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們告訴我,一個人怎樣才能永遠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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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們告訴我,一個人怎樣才能永遠活著”

在1825年,法國的約瑟夫· 尼塞福爾· 尼埃普斯和他的兄弟利用塗有感光性瀝青的錫基底板通過暗箱曝光,拍攝出了世界上第一張照片。

雖然這張照片非常模糊,充滿“噪點”,並且需要曝光8個小時。但是這些缺點也不能阻止這張照片成為攝影史的起點。

“現在,你們告訴我,一個人怎樣才能永遠活著”

1829年,達蓋爾和尼埃普斯正式開始合作,研究攝影術。但是在1833年的時候,尼埃普斯因為意外離開了世界。1837年達蓋爾終於找尋到了真正的“定影術”,也就是被大家都熟知的“達蓋爾銀版照相法”,而這標誌著攝影術的真正誕生。

而在後來的實踐中,攝影技術被不斷的完善,從原來巨大而又複雜的暗箱逐漸變成現在操作更簡單,定影更容易的單反,甚至手機的成像技術也達到了很完美的境界。在這悠長的發展史中不乏有“史蒂芬*肖爾”、“戴安阿勃斯”這樣獨具風格的攝影師。但是今天的主角並不是一位著名的攝影師,詳細的說,並不是一位“當時”就出名的攝影師,今天的主角是一位保姆——薇薇安·邁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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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的自拍

2007年的冬天,一個名叫“約翰·馬盧夫(Jhon Maloof)”的小夥子正在書寫一本歷史書,他想尋找一些有意義的歷史照片,所以來到了位於他家街對面的一家拍賣行,用380美元買下了一個裝滿底片的箱子。對於這箱底片唯一的信息只有拍賣行告訴他的:“這位攝影師叫做‘薇薇安·邁爾’”。這個名字在網絡上沒有任何信息。而後來,約翰把這些底片傳到了網上,這些照片開始變得出名,無數的人瀏覽這些照片,並留下了非常好的評價。在後來,馬盧夫繼續蒐集這位“不曾存在的攝影師”的底片和她的信息,而這些信息再次為攝影史加上了另一道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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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樣的角色才能在城市中穿梭

從薇薇安·邁爾無數的照片中,我們能夠窺見那個時代人們生活的樣貌,上流人士美麗多樣的穿著,工人們的揹帶褲和襯衫,流浪在街頭的乞丐們的姿態,孩子們的喜怒哀樂……她的每一張照片都是那樣的渾然天成,她按下快門的那一個動作也絲毫沒有改變改變周圍什麼,像一個幽靈那樣從人們身邊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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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開始在一家服裝工廠當過縫紉工,對於一個攝影師來說,手指沒有時間放在快門上,只能拿著針線遊走布面上一定是一個不合意的工作,所以她選擇離開。再重新嘗試了更多種類的職業之後,她選中了當“保姆”,因此她有了更多的時間遊走在大街上,記錄下她所經歷的每一刻。可能也正是她那種觀察力讓她選擇了這門職業。

每一個她照顧過的孩子都會說這位保姆其實很關心他們,但是在大街上,她卻可以在下一秒鐘立馬閃進一條小巷,讓不知所措的孩子們最後被警察送回家;她也會帶著孩子們進入那些被其他人稱作“最糟糕”的地方,而這一切都只是為了尋找並記錄下她心中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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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保姆的身份來說,我們很難評價她到底是否是一個合格的保姆,儘管她脾氣古怪,擁有讓孩子們恐懼的黑暗面,但是她又能夠在僱主一家人心裡佔據一個位置。但是對於街頭攝影師來說,她一定是處於頂尖行列的,對於環境的把控,光影的調配,以及構圖的精確是近乎完美的。她是那個隱藏在社會中的保姆攝影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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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家都有個怪脾氣

對於生活紀實類的攝影師來說,他們能夠很好地將自己融入進某一個團體,但是又可以把自己的靈魂孤立在這個世界之外,孤獨的靈魂給了他們獨特的眼光,而融洽的身體又能帶給他們細節的觀察力。這些在薇薇安邁爾身上也是一樣。

她性格非常的古怪,車票、收據、發票、各種信件都被她收集起來,包括所有的報紙和別人想丟棄的東西,若是你想將她收集的物品扔掉,她會朝你發很大的脾氣,頭頂會火山爆發的那種。她會坐在一張長椅上,看著周圍發生的一切,和鄰居在一張長椅上坐了很長時間之後才和人家說話。她的穿著被人們形容為前蘇聯婦女們的著裝,男士襯衫、大衣、氈帽、厚厚的靴子,走路發出的腳步聲像是電影中的反派“咚——咚——咚——”的那種沉重音調,手甩得很高,有人形容她像“納粹行軍”那樣。她不喜歡有人觸碰到她,有位男生害怕她從高處摔下來,想伸手去提醒她一下,結果被一巴掌打進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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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頗有“戴安·阿勃斯”風格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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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她照顧的孩子在街上騎車時被汽車撞倒了,她的反應不是報警,也不是呼喊求救,而是拿起相機,那個孩子回憶說“她一直在拍我躺在地上的樣子。等到母親趕來時,還以為是狗被撞了。

