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獁專訪|“多面大佬”劉奕君:反派像“鏡子” 表演靠“修正”

猛獁新聞·東方今報 首席記者 吳淨淨

這幾年,劉奕君演了很多反派角色,但這位戲骨級演員,把每一個反派都演出了不同。不管是《琅琊榜》多疑、偏執、狠厲的寧國侯謝玉,《偽裝者》裡心狠手辣的軍統特工王天風,還是《橙紅年代》裡不露鋒芒、性情兇殘的毒梟大佬聶萬峰……他都能在一眾主角光環環繞的角色中,以不怒自威的獨特氣場、出神入化的角色塑造成功突圍,成為劇作中最亮眼一筆。在北京衛視熱播的《獵狐》,他再度出演了劇中的最大反派——王柏林。但即便是頂著同樣修飾成語的反派角色,在劉奕君的演繹下,王柏林的融合著“罪與罰”的一生,也能讓觀眾品出不同以往的獨特韻味。近日,劉奕君接受了今報記者的專訪,講了角色的塑造,也講述了自己成為反派“多面大佬”的表演歷程。

猛獁專訪|“多面大佬”劉奕君:反派像“鏡子” 表演靠“修正”

說角色

“他這種不安全感是沁入骨子裡的”

作為聚焦新中國成立以來級別最高、規模最大的海外追逃行動——獵狐行動的經偵題材劇作,《獵狐》在“情與法”的衝突中,展現著經濟高速發展下人性的掙扎沉浮,其中劉奕君飾演的王柏林,正是時代浪潮中被金錢吞沒的一員。“時代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是很大的,人性很難經受得住考驗。王柏林就是‘生逢其時’,在那個經濟騰飛的大背景下,他站在浪尖上,為了填補自己的慾望不擇手段,攫取了越來越多的利益。”在劉奕君看來,王柏林選擇罪惡的一瞬,也成了自己的掘墓人,開啟了驚懼並行的一生。“我覺得對於他來說,獲得的財富越多,心裡就越沒有安全感。他這種不安全感是沁入骨子裡的,我也做了一些表現,比如他看窗外世界的那種陌生和慌恐,越有錢就越沒安全感越恐慌。”

對王柏林而言,其罪惡之路如同“滾雪球”,需要不停地用新的罪惡填補不斷擴張的漏洞。“人是最複雜的,千萬不要試圖去考驗人性,必須要有非常嚴格嚴密的約束,人才能一步步趨善。如果制度或者法律鬆鬆垮垮的話,誰都有可能走上另外一條不好的道路,王柏林就是如此。”在王柏林的陰謀中,夏遠(王凱 飾)的未婚妻因捲入其中導致兩人一拍兩散遺憾收場;吳稼琪(王鷗 飾)的母親則因蒙冤含恨而亡,致使女兒始終揹負著復仇的心理重擔;楊建群(胡軍 飾)的妹妹因陷入圈套,逼得哥哥走向沉淪。

然而,這樣一個在觀眾眼中“罪不可赦”的大惡之人,劉奕君卻演出了人性的深邃、性格的飽滿。“這個角色最大的魅力就是他的多面性,他身上有惡,有善,有自私,有對自己兄弟的那種大方,對股民的冷酷、對家人的溫情,也有毅然決然地、下狠心的凌厲,以及因為這些事情給他帶來的焦慮和恐懼,我都在不同的點上給他體現出來了。”事實上,金絲眼鏡、休閒西裝,以一副平易近人的儒商形象出場的王柏林,並不像一個心機深重的反派,甚至初登場時被兄弟挾持的橋段,還頗有些“受害者”的意味。而劉奕君正是在“儒雅大佬”和“狠厲boss”的切換中,不斷豐富著人物的情感表達。他說,自己在《獵狐》中嘗試了很多從來沒有過的情感表達方式,儘管很難說清楚,但相信觀眾能夠從自己的演繹中,感受到王柏林不同階段的起伏變化。“有時候表演用嘴說是詞不達意的,它更多的是一種感覺。可能你在某一個瞬間會同情王柏林,你可能會覺得他可憐,為他惋惜,你會有很多感受,因為每個觀者的人生閱歷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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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反派

“人物如‘棋盤’,脈絡要摸清”

從王天風、謝玉到張萬霖、聶萬峰再到如今的王柏林,同樣的反派角色,同樣的人物描摹,如何讓觀眾看出新意?如何詮釋出全然不同的味道似乎是擺在劉奕君面前的難題。然而,他卻十分坦然,笑言“再演一百個人物,即便都是反派或正派,也都會不一樣”。“因為每個人有不同的人生,王柏林的獨特之處就在於他的故事一部分在國內,另一部分在國外,所以他給演員非常大的發揮空間,在兩個完全不同的環境裡,心理路程也會不一樣,他會充滿了不確定和複雜性,這是這個角色最有魅力的地方。”在劉奕君看來,王柏林一角傳達出的不只是人性的善惡,而是善惡背後附加的警醒作用。“其實我每演一個角色,都不會只把他當做正派或反派去演。我會盡力去傳遞一種給人警醒的價值觀。比如說王柏林是個反派,那麼我就要把他那些不好的地方點出來,讓它成為那些有類似經歷的人、想犯罪的人的一面鏡子,給他們敲響警鐘。”

帶著如此強烈且頗具正義感的拍攝初衷,劉奕君完美呈現出了一個老謀深算的企業家,從財富頂端淪落到眾叛親離的心路變化歷程。他將一切稱之為“後半部在為前半生擦屁股”,笑言自己始終在“修正這個人物”。“王柏林的後半生始終在為前半生得到的財富憂心忡忡,亡命天涯如同驚弓之鳥。以為到了美國安全了自由了,但其實潛在的危險在一點點追過來,蔓延過來。所以在表演上我始終在修正這個人物,今天這個東西多了一點,明天那場戲我就得找補回來一點,後天再把這場戲的東西增加一點,讓觀眾知道前面這個戲那樣演的原因。”劉奕君表示,《獵狐》不是動作戲,需要認真把人物的脈絡摸清楚,才能有張有弛,明晰人物的前因後果。“就像是一盤棋,每個子每一場戲都是互相有關聯的。

