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級護士長捨命上“戰場”,為何一級付出歸為二級待遇?

“世珍,兒子早幫你訂好了高鐵票,全家人都在羊城等你過年呀。”

“好了,你就別老催了。今天都20號了。我上午到醫院看看情況,提前兩天做好準備還不行嗎?”

“那就好。我們一家難得在南方過一回年。全家就等你了。孫子也在盼望奶奶早出現呢!”

衛世珍全身洋溢著幸福。其實,她的心早就飛到了南方,飛到了老伴和兒子、孫子身邊。

奶奶級護士長捨命上“戰場”,為何一級付出歸為二級待遇?

老伴黃鹹月比她要大兩歲,是一位在醫療衛生系統工作了多年的老幹部,前年才退休。因為孫子出生了,他急著要跑過去照顧他。要知道,孫子出生才不到一歲呢。

這是鼠年春節。這個春節對於58歲的衛世珍而言,最大的幸福是能及時從湖北趕到南方,與早已等候在羊城的老伴黃鹹月及兒子一家團聚,一家人能熱熱鬧鬧地過個團圓年。更何況,女兒成家後,也將小家安在了毗鄰廣州的珠海,小倆口早已約定,只要媽媽過去,他們一家就趕到羊城哥哥家與父母團聚。

為了迎接媽媽的到來,兒子兒媳提前一週就準備好了琳琅滿目的年貨,只等她順利地坐上1月22日從武漢到廣州的高鐵。

這也是她頭回到南方去過年。以前,逢年過節,都是兒子和女兒回到湖北陪他們老倆口。而在鼠年春節前一個月,已經退休的愛人老黃,10月份就從家鄉趕到羊城,陪伴著孫兒,每天翹首以待地盼望她早放假過去。

平時以家為重的衛世珍,對今年春節全家在南方團圓自然是心儀已久。因為醫院裡工作太忙碌,她只能等到臨近放假了才可以動身。

2020年1月19日,衛世珍獲知本院收治了大冶首例新冠肺炎病例時,心裡不由一驚,沒想到大冶也有確診患者了!

奶奶級護士長捨命上“戰場”,為何一級付出歸為二級待遇?

奶奶級護士長捨命上“戰場”,為何一級付出歸為二級待遇?

1月20日,距離春節僅有4天。這天早上,衛世珍特意起了個大早,跑到外面購買了大包小包的家人愛吃的湖北特產,比如金牛麻花、黃石港餅、印子粑、高粱粑等家鄉特產和年貨等。準備兩天後帶到南方去過年。

誰知,就在她氣喘吁吁地剛將一大包東西送到辦公室,準備接著上班時,同她工作了多年的發燒門診主任曹玉芳突然通知科室所有人員開會稱,鑑於武漢疫情的嚴重,加上近日從漢回大冶過年的人流不少,給大冶小城疫情帶來了極大的隱患。特別是,近日大冶已經有疑似感染患者了。

為此,大冶人民醫院發出緊急通知:疫情面前,所有醫護人員及行政職能科室全部取消休息,馬上投入到緊張的疫情防控工作之中。隨後,她又獲知,人民醫院作為防疫的重點戰場,馬上要設置隔離病區。

衛世珍原本可以按計劃南下,但她意識到在醫院正需要人手之際,自己這名老醫護人員不能缺席。當天晚上回家後,她向老伴和兒子說明了疫情的緊急情況,讓兒子趕緊把車票退掉。

第二天,人民醫院發熱門診開通後,衛世珍決定放棄與家人團聚的機會,全身心投入到抗疫的戰鬥中。

1963年4月出生的衛世珍,從1980年3月參加工作,至今在醫院裡工作了整整40年。她1994年從汪仁中心衛生院調入人民醫院,剛開始在兒科,2010年調到門診辦公室工作,至今已經有26年之久。

