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藏騎行 消失的記憶之西藏邦達

騎行川藏後半段的事情,回憶起來總是失真和模糊。除了然烏湖因為輕度失溫印象深刻,其他的人和事彷彿留在了原地,我連一片雲都沒有帶走。

但我最近總是想起邦達。

川藏騎行 消失的記憶之西藏邦達

邦達鎮海拔4123米,由兩排商店一棟十層高樓、一座雕像和一個兵站組成,多一點其他的都沒有。4月初的極寒天氣,屈指可數的遊人,茅封草長的商鋪,讓早已習慣了荒無人煙的我們都倍感蕭條寂寞 。

從左貢騎行到邦達的路上還可以假裝欣賞玉曲河的無聊風景,假裝和根本就不想理我們的犛牛和羊做遊戲,在逆風並起伏的公路上比賽,假裝不在意從沿路高山上滾落的碎石。

但到了寒冷荒蕪的邦達鎮,我們連假裝的興致都沒有了。

邦達草原是瀾滄江和怒江的分水嶺,地跨五六個縣城,許多地方荒無人煙,邦達草原到底有多大,誰也說不清楚,一位喇嘛說:那個地方很難走,走出去要七天七夜。作為茶馬古道川藏線的一段,馬幫們曾管它叫500里長草壩,上世紀七十年代,為建設邦達機場鞏固邊防,八十九位軍人長眠於此。

這裡人跡罕至,疾風如刀,除了荒蕪還是荒蕪。

騎友驛站的老闆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疏離感,在香港武俠電影裡,擁有著悲壯過往的高手選擇退出江湖,平凡度日。疏離感來自於,他深諳這條路上的千萬個秘密和故事,但他不會跟我們任何一個人訴說。

我的猜測似乎正確,他一次又一次認真檢查我們的自行車,免費修車,住宿或者不住宿是後話。“明天就要下怒江七十二拐了,剎車、腳蹬、車頭最重要。”他飽經風霜的臉上完全沒有表情。

和其他主動要求拼餐的老闆也不同,他根本不關心我們拼不拼餐,在哪吃飯,他家隔壁的飯館是陝西人開的,老闆是個咸陽小夥,驛站老闆臉上寫著愛住不住,飯店老闆臉上寫著愛吃不吃。

我們逐一入住後,我去上廁所,兩間廁所一個塑料推拉門,推開這邊關那邊,推開那邊關這邊,推拉門老舊,我能順著縫看見破的僅剩個邊的廁所池子,卻推不開廁所門。這時候廣東佬(隊伍中騎友)手拿一卷衛生紙信步走來,他的方法粗暴簡單,他拉開門讓我先進去,再從外面給我關上門。他囑咐我要是出不來給他打電話。

我盯著破的只剩個邊的廁所池子發了一會呆。因為透過不完整的池子可以看見垂直十幾米以下的邦達草原,寒風顯然沒有放過這個破碎的池子,肆虐的從下往上順便捲起了惡臭瀰漫開來。

木心說:一個人能否成大器,是信心、信念。磨難宛如風浪,太多人怕沉於海,害怕了。此時此刻我就是害怕沉於海的那個人。

我要出去。


川藏騎行 消失的記憶之西藏邦達

我和王燈兒、皇上(騎友)去邦達鎮覓食,順便走一走,這裡我們認識了一個徒步的人,小夥子徒步川藏線,但大部分時間靠搭車,恍惚間我想起來,今兒在路上我見過他,坐在一個藏民的摩托車後座對我喊加油。

他滔滔不絕喋喋不休的跟我們講他如何不花錢去藏民家裡蹭飯吃,如何在路上抓住一隻雞將它殺掉烤了吃,如何見車就搭,搭完順便蹭飯吃。他沉浸在自我的高昂情緒中不可自拔,對這種徒步方式不置可否的我毫無疑問的連續走神。

我們又一次走進了四川飯店,勤勞勇敢的四川老鄉散佈在318國道的所有可能賺錢的地方,不畏艱苦和嚴寒。我們點了幾份餃子和炒菜,沒有廣東佬就可以為所欲為的吃辣,並且不用再吃番茄炒雞蛋。當然了,出了雅安以後不要對沿途的任何飯菜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妄想,這是血和淚的經驗之談。

飯桌上,少言寡語的皇上又開始語出驚人,我開玩笑說他有被害妄想症,但皇上堅信自己的所聞所想,他跟我們講在挖地基打樁的過程中,一定要活埋一個人才能鎮住此樁,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皇上是畫師,不知是否在玄幻小說中尋找過靈感,或者午夜夢迴沉浸在天涯靈異板塊不可自拔。王燈兒則不同,在抖音坐擁上萬粉絲,任何讓人誤會和取笑的話語他是堅決不肯說的,他熱愛民謠和漂亮姑娘,他為李紅旗和三個漂亮姑娘同時痴狂。

但這些都不妨礙他們是友善的好人。包括喋喋不休的徒步小哥。


川藏騎行 消失的記憶之西藏邦達

活在這珍貴的人間,邦達草原,荒無人煙,一陣陣寒風呼嘯著,我們,在回騎友驛站的路上,感到自己被極寒刺穿。

“活在這珍貴的人間 人類和植物一樣幸福 愛情和雨水一樣幸福”

—— 海子


川藏騎行 消失的記憶之西藏邦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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