這種關聯有時候劇本無法明確地寫出來,得通過你的眼睛去發現它,用語言、臺詞等等的一些手段,把這些戲和人物遞進的變化連綴起來,讓它通篇是一個脈絡清晰的故事,有主幹有支脈,多而不亂。”

可以說,人性的複雜加劇了王柏林一角的挑戰,但劉奕君顯然樂在其中,用自己的理解與設計為人物注入更多的可解讀空間。劇中,劉奕君的第一場戲是逼死兄弟錢程後前去探望錢程的太太,他特意選擇戴了一個假脖套突出人物的反差,前一秒還在和對方訴苦,後一秒回到車上便一把將脖套撕開,角色道貌岸然的一面便昭然若揭。“你這個狐性得出來是不是?這個人是一個正兒八經道貌岸然的CEO,是個商界精英,我就想怎麼樣才能把人物的感覺塞進去。那個脖套就是示弱嘛,後來撕開就是告訴觀眾是個假的根本沒必要戴,就通過這一點點細節的東西,把這個人物狐性狡猾的東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而不是刻意的做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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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搭檔

“好演員之間的碰撞,真的很好”

好的演員往往能讓對手產生自然而然的反應,劉奕君在給予其他對手演員創作靈感的同時,也享受著對方帶給自己的思考與碰撞。戲內,作為劇中頭號“狡狐”的他,以一己之力改變了不同人的命運,與眾人針鋒相對;戲外,和“老熟人”王凱、王鷗的搭檔,與“舊相識”胡軍、導演劉新等人的合作,則在無形中開闊著他的表演空間,促使彼此不斷產生著新的靈感與火花。

“我跟王凱雖然合作了好幾部戲,但我們倆對手戲其實在這部戲是最多的。他真是一個非常用功琢磨且內心非常穩定和強大的演員,好演員!”劉奕君說,有時候自己想把他帶走,往這邊帶一點或者往那邊帶一點,但對方會非常穩,絲毫不受影響,“反而是接過來又推出去,真的跟你產生較量。這太有意思了!”劉奕君感慨,“好的演員之間相互揉搓一起碰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那種較量,真的很好。”

而和王鷗的合作,除了默契與舒服,劉奕君還用“分寸感”盛讚了對方的表演。“她是一個非常成熟的演員,是那種可以直接上手對戲的演員,她看到你是這樣演的,立刻就能明白我該怎麼演。有一場戲我把椅子推開,她直接就接了一個動作特別真實。就是隻要你傳遞出來一個人物的東西給她,她能馬上知道那個分寸感怎麼拿捏,所以感覺特別好,戲能搭起來。”

惺相惜志同道合。“胡軍老師真是不用說了,我們都是一波的演員,而且他還是影帝,多棒啊,我這次和他一塊演戲,特別有默契,搭出來的戲也很漂亮。”值得一提的是,《獵狐》的導演劉新不僅是胡軍的同班同學,還曾和劉奕君在《橙紅年代》中有過完美的合作。舊相識新作品,除了親切與默契,剩下的便是更大的創作自由及施展空間。“遇到懂戲的導演真的很難得,他知道戲的眼和核在哪。他會對總體有一個特別大的把握,但同時又會給演員自由發揮的空間,而且他是演員出身,非常愛護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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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表演

“角色塑造如石頭,需精雕細刻”

北影畢業,師從表演系教授、國家一級演員馬精武,出道近三十年的劉奕君,已從當年出演過寧採臣的俊朗小生,變成了亦正亦邪的實力派大叔。年歲的增長令他收穫的不止是閱歷造就的沉穩,還有對錶演愈加深刻的體悟。“演員塑造角色的時候,首先是一塊石頭,先要大面積的砍,雕出一個大概的輪廓,再一點點的精修、細緻地修,最後再打磨、拋光。這是一個必須經過的步驟,哪個角色都是這樣。你還要知道哪個地方必須去打磨拋光,讓他更加明亮,讓你的角色更加多層面和立體,讓這個角色充滿動感,就像雕塑一樣呼之欲出。”

也正得益於對人物抽絲剝繭的分析,對角色的精雕細磨,無論是《琅琊榜》中的謝玉,還是《偽裝者》中的王天風,亦或是如今《獵狐》中的王柏林,劉奕君演繹的每一個角色,都有著生動豐富的性格側面。但他也表示,這個過程並不輕鬆,所謂表演中的挑戰與困難,從來都如影隨形。“塑造一個角色是非常辛苦、累心的一個過程。表演是研究人心的一門學問,可你知道人的心多難研究啊,千變萬化,瞬息萬變。什麼叫一念之差,有太多念頭了。所以為什麼《哈姆雷特》有句臺詞是‘我一定要快的像思想一樣迅速去報仇’,表演是非常複雜的,不是蹦蹦跳跳的演就完了。”

不過,即便每次表演都是一次榨乾自我的過程,劉奕君仍舊保持著絕對的激情和專注度。“每個人有每個人對錶演的認知,我是因為愛這一門藝術,愛這個職業,尊敬這個職業,所以敬重每一個尊重表演藝術的人,也尊重每一個表演合作者。只要他是在認真的揣摩,認真的表演,不管他的年齡大小,他們都是讓我尊重的,因為我們在研究人的內心最隱秘的東西,要刨開、呈現給觀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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