她是副主任護師,可以延緩退休時間,為續聘人員,在發熱門診是年紀最大的一個。因為她經驗豐富,平時工作踏踏實實,臨危受命,毅然決然地擔任了發熱門診臨時護士長。

因為疫情的需要,發燒門診的醫務人員都是臨時從各職能科室抽調而來的,工作性質不同,思想參差不齊。剛開始,許多人都是一天一轉,隨時換動。針對疫情防控的每天崗前培訓,防護用品的穿脫,各班職責分工,都需要她這個老大姐重複告知,反覆叮囑。

面對疫情的洶湧而至,所有疑似病例、密切接觸者,特別是那些有咳嗽和發燒症狀的患者,首先得經過發熱門診就診。從大年三十開始,湧入門診的病人越來越多。高峰時,一天多達五六百人。

湧入門診的患者越多,發熱門診的主任曹玉芳和衛世珍擔負的責任更加重大起來。衛世珍每天都要把所有病人的數據上傳給院方的對口部門:要認真核對患者的所有信息,包括身份證、聯繫方式、現居住地以及發病日期等等。經過反覆核對,準確無誤後,才能確定。

奶奶級護士長捨命上“戰場”,為何一級付出歸為二級待遇?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有的病人故意留下虛假號碼,有的擔心隱私洩露故意不理,有的留下錯誤聯繫電話。針對後者,她還要通過身份證號碼,趕到派出所去查找對方的真實聯繫方式和地址。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到若有人確診,才能及時迅捷地將詳細情況反饋到相關部門備案。

病人高興就會接,不高興根本不理。有時為了核實一個病人的真實信息,往往要花好幾十分鐘。有時我們打電話詢問患者時,對方往往很緊張,不停地詢問到底狀況如何,是否有危險。

發熱門診防護物資用量大,品種多,領取數量大。因為缺少人手,每次去庫房領取物資時,有時是好幾大箱。沒有人幫忙,58歲的衛世珍只好以孱弱的身軀扛起笨重的箱子,咬著牙扛到門診室。

由於發熱門診是原感染科和武漢名醫堂的診室合併改造而成,未設置庫房,領取防護用品時,必須先要搬到二樓騰出來的診室存放,要使用時再搬到發熱門診。2月中旬的一天,突然下起了中雨,颳起了大風。

寒風凍雨中,衛世珍穿著雨衣跑去扛箱子。就在她吃力地搬起一大箱沉重的物質時,不慎扭傷了腰,痛得她冷汗直冒,半天都無法直起身子來。好在有一名同事路過,趕緊扶著她慢慢站起來。

為了不耽誤時間,她忍著劇痛,咬緊牙關,堅持將這箱物品搬回科室。後來曹主任獲知,說什麼也沒讓她去做這種重體力活了。

可是,第二天上班後,衛世珍悄悄地在傷處塗抹了一些消炎藥,又找出條寬大的腰帶緊緊綁住腰部,繼續咬牙上班。

從發熱門診開通,至結束,在這漫長的七十多天時間內,這位年近六旬的老醫護人員,硬是從未休息過一天。

剛開始的那一個月,她像年輕人那樣,從不敢喊聲累,每天堅持上班時間都在12小時以上。她笑著對記者說:我微信運動顯示,每天竟然運動了近三萬步。一天下來,人就像散架了一樣,身心疲憊不堪。

很少有人知道,衛世珍其實早在多年前,就因為心臟有問題而接受過治療。這個時候,因為連續勞累,心臟早搏頻繁出現,口服倍他樂克後才能稍微減輕一點。由於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壓力,又加重了她的失眠。有時竟是幾近崩潰邊緣。