她就是這樣一個特立獨行的人,尤其注重自己的隱私,有著一口假的法國口音。她的所有信息都很神秘,甚至國家檔案館都對她們家的檔案表示棘手。按照這些信息看來,誰又能想到她是一個出生在紐約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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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祿來的獵人

她就是一個幽靈般的獵人,以無聲的腳步幻影的身軀穿梭在大街小巷,生活的片段就是她的獵物,她脖子上掛著的Rolleiflex 3.5T相機就是她的獵槍。

在1948年到1949年期間,薇薇安與母親到法國居住,在那裡使用一臺柯達布朗尼盒式相機,這是從她母親那裡獲得的。那時的她一直在記錄建築和人像,由於地方比較小,風格也都大多相似。後來她來到紐約這個繁華的大都市,在這裡的生活更加豐富,有工人,有乞丐,有上流人士,也有底層人民,千萬種不同的場景在這同一個地方交融,在她的眼裡,這是一個充滿創作靈感的地方。

她拍攝時似乎有種理念,“我在怕你,但是你最好不知道”,Rolleiflex 3.5T”相機是一部雙反相機,她可以將相機放在腹部的位置,低頭查看取景器,準備好後就按下快門,那個“中槍”的人根本毫不知情。正是這種拍攝方式讓薇薇安邁爾的照片多是以仰視的視角拍攝,為照片加上了一種獨特的幽默感、嚴肅感,這也讓她記錄的場景更加真實,更加富有“生活氣息”,比現在所謂的“網紅偶遇”式街拍更有真實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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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只是一個普通的男士,但是在她的鏡頭下顯得異常莊重,一股男性的滄桑感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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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在噴發的消防栓前玩耍的快樂,帶著米老鼠耳朵對她產生好奇的小男孩兒,似乎被大人們訓斥過或是願望沒有得到滿足流著淚的小女孩兒,在她按下快門的那一剎都被收進那個小膠捲裡;相互交談中察覺到她的兩位工人、大街上一位普通,但是面貌威嚴的男子;坐在地上的流浪漢,失去工作在商店門口抱著頭的工人;甚至一個在垃圾桶裡的洋娃娃都會被她的眼睛察覺,然後被她收進那個小膠捲裡。荒誕、平靜、快樂、悲傷,她的照片多種多樣。

這樣一個攝影師只會拍攝自己生活周圍的事情嗎?不。

她對時事政治也非常關心,購買報紙,閱讀頭條,時不時會拿著攝像機上街採訪其他人。 “水門事件”發生時她在商場裡面詢問路人對這件事的看法,肯尼迪家族的故事,芝加哥政壇風雲都被她從頭追蹤到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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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對於這樣的一個攝影師來說,她也很喜歡出去旅行。1959年的一天,她向在芝加哥的僱主申請了六個月的假期,去往馬尼拉、曼谷、北京、越南、法國、紐約、意大利旅行,在稻田裡拍攝辛勤勞作的農民,還有穿著紅色袍子的僧人,她會坐在泰拳比賽的的前排,努力搜尋這她心中完美構圖出現的那一剎那。來到巴黎,她在那裡花了一週的時間遊走在各種街道和場館中,她不會只將鏡頭對準那些名畫,而是拍下了畫和參觀畫的人們。最後帶著滿滿的1萬張底片回到芝加哥,繼續她的日常工作。

她難道真的不想對人們分享自己的作品嗎?也不是,她其實知道自己是一個優秀的攝影師,所以她也會把一些作品寄向法國的聖波內特村莊的一個沖洗店裡沖洗,但是那些作品也不是她最好的作品。也許她只是想在自由的記錄和分享作品中找到一個平衡點,不丟失自己的自由之身,更愉快的記錄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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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間諜

“我是間諜”,薇薇安曾對一個僱主這麼說過,和她說的一樣,她出沒在生活中,卻又不留下任何痕跡;她的相機記錄著一切,包括她自己,卻又不會顯得突兀,一切都那麼的自然。

薇薇安最後在芝加哥的簡斯·博格斯一家照顧三兄弟長達17年,帶著三兄弟到野外玩耍,為他們拍攝影片,薇薇安喜歡帶他們到深谷中一個長滿野草莓的樹林裡和他們一起採摘草莓。

“現在,你們告訴我,一個人怎樣才能永遠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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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逐漸老去的薇薇安開始忘記自己寄存的各種物什,開始忘記自己拍攝過的底片,在一個公寓被救護車接到醫院,由博格斯家三兄弟輪流照顧著,待到她去世的那天,三兄弟把她的遺體在擁有美好回憶的那個野草莓地中火化了。也許那裡正是薇薇安想結束生命的地方吧。

她留下的照片成為了街頭攝影的經典,不需要特意說明就能從那些照片中看出一種和煦;看到人類在悲情中的瞬間,但也不會丟掉那些漂亮、甜美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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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們告訴我,一個人怎樣才能永遠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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