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4月2日上午，美國國防部五角大樓供應鏈上下游管理部門收到了美國伊頓航空航天公司一份“斷供”的電子郵件，該公司是諸如KC-46加油機和F-35聯合打擊戰鬥機的中層供應商。
伊頓航空航天公司在電子郵件中寫道：“新型冠狀病毒（COVID-19）正在以前所未有的狀況影響我們所居住的企業，家庭和社區。儘管我們的員工和供應合作伙伴的員工仍然健康和安全，但是我們的行業受到了重大影響。我們的密歇根州伊頓大急流城工廠將自4月4日開始關閉，計劃將在2020年4月13日以後重新開放。”
隨後五角大樓很快陸續收到了其它工廠關閉的類似通知郵件。
伊頓公司發言人瑪格麗特-哈根（Margaret Hagan）在一份聲明中承認，該公司暫時在“幾個地點”實施封鎖，但堅稱不會對提供給美軍的“關鍵支持”產生任何影響。
她說：“在新型冠狀病毒大流行危機期間，我們已經做出了維持運營的重要決定，因為伊頓公司產品對於我們的全球基礎設施至關重要，作為全球航空航天和國防領域的航空燃料、液壓、過程控制、電氣和發動機解決方案的戰略供應商，伊頓公司的航空航天產品和支持服務不僅對軍隊至關重要，而且對於全球各地的旅客和貨物運輸也至關重要。”
儘管伊頓公司在國防領域可能不是家喻戶曉的名字，但伊頓也遠不是一家小企業，2019年的銷售額超過210億美元。但是，其生產線的突然關閉也說明了新型冠狀病毒的影響已經達到了多麼廣泛的範圍，已經不再只是影響波音這樣的主要承包商，而是深入衝擊著供應鏈的下層，包括中小型企業如勢必銳航空系統公司（Spirit AeroSystems）這樣的主要分包商。
一家為民用和國防產品提供組件的電子產品製造商的一名員工表示：“整個供應鏈現在混亂不堪。” 他描述了在家工作和將工人留在生產線上所面臨的挑戰，並表示一些同事選擇帶薪休假或自願裁員，而不是冒著感染新型冠狀病毒的風險。 “我們現在的供應能力已經只有平時的20%。”他補充道。
前五角大樓官員傑里米-巴什（Jeremy Bash）表示，“行業領導者們都深為憂慮，二級和三級供應商需要受到保護。”
巴什補充說：“從某種意義上說，國防部需要更好地瞭解供應鏈，以描繪零件如何進入飛機或艦船的，現在越來越多的科技公司為供應鏈提供了各類軟件，而新型冠狀病毒大流行以來，這些公司的電話甚至都無法接通，這些問題集中爆發對供應鏈來說都是巨大的風險。”
而且，應該注意到的是，像伊頓這種偏向國防業務遭受的打擊還是相對較少的，尤其是那些軍民兩供的企業，由於在民用市場遭受衝擊更加巨大。
值得諷刺的是，就在上個月，很多金融分析師還認為民用市場的良好銷售是美國國防供應商整體健康的主要福音，但隨著經濟的急劇下降，這種情況已經改變。
諮詢公司蒂爾集團（Teal Group）的國防和航空航天分析師理查德-阿布拉費(Richard Aboulafia)表示：”民用市場正在受到圍困，這當然意味著很多企業庫存過多，收入下降，在許多層面上都面臨重大挑戰，最重要的是，每個人都面臨著社會疏離和勞動力問題的直接影響。如果一個國防企業的民用業務也多，那很可能遭遇信譽危機。如果從國防供應鏈的角度出發，應該以某種方式把這類公司剔除出去，這樣以保證國防供應鏈的良好狀態。但實際上卻無法做到，按照當今世界的經濟標準，民用和國防業務相互交織。”
在全球冠狀病毒大流行中，大量涉足民用市場的國防公司正在採取重大措施來限制開銷，並保留現金。根據彭博社的報道，空客公司已經在週末向員工發了一封信，警告供應鏈中的缺口以及其他問題將影響公司恢復正常運營的能力。
同一時間，著名的仿真軟件公司CAE也宣佈將暫時裁員其10,500名全球員工中的2,600名，同時減少900名員工的工作負荷。該公司還制定了凍結和減少剩餘員工工資的措施，對首席執行官和管理團隊降薪50%，對正式員工降薪10%。根據《國防新聞》前100名名單，CAE公司總收入的大約40%來自國防合同。
同時，波音公司還宣佈延長華盛頓普吉特海灣（Puget Sound）工廠的停工時間，同時也停止了其在賓夕法尼亞州費城旋翼飛機生產線的工作。由於波音普吉特海灣工廠關閉，作為波音重要供應商的勢必銳航空系統公司也宣佈停止了很多工廠的工作。
構成五角大樓未來技術發展核心的小企業可能更加脆弱, 根據政府數據和分析公司Govini的說法，大約有50,000家小型企業為美國國防部提供技術創新支持，所有這些企業都容易受到經濟動盪的影響。
