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俗的世界

世界是多面的,它就像一個積木搭起來的一樣,都是由不同的殘缺平湊而成,最後形成我們肉眼所及的美好,美好表其外,敗絮裹其內

——題記

人間.冬月(學子)

經過了一場大雪的犀利,整個村莊顯得格外的聖潔,天空中依舊稀稀疏疏飄著雪花片,當有手電光閃過,你會發現他們片片分明,他們彷彿帶著使命來到村莊的“精靈”,許是洗刷村莊的汙垢,許是給村莊熟睡的農民傳遞來年的喜訊......

冬月是夜最肆虐的時間,早上六點天還是黑的,再靜謐的村莊,總會是被打破。只見最前面的孩童,手中舉著一面小紅旗,它鮮豔紅色在這黑白分明的天地間,顯得那麼奪目,但是仔細看你會發現,孩童們脖子上也有一片紅,對了,那是紅領巾,嘿,這下比較起來,那面紅旗,可就遜色了很多,揹著還未消散的星光,蜿蜒的山路上只留下了一串串,希望的腳印......

伴隨著朗朗的讀書聲,天開始矇矇亮,早讀是每日的必修課,但今日不同,跟著一聲急促的腳步聲,進來一箇中年婦女,依稀記得她的下唇常年有一排壓印,不知何故。黑板擦敲打講座的聲音,打斷了讀書聲,看著她手中一摞考試卷,大多數人,面露些許膽怯之色,只有少數人還算比較淡定,她把卷子交給班長分發,她則拿起靠在門後的竹條,在這個班級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低於分數線的同學要來領罰,差幾分則要在手上抽幾次。

男生含著淚水,女生則讓無聲的淚水肆意流淌;在北方的冬日,每個人的手,或多或少都有凍瘡,每每此刻,都在祈禱竹條不要落在這上面,但偏偏竹條好像能洞察人的心思一樣,好像長了眼睛似的,儘管如此,也沒有一個人敢躲開這“要命”的疼痛......忍著疼痛的同時,還要 一邊聆聽著他的“諄諄教誨”“蠢豬”,“笨蛋”,“死豬不怕開水燙”,“你們的存在就是學校的恥辱”等等......不絕於耳,我們彷彿是那牢獄裡的死刑犯一般。

“君子知之學之難以,而知其美惡,然後能博喻,能為師”。而如今且看,好學生是好學生,壞學生永遠是壞學生,成績不好就意味著被淘汰,驅逐。

角落裡他隨手 將包著熱包子的布取下,纏在已經發膿有些破裂的手掌上。“曉輝,來火爐邊烤烤,暖和暖和手就不那麼疼了”喊他的是他的同桌金彪。火爐旁擠出了一個可以容下一個手掌的位置,直到一連串的響鈴聲,大家才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這是一個殘酷的時代,殘酷的教育時代,他們將優等生推向了未來,卻也把差等生打入了地獄,打進了夜晚的街道,打進了,一望無垠的田地,諷刺的是他們還自己還頒發了優秀人民教師。

漆黑的路上,雪化後的路面,讓行走的路程變得些許漫長,“曉輝,明天我也不能和你一起去上學了,每天受著歧視,還不如出去來的自在,我在鎮上找了個活,過些天就去幹了”,曉輝停下了腳步,任憑腳下的泥坑末過腳踝,他只是怔怔的看著對面夥伴的眼睛,他深知那是一個多麼不堪的工作,如今才17歲呀......

“那有什麼好的,你忘了我們曾一起憧憬的未來了嗎,你不是說外面的世界很大很漂亮嗎,你不是說我們要努力好好學,考入大城市嗎,我們一起風風雨雨在泥濘崎嶇的山路,來來回回堅持了7年你這就要放棄了嗎?”

臉上一覺冰涼,是雨,是雪,良久金彪吐出一個字,“對,放棄了”,然後慌亂的消失在了泥濘的山路上。

曉輝踉蹌的走進家門,“你腳上怎麼全是泥呀,掉泥坑了嗎,快去換鞋準備吃飯吧”母親道。“我不餓,一會兒吃”,隨便應付了句,就進入了自己的房間,倒在床上,滿腦子都是金彪最後的慌亂,是什麼讓他放棄的,是歧視,是怪自己笨,還是老師手中的竹條......

人間.烈日(母親)

一陣吵雜聲,睜開眼睛此時夜已深,是父親回來了,父親是一位卡車司機,攬一些拉煤,拉礦石的營生,無論烈日酷暑,都為停止過奔波,母親則每晚在火爐旁守著,待他歸來,給他掃去滿身風塵,端上一碗熱飯......

那時人們都言傳卡車司機很富裕,可我從未有此體驗,家中日日拮据度日,這可以從母親身上穿著的,洗的不能再脫色的圓領衫可以看出。母親是60年代生人,這是一個社會大變革的時代,母親是命苦的,家中有三兄弟,她排行老末,外祖父,是地道農民,一輩子與黃土地打交道,從未重視過子女教育,母親就夾在那將變未變的時代,早早結束了自己的學業,十六七便開始打工,直至嫁給父親。

本以為婚姻是美滿的,可是老天好像不怎麼眷顧母親,祖父對於父親不怎麼看好,以至於他們的婚姻如此心酸,母親時常講,逢年過節總會吃到“燉肉”,其實不過是他們吃剩下的殘羹罷了;在我百日慶生那天,本應是個歡慶的日子,卻因一桌酒席將母親推向了谷底,眼看賓客將至,卻還未籌備一席,祖父的吝嗇是讓人氣憤的,最後母親接過外婆千里送來的錢,潦草為我過了這個生日,那日之後聽說母親病了好久,從此患下了隱疾,以至於我從那天后在沒有吃過母親的奶水,只有母親那麼傻,從來對這個家不離不棄,還好,父親對母親還是百依百順的,也許這是母親對這段婚姻唯一的安慰吧......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家庭,母親為何要遭受如此不公,每當想起這些,心中就升騰起一股氣力,等我長大了,一定要讓媽媽幸福,等等我,我就快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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