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卡祖笛到垃圾桶,遊戲中的動物是如何“發聲”的?

在公元前5世紀,古希臘歷史學家希羅多德曾經寫過一個關於呂底亞人的故事。建立在小亞細亞中西部的國家呂底亞曾經遭受過一場長達15年的饑荒,缺少糧食的呂底亞人為了抵禦飢餓想出了很多辦法——他們會花一天時間玩遊戲不吃飯,然後另一天就吃飯不玩遊戲,在不吃飯的那天將自己全身心投入到遊戲當中以忘記飢餓。這個故事被認為是沉浸感這一概念第一次應用在遊戲中,時至今日,沉浸感已經成為了很多遊戲的目標。

想要讓玩家產生沉浸感,那麼就必須讓玩家以為自己從遊戲中感知到的事物都是真的,而在目前的技術水平下,視覺和聽覺是感知遊戲僅有的兩扇窗戶,因此音效在遊戲中的作用也越來越重要,就好像提起《只狼》人們的耳邊就會想起“叮叮叮”的打鐵聲,真實而又洗腦。那麼你是否想過,《只狼》中混雜在小兵堆裡的狼,是怎麼在遊戲中“叫”出來的呢?

從卡祖笛到垃圾桶,遊戲中的動物是如何“發聲”的?

ArenaNet的高級音效師約瑟夫·克拉克(Joseph Clark)表示遊戲中動物的聲音“可以來自任何地方”。投入成本高的團隊可能會採用付費音效庫中的動物叫聲,或者自己去採集聲音,而那些預算不多的團隊中的音效師就需要能夠用身邊的道具來模擬出自己想要的聲音。

摩擦是音效師獲得聲音最常用的方式之一,摩擦的道具也是多種多樣。有一次,約瑟夫需要一個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的叫聲,當時他的想法是將橡皮筋套在非洲鼓上撥弄,但很偶然的情況下,他聽到了同事從辦公室拖動垃圾桶到大廳的聲音,在與地面摩擦之後,垃圾桶發出了令人心悸的噪聲,而這正是約瑟夫在尋找的那個聲音。

很多遊戲中虛構出來的生物在現實生活中並不存在,錄製這些生物的聲音就需要音效師充分發揮自己的想象力,時刻開啟自己靈敏的天線。比如說在《激戰2》中就存在著一種名為“Boneskinner”的幻想生物,在錄製它的聲音的時候,約瑟夫就突發奇想,用到了自己電量不足的電動牙刷,轉速變慢的牙刷頭斷斷續續敲擊著鐵皮、木盒、紙盒,發出了低沉而又恐怖的聲音,加上一點點後期修飾,就變成了漆黑叢林中Boneskinner嗓子中的咽嗚。

從卡祖笛到垃圾桶,遊戲中的動物是如何“發聲”的?

除了這種現實中不存在的虛構生物之外,現實中本身存在的生物的叫聲也能通過各種奇怪的道具來模擬。在被微軟收購之後,財力充足的Mojang將《我的世界》中很多生物的聲音都進行了更新迭代,但Mojang的音頻總監塞繆爾·奧伯格(Samuel Åberg)透露在一開始這些遊戲內動物的聲音都是通過模擬合成製作出來的。比如說遊戲中的海豚叫聲,就是用卡祖笛模仿的。

從卡祖笛到垃圾桶,遊戲中的動物是如何“發聲”的?

卡祖笛


在《我的世界》所有生物的叫聲中,塞繆爾最害怕也最喜歡是幻翼的聲音。在遊戲中,當玩家超過三個遊戲日沒有睡覺的時候,幻翼這種亡靈生物就會出現並攻擊玩家,而這種恐怖怪物的叫聲則是來自於塞繆爾的兒子。據塞繆爾所述,當時他的兒子才六個月大,這個小傢伙並不喜歡睡覺,反而精力異常旺盛總是在那邊尖叫哭泣,這和幻翼的設定有不少相似之處,於是塞繆爾就專門錄製了自己兒子的哭聲和嚎叫,再加上後期合成,就變成了遊戲中幻翼的叫聲。

從卡祖笛到垃圾桶,遊戲中的動物是如何“發聲”的?

幻翼


模擬和合成在處理虛構生物的叫聲時是唯一的辦法,但在真實生物上使用合成音總是會讓人感覺缺少點靈魂,儘管可能99%的玩家都聽不出合成音和真實聲音的區別。於是像被微軟收購後的Mojang一樣,有充足的財力和人力的團隊都希望將真實生活在自然界中的動物的聲音放入到遊戲當中,這個時候音效師面臨的就是另外的一種考驗了。

在《我的世界》的更新迭代中,原本用卡祖笛模擬的海豚叫聲被真實的海豚音所替代了。為了能夠聽到生活在水下的海豚叫聲,音效團隊使用了名為“水聽器”的設備,這種設備被廣泛用於水下通信和探測,是聲納的重要部件。此外由於海豚叫聲頻率較高,通常的監聽設備無法收錄到如此高頻段的聲波,因此還需要再使用一種專門用於監聽海豚叫聲的“Click聲記錄儀”,用來接收其位於0.25-220kHz之間的叫聲。

從卡祖笛到垃圾桶,遊戲中的動物是如何“發聲”的?

收錄動物叫聲時,專業設備是一方面,採集聲音的方法也同樣重要。像海豚這樣的動物,經常會通過高頻的叫聲和同伴交流信息,因此比較容易採集到聲音。但有些動物平時非常安靜,極少發出聲音,只會在受到威脅或者求偶交配的時候才會發出叫聲,大猩猩就是這樣的例子。《動物園之星》的高級音頻設計師巴勃羅·卡納斯(Pablo Canas)就表示在為遊戲錄製動物叫聲時,大猩猩是他遇到的最難錄製聲音的對象。這些人類的近親雖然看起來非常狂躁,但實際上在沒有感受到威脅的時候它們非常安靜,可能錄上一整天都得不到想要的素材。

除了聲音採集困難,有些時候錄製聲音還會產生動物權益上的糾紛。開發了《漫漫長夜》的工作室Hinterland Studio的音頻總監格倫·賈米森(Glenn Jamison)表示在《漫漫長夜》中,玩家遇到的動物都是一些致命的肉食動物,比如說熊、狼。掠食者和玩家所扮演的求生者之間顯然沒有和平共處這個選項,飢餓的熊見到獵物會咆哮,狼群會低吼、嚎叫,而在比較安全的錄製環境中,想要讓熊和狼發出這種聲音並不現實,就好像狗在討好主人時的叫聲和見到陌生人時的警備是完全不同的聲音一樣,只有真正激怒了熊和狼,它們才會咆哮和嚎叫,但沒人願意這麼做,一方面是出於人身安全考慮,另一方面則是動物福利和道德法律的約束。

從卡祖笛到垃圾桶,遊戲中的動物是如何“發聲”的?

除了自己尋找道具模擬聲音以及從真實動物身上採集聲音,各種付費的、免費的音效庫成為了音效師們的另一個選擇,這些音效庫包含了環境音、人聲、動物叫聲等等聲音,可以省去製作音效的大量時間。

從卡祖笛到垃圾桶,遊戲中的動物是如何“發聲”的?

但這些音效庫也會有種種問題——音效不全、噪音、音質低,想要為自己的遊戲配上獨一無二的音效,仍然需要人們的創造力和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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