了起來。
一氣之下，胡啟源提出分手搬家。
但擺在眼前的現實就是他不想回家與母親同住，自己租房買房經濟能力也有限。
也只能厚著臉皮挽回女友了。
在友人的一番指點下，他買了求婚戒指回到女友家中。
意外的是，女友居然反思了自己的所作所為並原諒了他。
胡啟源趕緊拿出了戒指，這時門鈴響了。
女友劈腿的那個男人就這樣出現在眼前……
看到這你以為事情就完了麼，鏡頭一下子又切換到何樂兒的視角。
身為一個白富美，雖衣食無憂，但情路坎坷。
後來聽了朋友的話，何樂兒覺得還是找個老實人舒心。
於是在一次聚會上，由朋友的撮合，她和胡啟源相識相愛了。
這一戀愛就是八年。
八年裡，何樂兒覺得自己更像個保姆而不是女友。
在她眼中，胡啟源除了老實外一無是處。
肉眼可見的邋遢與不解風情讓她越來越嫌棄。
情人節那天，兩個人又爆發了戰爭，然後自己提了分手。
沒多久她遇到了李子勇，心細體貼充滿魅力的李子勇讓她再次感受到了什麼是愛情。
只是人無完人，胡啟源的懦弱在李子勇身上卻變成了強勢。
開始動搖的她在得知父親查出末期肝癌後，打了一圈電話，但只有胡啟源的電話通了。
脆弱的她決定原諒胡啟源並答應他的求婚。
故事講到這，三個人物通過各自的視角，為我們呈現出略有不同的愛情三角戀。
就像是一場羅生門，各執一面，真假難辨。
03
雖然這還是前三集，但人物關係複雜程度遠遠超過你想象。
他們最終的情感走向如何，還是先賣個關子。
作為一部高口碑佳作，本劇能得到大眾一致的好評。
除了劇情的引人入勝外。
還要得益於頗具電影質感的攝影、構圖與敘事技巧。
「美學風格和鏡頭語言」
很多人物之間的交談或凝望，導演採用了上下對稱、左右對稱的方式。
用乾淨精確的五五開畫面表達人物關係。
比如這兩張胡啟源和母親的場景。
雖然只是簡單的吃飯交流，但導演有意用窗戶、柱子隔開二者。
目的是為了表現母子間割裂的人物關係，以及胡壓抑扭曲的心理狀態。
還有在胡啟源和何樂兒吵架之後出現的一個上下對稱鏡頭。
導演在拍攝時用頂棚佔據整個畫面的二分之一。
傳遞出人物內心苦悶的情緒。
另外，導演還採取了低角度機位攝影。
營造了密閉空間帶來的恐懼感，也表達了母親對兒子的掌控欲。
「長鏡頭、特寫和俯拍」
比如第一集兩個人在比利時相遇的長鏡頭；
李子勇發現女友劈腿凝視素描的特寫；
吃飯時的俯拍對稱；
既有著放大細節之後鏡頭裡經過打磨的肅穆感。
又暗示著人物於困惑、掙扎中迎來的無可奈何的宿命。
作為一部講愛情的電視劇，主創視聽語言做到如此，實屬驚豔。
「莫蘭迪色調」
無論是比利時還是香港。
每個人在爭執、猜疑亦或是思考人生拐點時出現的畫面，彷彿都是蒙了一層灰調。
人物與配景在整個畫面中相互制約融合。
這種不經意的剋制更能體現生活的常態。
在視覺達到完美的平衡上，還能展現出角色冷靜平和的心態。
「角色會打破“第四面牆”的拍攝手法」
比如李子勇突然面向觀眾時說出自己看穿別人謊言的本事。
何樂兒對著鏡頭方向說出自己選擇胡啟源是因為他老實。
這種拍攝手法，不僅增強了我們的參與感，還能直接表達人物真實想法。
所以，無論是從攝影、構圖、還是敘事上來說，本劇都是及其優秀的。
04
在前三集中，片名分別是猜疑、妥協和迷茫。
像極了現實生活中的我們。
三個人分別站在自己的角度上，主觀地講述了這段三角戀故事。
在李子勇的故事裡，我們看到的是何樂兒與自己戀愛時的狀態是開心幸福的。
但何樂兒自己卻覺得李子勇強勢不夠體貼，只考慮自己感受，令她壓抑。
比如看完電影她的腳被高跟鞋磨得難受，但李子勇壓根就不在意。
而她與胡啟源描述的相識過程也截然不同。
在胡的版本里是自己充滿魅力，第一眼就吸引了何樂兒。
所以女方比較主動，儼然不存在朋友這個中間人的存在。
但在何的描述裡，胡壓根沒吸引自己。
要不是朋友的撮合，恐怕倆人就沒有下文了。
另外吵架的那段，胡說自己受不了女方對自己的不斷指責，加上自己得知女方劈腿，所以一怒之下提的分手。
在何的描述裡，是自己煩透了屢教不改的男友提的分手，要回了鑰匙，還讓他把玩具從家裡都搬走。
這種出現的偏差，其實本質上還是人性的自私。
我們會主觀選擇記憶，造成記憶的美化。
所以說到底，本片不是簡單地講述愛情中的善男信女，而是闡述了人性的本質。
即人性是自私卑劣與善良溫情的結合，它們糾纏不清，渾然一體。
所以無論是長期的同居還是婚姻。
都會造成令人難以忍受的厭倦乏味，以及戀戀不捨的溫暖。
只是愛情和婚姻會放大人性中的弱點軟肋和閃光處，將人性的缺陷展現得更淋漓盡致。
就這點來看，作為一部打破傳統線性敘事方式，採用碎片化語言講故事的港劇。
雖然還是常見的都市男女在感情裡該何去何從的內核。
卻多了幾分伯格曼的哲學思想。
早在多年前，伯格曼就借用電影《婚姻生活》中感情的外殼探討了人性。
我們徘徊在感情內外，相互折磨相互拉扯，搖擺不定，卻始終不能徹底放棄感情這根繩索。
因為我們自私怯懦，也害怕孤獨，但更怕失去僅有的這份餘溫。
可惜到頭來也只是一地雞毛，成為遺憾。
就像那座名為愛情的橋上。
無數人晨昏交錯，虛實相生，真實地經歷了悲喜，最終只是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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