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發於2020年4月16日《南方週末》）
日前，國家發改委印發《2020年新型城鎮化建設和城鄉融合發展重點任務》，文件凡28條，呈現了最新的建設用地指標分配改革框架，給人的城市化提速，釋放權力下放的信號，以市場化為取向，勾勒了一幅全國統一土地要素市場的大圖景。
文件重申“新增建設用地指標隨人走”的原則，要“加大新增建設用地計劃指標與吸納落戶數量掛鉤力度”。這個“帶地入戶”的力度加到多大？一個人入戶，帶多少指標？指標最好是明確的、量化的，並對地方政府產生足夠的激勵。文件也明確，分步實現城鄉建設用地指標使用更多由省級政府負責。這是權力下放，便於指標在全省範圍內得到最優的配置。文件亦提出，全面推開農村集體經營性建設用地直接入市，既有利於讓建設用地得到最大價值的使用，又有利於農民獲得財產性收入。
不過，最亮眼的措施應該是這一條：探索建立全國性的建設用地、補充耕地指標跨區域交易機制。這是朝著全國統一土地市場邁出了一大步，為人的城市化解除後顧之憂，提供堅實支撐。
這裡有兩個背景。一是長期以來，建設用地指標偏向於按照城市行政級別、建成區面積與戶籍人口等靜態的存量指標分配，對老少邊窮地區還有額外照顧。這種背離，導致了人口淨流入的沿海、大城市指標偏緊，人口淨流出地區指標寬鬆，旱澇不均，與人向城市流動的方向並不一致。二是雖然有耕地佔補平衡與土地增減掛鉤，即一個地方復墾出的耕地，可以兌換成相應的建設用地指標，通過交易城鄉都能獲利，城市得指標，為農村復墾付費。但這基本只存在於本地市場，適用範圍有限。
如果建設用地指標形成全國性市場，市場將更為活躍，人口淨流出地區用不完的存量建設用地指標，就可按競爭出的更高價賣給沿海、大城市，後者得到用地指標、解除發展的桎梏，也能吸納更多勞動力，通過發展為地方經濟及其財政創造更多收益。而且，人口淨流出地區可復墾為耕地的土地很多，土地復墾出來之後也可以進一步釋放出補充耕地指標以供交易，進一步促進人的城市化。這是科斯定律活的實踐：不管最初的產權屬於誰，只要交易費用足夠低，總是可以通過市場交易的方式讓資源得到最優的配置。
新冠病毒已造成一場世紀性的全球大流行病，全球經濟都深受影響，中國也不例外。在這樣的態勢下，改革尤其要堅定市場主體的信心，錨定市場化方向，讓所有人有長遠穩定的預期，取消各種不合理的與過度的管制，進一步解放、激發生產力與財富創造動能。人的城市化正當其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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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週末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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