因為老伴在南方帶孫子,因為兒子和女兒都在千里之外的南方,身邊沒有一個親人,更無人陪伴,忙碌到深更半夜回到黑沉沉一片的家裡,令衛世珍倍感孤獨。有時晚上躺在床上,不由自主地淚流滿面,腰痛加上頻繁的早搏,心律不齊,感覺好像撐不下去了。有時她還這樣想,工作如此勞累,如果自己萬一有什麼意外,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與遠在廣州的家人視頻或電話聯繫,又怕他們擔心,不敢向他們傾訴自己的艱險和辛酸,懷著這種矛盾的心情就沉沉地睡著了。第二天早晨醒來後,仍繼續開始重複新一天的工作。

問到工作,她是這樣自述的:我在曹主任手下工作了多年。

那個時候,每天湧到發熱門診的各種病人,實在是多得令人窒息。可剛開始時,他們門診每天只有兩個醫生值勤。在此期間,經過發熱門診確診的新冠肺炎感染者有一百多例。

直到後來,有關部門規定,凡是從武漢回來的,有接觸史的由發熱門診接受治療,其他的分流到中醫院。如此,才減少了這裡的勞苦。

疫情結束後的3月底,衛世珍接受記者採訪時,一直是笑眯眯的。一點也看不出她曾與那麼多年輕的同事一起,在抗疫一線上並肩作戰過,誰也想不到,她和曹玉芳等主要骨幹,多少次與感染者面對面,多少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她說,那漫長的日子,身為大冶人民醫院發熱門診的醫護人員,我們實在辛苦。特別是我們曹玉芳主任,她雖然比我年輕好幾歲,但在那種超負荷的工作中,有時疲憊不堪得幾近崩潰了!

但那個時候,又有幾個人能理解我們的苦楚和勞累呢。直到後來,也就是2月18日院辦的一位主任,受命過來接替曹主任十多天,至3月2日出來。他稱自己根本受不了。沒想到自己一個男子漢進來十多天就如此勞累。累得有些受不了了!難怪曹主任這麼疲憊。後來,這位副主任又找到曹玉芳,因有他事要求替換。

曹主任接棒後,一直與我們一起堅持到疫情結束。

衛世珍說,我們早從報紙和電視裡看到,防疫期間,所有醫院的發燒門診都屬於一線,但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我們這裡又算成了管理人員,成為一線二檔。如此一來,他們發熱門診的收入要少得多。不過,相對於自己和那群捨命防疫的同事們而言,這點錢又能算什麼呢?

記者看到衛世珍後面的窗外,一排樟樹、桂花樹以及不知名的幾棵小樹,經過三月春雨的淋浴,抖落塵埃,枝頭尖上剛剛綻出的嫩葉小枝,是那麼翠綠,那麼嬌嫩。

那是春天最撩人的碧綠,那是生命的期望。

大冶城區的遠處近處,呈現出“綠樹含春雨,青山護曉煙”的詩意。

奶奶級護士長捨命上“戰場”,為何一級付出歸為二級待遇?

正說話間,衛世珍的電話響了起來。

原來是其遠在南方的老伴黃鹹月。

“世珍,現在家鄉疫情結束了。你是不是該考慮南下了呢?”

“我看還是等你回來吧,疫情雖然向好,但防控工作依然不能放鬆……”

“我讓兒子幫你訂票,趕緊到南方休整幾天吧。”

“我就等到小長假吧。到那時,從春天進入夏天了,疫情也許才會真正結束了。只要你和兒子一家在那裡開心,我一樣地感到幸福和快樂呀。”

防疫一線的衛世珍:是白衣天使,更是幸福的奶奶呵!(作者石野,出生於鄂東農村。曾在中國海軍陸戰隊服兵役。任過南方都市報、京華時報、首都公安週報及法制日報等報刊的記者編輯。曾接受過央視、鳳凰衛視等國內30餘家衛視專訪,應邀進入中國傳媒大學、北師大等60多所大學作過新聞講座。出版有《臥底記者》《我在北京當記者》《生死暗訪》及《我為人民說真話:人大代表王維忠傳奇》等暢銷書。現居北京。中國報告文學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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