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取得階段性的進步,都是婦女給我的動力丨羅永浩


每次取得階段性的進步,都是婦女給我的動力丨羅永浩

▴小曄漫畫羅永浩


羅永浩,人稱老羅,1972年生,吉林人。高中輟學,曾經擺地攤、開羊肉串店、倒賣藥材、做期貨、銷售電腦配件、從事文學創作。2001年至2006年在北京新東方學校任教。2006年8月創立“牛博網”。2008年創辦自己的英語培訓機構。2012年宣佈做智能手機,創立了錘子科技,研發了錘子手機。

今年11月3日,丹陽法院對北京錘子數碼科技有限公司及羅永浩實施限制消費令,不能乘坐飛機高鐵,被很多媒體冠名以“老賴”。當天晚間,羅永浩發佈題為《一個“老賴”CEO的自白》微博回應稱,錘子科技最多時欠債6個多億,但在過去10個月裡,已經還掉3個億左右的公司債務。還會繼續努力,在未來一段時期把全部債務還完。他在文章最後表示:創業維艱,過程難免窘迫狼狽。但只要戰士不下戰場,一切都有可能。

2010年,羅永浩曾出版自傳圖書《我的奮鬥》,好像還有一個副題——看羅永浩如何詮釋剽悍的人生。有料,有趣,有勁,透過這本書,你會看到一個立體生動的羅永浩,大概也就知道他剽悍的人生是怎樣形成的了。

01

我能勉強記起來的第一個家,在和龍縣和龍鎮的一個大眾浴室的後面(那時候父親已經結束下放離開農村了),是一個二十平米左右的小平房。屋子裡是朝鮮式的土炕,進屋就要脫鞋。需要脫鞋的地方除了灶臺都可以睡人,所以一家五口人竟然不覺得侷促,這在今天是很難想象的。

住在這裡的時候,母親經常領我去大眾浴室的女浴室洗澡。我很早就有了模糊的性意識,具體的表現是,如果被漂亮的阿姨抱,我就會顯得很扭捏,但如果是沒什麼姿色的阿姨抱我,我就鎮定異常。但奇怪的是,我對女浴室卻沒什麼異樣的記憶,雖然去過很多次,但只是隱約記得到處都是霧氣和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裸體。

02

在幼兒園第一天上課的時候,我中途覺得有了尿意就很自然地站起來往外走。老師叫住我問明瞭原因之後,告訴我以後類似的事情一定要舉手請示,徵得老師同意方能出去。雖然作為孩子的我在家也免不了被父母甚至哥哥姐姐管教,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件事是我對人生註定失去的那部分自由的最初體驗。

這個幼兒園的老師應該是我這輩子的第一個老師,她是個漂亮的上海女知青。我還能記起她的第一個原因是她長得漂亮,另一個原因是她糟糕的人品。她大概是讓我意識到“生命是殘酷的”這一事實的第一個人了。

03

初中期間我暗戀過一個女老師,她二十多歲,白白淨淨,清湯掛麵的垂順長髮,有時候也會紮成一條馬尾巴,無論紮上去還是放下來,都清秀得讓我有些呼吸不暢。每次上她的課,我都會放下課外書很專心地搗亂,她被惹得真生了氣,就會提高嗓門瞪著我喊一聲“羅永浩”!然後就說不出話了。這樣的時候我會低頭趴在桌子上老實一會兒,但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大喊:“她又叫你的名字啦!”

……在暗戀女教師之餘,我也忽明忽暗地戀過一些女同學。我的初戀就是六中同班的一個女生。她總是剪一頭短髮,性格也有點像假小子,很少有男生喜歡她。雖然我通常偏愛的是長髮且斯文的女孩子,但不知道為什麼,竟一意孤行地迷戀她。我們只做了一年同學,她就隨父母搬家離開延吉了。有幸和她同學的那一年裡,我經常痴痴地盯著她看,有時候她發現了,就會靦腆地對我笑一下。我覺得自己的目光很深情,但後來交往過的女朋友們都說,當我對著喜歡的女孩子深情凝視的時候,從別人的眼中看來,剛好是我最猥瑣的時候。這樣看來,當年還真是難為她了。

04

在學校裡跟這個愚蠢的制度和弱智的老師不斷衝突鬥爭了9年之後,我終於感到非常的疲勞,於是我就決定退學了。退學的時候,父母竟然沒有給我很大的壓力。在那個時代,這是不可想象的。在中國,如果你生在一個小城鎮或是農村,考上大學可能是改變命運為數不多的機會了。

……我父母能想開的另外一個原因是,我高中時代就在一些地方刊物和全國性的二流刊物上發表過一些酸不拉唧的小說、詩歌、散文這些東西。他們覺得這個孩子,嗯,看著傻啦吧唧的,其實非同尋常,將來有可能走上作家道路的,一個作家顯然不需要文憑。因此在我退學的時候,父母問我有沒有想清楚決定將來幹什麼,我說我多半會以寫作為生,他們覺得這個有戲,就同意我退學了。呵呵,他們也很幼稚。