Govini在報告中表示：“如果這個生態系統由於新型冠狀病毒大流行而遭受廣泛破壞，那麼產生的影響將遠遠超出短期破壞。這些供應商不僅是美國國防部眼下供應鏈中至關重要的一環，它們對於中期下一代武器系統的開發和革命性能力也至關重要，這些能力將在未來數十年塑造世界競爭格局。”
根據Govini公司的數據，在2015~2019財年之間，美國國防在水下無人機領域大約28%的開支（這是美國海軍建立未來艦隊計劃的關鍵部分）都流向了小型企業。在同一時期，小企業合同也佔國防部對人工智能研究經費的30%。
美國國安安全中心資深研究員馬丁-拉塞爾（Martijn Rasser）上個月警告國防部：“對於小型企業而言，短期關閉將是極其困難的，因為即使有了救助和經濟刺激措施，一旦這些企業關門，它很可能就會直接倒閉，要再讓他們重新開張將非常困難。”
五角大樓對此有何反應？
從3月20日開始，五角大樓開始發佈有關如何支持工業的指南。但是從執行效果來看，這些努力仍然過於空洞，尤其是對於小型供應商而言。
3月30日，美國國防部國防定價與承包署署長金-赫林頓（Kim Herrington）向承包人員發佈了指南，表示由於持續的新型冠狀病毒大流行，該行業不應因完不成績效目標而受到處罰。赫林頓表示：“我們必須盡全力確保在緊急情況期間，國防部和支持我們的重要工業基礎保持健康，並在這種新型冠狀病毒大流行的挑戰中保持強大的實力。”
但是國會中的一些人認為，國防部仍然沒有做出足夠的努力來澄清承包人員和國防公司的政策變化。4月1日，一群俄亥俄州議員寫信給國防部長馬克·埃斯珀（Mark Esper）和國防部副部長埃倫-洛德（Ellen Lord），警告說：“我們擔心國防承包商工作人員的指導仍然含糊不清，缺乏統一性，特別部門承包人員和小公司的溝通。”
在過去的幾年中，五角大樓一直致力於將決策權下放給低級別的承包商。立法者說，儘管這樣做法可能使承包商的官員有能力在正常情況下找到解決問題的創造性方法，但在新型冠狀病毒大流行期間，這些官員可能也無法應對這種“不確定的，經常相互矛盾的指導”。
立法者要求管理承包商的官員們，以確保允許承包商在最大範圍內進行遠程工作；使承包商“有最大的靈活性來履行合同義務”；努力避免勞動力“不可避免地減少”；明確將從事研發工作的公司標記為必要人員。
4月2日，國防工業協會和專業服務委員會這兩個貿易組織要求國會就2019年《國防授權法》中禁止政府和公司與中國供應商華為合作的法律要求規定延期6個月。
信中說，在面對新型冠狀病毒大流行的經濟影響時，這一法案將為美國中小企業帶來更大不確定性和艱辛，加大了中小型企業的財務和運營成本。
當天晚些時候，國防部發布了一份聲明，澄清了先前的公告。
國防部表示，將允許對供應鏈上的企業執行更高的進度付款率，但也表示只適用於已經完成的工作，而不僅僅是未來的生產。根據美國國防部估計，新的措施將使得超過30億美元的新現金流入行業。五角大樓希望供應鏈上的大型企業能將現金流更多的流向小企業的期望可能有些過高。
五角大樓前官員巴什表示，國防部採取的這些措施很重要。他說：“政府可以為這些公司提供幫助，並向業界傳遞一個聲音'我們有錢'。” 巴什還指出，國會最近通過的一攬子刺激計劃中也包括了向以國家安全為重點的企業提供170億美元資金。
但是，阿爾法夥伴資本公司Capital Alpha Partners的行業分析師拜倫-卡蘭（Byron Callan）警告說，增加資金並不一定意味著更少的問題。
卡蘭解釋道：“美國國防部面臨與政府或美聯儲等任何其他部門提供更多現金來應對危機的相同問題。由於新型冠狀病毒使人們無法工作，那麼資助現金仍無助於保持現金流。”
對於阿布拉費而言，增加進度付款的價值是增加供應商現金流量的良好第一步。
“在這樣的時代，由於信貸市場凍結民用公司的風險，這實際上與獲得現金有關。加快付款，也許應該考慮提供貸款擔保，” 阿布拉費說。
但是他也很現實，國防工業並不是特朗普政府的唯一問題。
“我認為政府可以做很多事情，” 阿布拉費說。“不幸的是，政府應付太多的事情，因為整個經濟都陷入了醫學上的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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