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要起身走了

我就要起身走了

題圖 / Karen Hollingsworth

湖心島茵尼斯弗利島

我就要起身走了,

到茵尼斯弗利島,

造座小茅屋在那裡,

枝條編牆糊上泥;

我要養上一箱蜜蜂,

種上九行豆角,

獨住在蜂聲嗡嗡的林間草地。

那兒安寧會降臨我,

安寧慢慢兒滴下來,

從晨的面紗滴落到蛐蛐歇唱的地方;

那兒半夜閃著微光,

中午染著紫紅光彩,

而黃昏織滿了紅雀的翅膀。

我就要起身走了,

因為從早到晚從夜到朝

我聽得湖水在不斷地輕輕拍岸;

不論我站在馬路上還是在灰色人行道,

總聽得它在我心靈深處呼喚。

作者 / [愛爾蘭] 葉芝 翻譯 / 飛白

The Lake Isle of Innisfree

I will arise and go now, and go to Innisfree,

And a small cabin build there, of clay and wattles made;

Nine bean-rows will I have there, a hive for the honey-bee,

And live alone in the bee-loud glade.

And I shall have some peace there, for peace comes dropping slow,

Dropping from the veils of the morning to where the cricket sings;

There midnight’s all a glimmer, and noon a purple glow,

And evening full of the linnet’s wings.

I will arise and go now, for always night and day

I hear lake water lapping with low sounds by the shore;

While I stand on the roadway, or on the pavements grey,

I hear it in the deep heart’s core.

William Butler Yeats

讀這首《湖心島因尼斯弗利島》,第一句“我就要起身走了”,幾乎立刻攫住了我。簡單直接的開場,暗含了某種強烈的渴望,坦白而決絕。

“我就要起身走了”,去哪兒呢?到茵尼斯弗利島去。這是一座存在於愛爾蘭民間傳說中的小島,寄託了詩人對田園生活無盡的嚮往和想象。

在島上造座小茅屋,獨自住在林間草地。林中的鳥鳴聲,風穿過樹葉,整片森林發出的簌簌響聲,陽光沉靜地流淌在空氣中,耳邊蜂聲嗡嗡,在詩人極具浪漫的語言中,一切都染上了一種鮮明、純淨的光彩。一種安寧正在降落,同時,一種巨大的溫柔在人的心裡湧起。因為大自然總能撫慰人心。

“我就要起身走了”,再一次。抬頭向四下望去,卻是地鐵中的洶湧人潮,是人民大道上絡繹不絕的車輛,是無數個你我,相近又無法相親。“身處灰色行人道上”,瓦爾登的湖水卻在“我”體內從早到晚從夜到朝,日夜不停地拍岸起伏。“閃著微光,染著紫紅光彩”的大自然和灰色行人道形成了鮮明對比。越是在這樣的時刻,我越能感到大自然充滿了不可抗拒的魅力。

陶淵明寫《歸園田居》:“方宅十餘畝,草屋八九間。榆柳蔭後簷,桃李羅堂前。” 作家劉亮程在《一個人的村莊》裡寫:“在一個村莊裡,睡一百年,都不會有人喊醒你。馬在馬的夢中奔跑。牛群骨架鬆散走在風中。” 田園生活,或許能幫助我們迴歸生活最本真的狀態。

此刻,馬路兩旁是盛放的晚春。蝴蝶繞著樹幹和低矮的柵欄翩翩飛舞,光和影散落在杜鵑花的嫩葉上,毛竹成片成片地翠綠著,一陣風過,疏影橫斜,一切皆動。我聽見一個聲音在說:到樹林裡去,到自然裡去。

薦詩 / 李可以 2020/04/19

第2598夜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