退學之後,我在家裡痛痛快快地讀了三年閒書,沒有方向、目標、計劃,就是瞎讀,讀了三年課外書。這三年可能是我最密集底接受知識的三年。收穫特別大。我的自信和我的一些認識就是在那個時候建立起來的。

05

很快我就過了18歲。這個時候你就會產生經紀上獨立這樣的想法,然後我就試著從事各種各樣的經濟活動。我在我老家做過很多事情:在建築工地做過體力活,當過工人,曬過沙子,在路邊擺過地攤,開過二手書店,倒賣過中草藥,做過期貨,還走私過汽車。最後一條聽著很嚇人,實際上在一個特殊的歷史時期,在延邊地區是全民走私汽車的。這個風氣普遍到以至於沒人意識到這是違法的。發展到什麼程度呢?我們門口賣豆腐的小販,上午賣豆腐,中午一收攤,下午就走私汽車去了。直到中央下來一個專案組,斃掉了兩個我們當地的官員,然後嚴格執法,整頓了半年左右,走私才銷聲匿跡了。

我做了這些各種各樣甚至是違法的經濟活動,都沒有賺到錢,於是有一陣我很消沉。當時我姐姐在天津,她對我說:“我不知道你出來能做什麼,但出來見見世面總是好的,不要總是在小地方待著,長成一個土鱉。”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就決定到天津闖一闖,見見世面。當時就在天津胡混了幾年,也沒有混出什麼名堂。一眨眼就到了27歲。每年過節回家的時候,發現哥哥姐姐給父母買了很好的禮物,我也想這樣,但是沒有錢。父母雖然不嫌棄你,但自己是很難受的。自尊心也會很受打擊。當時我正在談戀愛,我女朋友也很窮,我想如果將來結了婚,我應該讓她的日子過得好一點,這也是需要錢的。在這種情況下,我就毅然決定搞出點名堂來。

在我的一生中,基本上每次取得階段性的進步,都是婦女給我的動力。我是熱愛婦女的這麼一個人。

06

又迷茫了大半年左右,一個天津外院的孩子在北京一個叫新東方的私立學校上過課,回來就跟我說:“羅哥,以你的口才,以你的扯淡,以你的熱心對別人進行教育的脾氣,這種好為人師的臭毛病,我覺得你到那裡去當一個英語老師是非常合適的。”我當時聽完都蒙了,我說你認識我也好幾年了,知道我生平最討厭的,第一是英語,第二是教師,現在你讓我去當英語教師?然後他就拼命解釋,跟我講了各種各樣的理由。我的回答全部都是一個字:滾!滾到最後,他用蚊子一樣小的聲音嘀咕了一句說:“但是據說有百萬的年薪……”我當時一下就站了起來。在這個節骨眼上,誰要是敢給我百萬年薪,無論讓我做什麼事情——我都會很認真地考慮一下,因為我畢竟不是沒有底線的人。

認真考慮的結果就是,我到了北京,聽了他們的大型講座,免費公開課,看了媒體對他們的報道,做了各方面的瞭解,覺得這個地方非常適合我:第一個是傳說中的百萬年薪,非常適合一個窮人。第二個呢,新東方在它創業早期,成功地打造了一個理想主義的光環,這是非常吸引我的。因此,我在2000年春節回家過年的時候,跟父母宣佈,我決定要做一個英語老師。當時父母也認為我瘋了,說你不是最討厭英語和老師嗎?我說我就磨鍊一下自己的人生意志,挑個最噁心的乾乾。

07

(老朋友們說)你看你在英語培訓界這麼多年,人脈、影響、知名度全有了,師資資源老師老朋友也全都有,人格閃亮的令人嫉妒,聲譽好的令人髮指。我聽得暈乎乎,我說我是這樣的嗎,他們說是。然後就暈了,他們說,你不辦學校誰辦學校。我一下拍案而起,是啊,我不辦學校人民都不答應。就這樣稀裡糊塗的被人傳出來,見媒體接受採訪時,我還傻了吧唧把這話都說了,結果那個記者被侃暈了,回去傻了吧唧全發出來了,非常過癮,《新京報》就是這麼發的當時。

我作為一個土鱉,創業的時候採用了兩個好玩的方式,第一儘可能的把這個機構弄得洋氣一點。我在我的這些老朋友老同事老教師裡面尋找我的創業夥伴的時候,精心挑選了有留洋背景的。因為傳說中一個土鱉領著一群海龜一起創業是很美好的景象。

第二個方式是給公司的名字起了洋氣一些——老羅和他的朋友們教育科技有限公司,結果這名字在中國嚴重水土不服。拿到哪兒,都說很土。有時候我們在路邊髒乎乎的很土的飯館吃很土的菜飯,讓很土的服務員開發票,他一看就撲哧樂了,說什麼公司,這麼土是吧。我們就知道,這一步走錯了。可我這個土鱉為什麼覺得這名字很洋氣呢?因為我精心準備過,我發現世界500強的好多企業都叫這個名字,比如麥肯錫,它的全名是“麥肯錫和他的朋友”;摩根斯坦利全稱是“摩根斯坦利和他的朋友們”,所以我想我叫“老羅和他的朋友們”,一聽就是世界500強嘛。結果萬萬沒想到,這個名字在中國嚴重水土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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