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第五代導演,可能很多人腦海裡首先會出現張藝謀、陳凱歌的名字。
事實上,田壯壯也是不容忽視的一位。
論才華,他絲毫不輸前兩位,但因為運氣和某些事情的影響,被禁拍10年,等他再回歸時,已經有些物是人非了。
田壯壯出身於演藝世家,父母都是著名演員。
除此之外,他的父親田方,曾是北京電影製片廠的首任廠長,還主持過第1屆大眾電影百花獎授獎儀式。
母親於藍則是中國兒童電影製片廠首任廠長,2009年時還獲得第27屆中國電影金雞獎終身成就獎。
這家庭背景,妥妥地甩陳飛宇幾條街,要擱現在也能被大家調侃一句“貴圈太子爺”。
不過那時候,父母的優秀履歷,不僅沒有給田壯壯提供一些實質性的幫助,反而因為從事文藝工作受到很嚴重的打壓。
這段經歷給田壯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他後來的作品中都有體現。
16歲時,田壯壯從北京十三中學畢業,然後就去了吉林省插隊勞動,之後又跑去當了七年兵。
在此期間,他接觸到攝影,並一發不可收拾地迷上了。
恢復高考後,田壯壯興沖沖地想要報考北京電影學院攝影系,卻因為超過年齡,只好轉報了導演系,和陳凱歌做了同學。
就這樣,中國的藝術譜系中,少了一位攝影師,卻多了一位導演。
1980年,在陳凱歌等人都去電影廠實習時,田壯壯卻另闢蹊徑,和留校的幾位同學一起拍了個小短片,《我們的角落》。
這是他的電影處女作,在當時的文藝界引起不小的反響。
後來,田壯壯參加了一個在北京舉辦的國際電影研討會,受到一些國際導演和人文作品的影響。
他對電影的態度和創作,就有了一個根本的改變。
他認為,電影應該超越當時的生活現象,要運用影像來進行人文思考,關注人類自身的命運。
第五代導演中,張藝謀有很深的傳統文化積澱,陳凱歌專注浪漫主義,而田壯壯,則著眼於人文主義。
這一特點幾乎貫穿他所有的作品。
那部《獵場札撒》就是田壯壯的一次嘗試。
然而,從這部電影開始,誤解和質疑就一直伴隨著他。
當時主管電影審查的還是文化部,他們看過送審影片之後,就問田壯壯:你拍這部電影給誰看?誰又能看得懂?
僵持之下,這部電影差點播不了。
好在當時文化部的藝術顧問尤里斯·伊文思十分欣賞田壯壯的作品,在他的幫助下,《獵場札撒》得以順利上映。
雖然播出,但結果和預料中差不多,因為內涵太過深刻,並沒有受到觀眾喜愛。
1986年,受西安電影廠廠長吳天明委託,田壯壯又接拍了《盜馬賊》,依舊延續了之前的風格。
接連兩部作品,把田壯壯推到風口浪尖,很多人指責他的電影不符合大眾口味。
不過,隨著時間流逝,這些電影已經成為公認的80年代中國影片的優秀作品。
這之後,也許是迫於壓力,田壯壯導演了三部符合觀眾審美的影片。
分別是1987年的《鼓書藝人》、1988年的《搖滾青年》和1991年的《大太監李連英》。
雖然《大太監李連英》拿下第41屆柏林國際電影節評審團特別推薦獎,但大家對這部影片的關注,全放在主演姜文身上,也並未給田壯壯帶來太多掌聲。甚至,他的生活在接下來變得更加灰暗了。
當時,田壯壯拍了一部《藍風箏》,未經批准參加了1992年的東京電影節,雖然拿下大獎,卻讓中國電影代表團集體退出來抗議這一結果。
這件事帶來了極其嚴重的後果,田壯壯被勒令禁止從事電影拍攝10年。
同屆的陳凱歌和張藝謀,一個拍了《活著》,一個拍了《霸王別姬》,幾乎都是在這段時期達到創作頂峰。
而田壯壯最寶貴的10年黃金時間,就這麼被荒廢了。
看過前面導演故事的就瞭解,在這些大導藝術鼎盛時期,感情上也幾乎經歷著各種混亂。
田壯壯雖然不涉及婚姻家庭之類的,但他也有過兩段感情。
第一段是和徐帆。
兩人在拍《大太監李連英》時相識,田壯壯是導演,徐帆演珍妃。
那段時間兩人走的很近,有人傳他們在劇組偷偷談戀愛。
不過沒過多久,他們就分手了,據說田壯壯還向李少紅借了一大筆錢給了徐帆,此後再沒來往。
