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杨》这首歌的“故乡”巴尔鲁克山，是我“宣传生涯”的起点。每当这首歌的旋律从心头流过，大山那的种质朴、深沉和炽热的情怀仿佛又在耳畔“沙沙”作响，使我想起哨所旁一颗颗临风而立的白杨。
巴尔鲁克山坐落于新疆裕民县、兵团161团境内，与哈萨克斯坦有着上百公里的边界。多年前，我有幸成为这片圣地的宣传干部，军垦职工、边防军人卫国戍边的风采和吃苦奉献的精神时常拨动着我的心弦。
小白杨这首歌曾红遍大江南北，也感动了一个时代。2004年8月，中央电视台心连心艺术团，为庆祝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成立50周年，来到161团慰问演出。当阎维文首次站在塔斯提边防连哨所的白杨树旁，动情地歌唱具有“原始”意义的“小白杨”时，许多老军垦都激动地流出了热泪。过去歌声里的“小白杨”现在己经长成参天大树，当年与小白杨一样年轻的军垦战士今天已成了老人，歌声勾起了他们心中的许多感慨与回忆。因为，在白杨树扎根的这片热土上，沉淀了许多历史沧桑和可歌可泣的故事。歌者也好，作者也罢，他们创作、演唱和打动观众的真挚情感，源于巴尔鲁克山那段不平凡的历史。
上个世纪60年代末，中苏关系呈现出“冰点下的对峙”状态，苏方为了实现其领土扩张的野心，常在中苏边境制造事端。位于中苏边境的161团成为苏军武装挑衅的一个“热点”。
1969年初春，苏联军队在我国黑龙江上的珍宝岛实施武装入侵，遭到中国军队的迎头痛击。苏军丢盔弃甲，扫尽了颜面，就司机在新疆寻衅报复。一天，铁里克提边防连官兵按惯例在我边境一线执行巡逻任务，途中遭遇苏军一个营兵力的伏击。蓄谋已久的苏军用猛烈的炮火攻击我军人，炸毁我营房，我官兵在英勇反击中绝大多数壮烈牺牲，其中包括两名前去采访的新华社记者。这一重大事件令世界震惊，苏军犯下的滔天罪行激起了全国人民的强烈愤慨。
同年6月10日，全副武装的苏军绑架我国牧民，向其境内驱赶我方羊群。驻扎在此的161团牧业连队发现情况后迅即组织人员全力营救，阻止苏军卑劣的行径。已有身孕的孙龙珍，得知消息后十分气愤，也拿起铁锨跟随着队伍出发了。此时，夜幕已经降。一路上，他不顾人们的劝阻，毅然奔向了事发地点。危急时刻，她和许多军垦战友一样，将生死置之度外，以一颗拳拳的报国之心，去履行戍边的职责，去捍卫祖国领土的完整。在一片开阔地上，苏军的无理挑衅迅速升级，终于向手无寸铁的牧工开枪。行动不便的孙龙珍来不及隐蔽，中弹倒在了血泊里…她和腹中的胎儿永远长眠在了她所眷恋的这片土地上。她用生命的全部力量唱响了一曲卫国戍边的壮歌。当时，孙龙珍英勇献身的精神，感动鼓舞了神州大地。自治区人民政府授予她“革命烈士”称号，并为她修建了纪念碑。在离小白杨哨所不远的地方，孙龙珍烈士纪念碑成了当地爱国主义教育的基地。
今天，历史的阴云已经散去，从前苏联走出的俄罗斯、哈萨克斯坦等国，已成为中国的友好邻邦。中哈两国军民友好往来，传统的友谊与日俱增。哨所旁的小白杨，己成为友好往来的见证者、和平与发展的常青树。 在新疆，高耸挺拔的白杨树随处可见，然而，巴尔鲁克山的白杨却独具魅力，它不仅勇敢、无私，而且执着、坚强。阎维文唱响的塔斯提哨所的《小白杨》，不仅象征着边防军人，也象征着161团的几代军垦人。
161团有10多个连队分布在边境一线。那时，人们乘车进出巴鲁克山如同行进于蜀道，人们的心随着一条蜿蜒崎岖的便道，一会儿悬在空中，一会儿落入低谷。遇上恶劣的天气，几十公里的山路要走上几天，发生车毁人亡的事也是常有的。春夏道路泥泞，秋冬大雪封山，团场职工和部队官兵进出一趟山，就是一次漫长的煎熬。有的老军垦进山后，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没有出过山。一位部队首长在视察边防工作时曾感慨地说，只要一个人能在这里生存，那么他就是共和国伟大的公民。
几十年来，巴尔鲁克山的军民在这条悠远的边关之路上，与命运抗争。以青春和生命坚守着屯垦戍边的使命。有一年，一位连队的孕妇难产，医生急忙将她转入团场医院。一路上，简陋的交通工具、坎坷的山路让人难以跟上时间的节拍，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悄然消失在时间的山谷里。
海音沟是通往二营几个连队的必经之地，当地人称之为“害人沟”。沟壑纵深接近百米，狭窄的公路呈“V”型，进出口的两端搭在山顶上，就像搭在了死神的肩上一样阴森恐怖。这条沟吞噬了不少人的生命。上世纪80年代初的一天，一辆卡车雨后通过这里，司机刹车下坡，但是车轮像浸满了油，怎么也刹不住，一起车毁人亡的惨剧就这样发生了…
巴尔鲁克山的冬季是冷酷、漫长的。深厚的积雪覆盖着茫茫山野，那时人们外出多乘坐马拉雪撬。路途上，经常可遇见两三个人合着大衣团座在一起，又说又笑地行进。那一张张冻红的脸颊，一道道霜染的眉须，是隆冬人们单调视野里秀丽的风景。有时，雪撬停靠路边，主人用麻木、笨拙的上肢捆绑着年货，生怕把众人的期盼丢失在冬天里。遇到没膝的积雪，只能货在车上“坐”，人在雪中行了。寒冷的冬天，在人们踏雪的吱呀声里和行进的疲惫中冒着热气。有的人，为了工作、生活步行一两天才能到达团部。一年冬天，有位青年回家探亲，临近连队已近黄昏。这时暴风雪骤然降临。很快，他脚下已无路可寻，视野一片昏暗、苍茫。凭着记忆，他怎么也走不出雪野里的误区，寒风终于无情地剥夺了他最后的一丝温暖。
道路的险峻、生活的艰辛，磨炼着军垦人的意志。他们白手起家，几代人始终坚守着时代的使命和嘱托。面对国境，他们是巍峨的长城;脸朝国土，他们是飘逸在田野上麦香和乳香的酿造者。
今天，巴尔鲁克山可以自豪地告慰长眠于此的军垦英灵:这里有一条坦阔的大道连接着市场、连接着文明、连接着农场人新的生活。巴尔鲁克超越的是一个时代的变迁。 想起当年的宣传工作，就会想到小白杨这首歌。在它优美的旋律背后，有我与军垦人与白杨树真挚的情结。今天，崇高的白杨精神依然是人们前进的动能。我衷心祝福一颗颗幸福的白杨，根儿深，杆儿壮，守卫、建设好可爱的家乡。
閱讀更多 叢林說看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