而徐帆後來再也沒和北電這幾位大導演合作,很多人都以為是因為馮小剛,其實背後的原因應該是田壯壯。
畢竟他們那一圈都是同學,而且相互之間情誼很深。
第二段感情,是和呂麗萍。
兩人也是因戲結緣,就是那部《藍風箏》,呂麗萍是女主角。
據說李少紅曾半開玩笑的“預言”過:等戲拍完,估計你倆就沒戲了。
《藍風箏》拍完不久,他們倆確實就分手了。
結合這段往事,想想後來馮小剛和呂麗萍的老公孫海英互相罵了幾年,也只能感嘆,兜兜轉轉,他們娛樂圈真小。
這兩段之後,田壯壯就再沒有其他感情傳出過。
2002年,田壯壯回到母校北京電影學院執教,擔任導演系主任,開啟了人生中的新篇章。
大家爭先恐後的報考他的研究生,其中就包括趙薇,和《我不是藥神》的導演文牧野。
那部《致青春》就是趙薇碩士畢業的作品。
與此同時,田壯壯也帶著新作《小城之春》,再度以導演的身份,走進觀眾視野。
《小城之春》後,田壯壯又先後拍攝了紀錄片《茶馬古道德拉姆》和傳記電影《吳清源》。
雖然在業內口碑極佳,拿下不少獎項。
但田壯壯的影片風格和同時期的其他作品形成巨大反差,觀眾依舊不買賬。
2009年,田壯壯又拍攝了電影《狼災記》。
選角時,邀請了當時有一定流量的演員,上映日期選在國慶檔,甚至他本人還為這部電影破例,首次上了電視臺宣傳。
有人說,這一切都昭示著田壯壯正在向商業電影靠攏。
但播出後,熟悉他風格的人還是能看出來,田壯壯沒有向商業低頭,他還是他。
可想而知,堅持自己想表達的,不願迎合大眾審美的後果,就是口碑和票房雙雙撲倒慘不忍睹。
很多人看完後覺得這部電影不知所云,繼而吐槽田壯壯江郎才盡還故弄玄虛。
直到現在,這部電影的豆瓣評分依舊停留在4.3,在很多觀眾心裡就是爛片。
其實在之前寫過的陳凱歌和張藝謀身上,多少能看出些端倪,似乎只要沾上商業大片四個字,第五代導演們就總是狼狽收場。
這之後,田壯壯沒有再單獨導過任何電影。
2014年,媒體報道田壯壯和張藝謀聯合執導電影《楊貴妃》。
還請來許多圈內實力大咖助陣,結果這部電影上映後,讓大家討論最多的,卻是范冰冰的“騎馬”片段。
幾乎一半的人打了一星,口碑差到極點。
連帶著田壯壯也被吐槽,是不是有什麼把柄落在別人手裡,要如此踐踏自己的口碑。
2012年,60歲的田壯壯從北影退休,2016年,他被聘為上海大學電影學院副院長,在他之前,陳凱歌已經被聘為院長。
沒想到多年之後,這對發小兼同學會以這種形式再次共事。
後來,田壯壯被更多觀眾熟知,是因為他演的各種角色。
《相親相愛》裡,他和張艾嘉飾演一對中年夫妻,一首跑調的《花房姑娘》,唱進觀眾心裡。
《後來的我們》中,他演井柏然的父親,一位很關心兒子卻不善言辭的老父親,戳中了很多人心底最柔軟的部分。
尤其是最後給方小曉寫的那封信,堪稱點睛之筆,不知榨乾多少觀眾的眼淚,可以說以一己之力挽救了電影口碑。
田壯壯憑藉這兩個角色先後入圍金馬獎最佳男主和男配角,很多人替他可惜,覺得他總是差那麼一點點。
但田壯壯卻根本沒往心裡去,依舊樂呵呵地繼續生活,也給與新一代導演們力所能及的幫助。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田壯壯身上帶著第五代導演很鮮明的特色。
他們這群人,是那個時代的精神代言人,因為他們共同的努力,中國熒幕上出現了真正意義上的現代電影。
但田壯壯又不像陳凱歌和張藝謀,懂得適度變通,從而給自己和作品爭取更大的機會和生存空間。
他像一頭倔強的撞了南牆也不肯回頭的老牛,職業生涯經歷近乎毀滅性的打擊,觀眾不買賬,都沒能讓他內心的小火苗熄滅。任爾東西南北風,他還是那個繼續堅守著準則,不願迎合大眾審美的田壯壯。
倘若他沒被封禁10年,成就會比陳凱歌、張藝謀更高嗎?
一切皆是未知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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