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遇見最溫暖的陪伴
凌 梅
那夜。
彼岸的燈光與高樓倒映在寬闊的江面上，有種海市蜃樓的朦朧美。
水面上，微波輕輕地盪漾著，一圈一圈地擴散開來，形成一個個波光粼粼的大銀盤。
看著微瀾的江面，我不禁陷入了沉思：這江，到底有多深呢？水下有沒有暗流湧動呢？是不是也跟人一樣，表面平靜而內心卻是波濤洶湧呢？
……
時光像個沉默的老者，踩著斑駁的光陰踽踽而行。最是人跡稀少時，夜色才百般地撩人。
我因心事過重，而沉溺在這微涼的深夜裡，不思歸宿，獨自悲傷。
“哦，好的好的，我馬上就回來了。”路人掛掉電話，行色匆匆。
猛然回頭環顧，逶迤的實木棧道，長長的走廊，連我在內，僅有三人。不由心生怯意，藉著棧道兩邊昏暗的燈光，忍不住下意識地朝路邊花圃和涼亭裡瞄了瞄，看看有沒有躲著心懷不軌的人。
回去吧，感覺散心未到盡興時；不回吧，了無人跡的江堤岸邊，綠色植物交錯覆蓋，形成厚長的屏障。其中，隱藏著太多的不安全因素。
最後，還是僥倖心理佔了上風。
走吧走吧，都走了才更清靜呢！
靜默的江濱，月影婆娑，夜風漸冷。
我憑欄凝思，自顧自沉淪在無邊的愁緒裡。餘光瞥見僅剩的那倆人，也結伴離去了。
我掃了一眼萬籟俱寂的四周，長長舒了口氣：終於都走了！
耳機裡傳來呂方的《朋友別哭》：“有沒有一扇窗，能讓你不絕望，看一看花花世界原來像夢一場……什麼酒醒不了，什麼痛忘不掉，向前走就不可能回頭望……”聽著聽著，不由淚溼了眼眶。
無論多麼堅強的人，走在生活的利刃之間，都免不了會被劃上幾道口子，甚至遍體鱗傷。秉性懦弱的我，自是難逃此殤。
如此空曠的夜，矜持和麵子都是多餘的行囊。我索性丟了那些偽裝，任憑悲傷逆流成河。
我沉浸在一個人的悽風苦雨裡，難以自拔。
“叮咚……叮咚……”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突然響起手機信息提示音。
我愕然抬頭一看，才發現那原本結伴而去的倆人，不知何時已返回來了。
一個坐在我左側不遠處的長椅上，舉著與目光平行的手機，安靜地看著；另一個則在我右邊七八米遠的地方，默默地打著太極拳。這信息音就是從他們中的一個那裡傳來的。
我慌忙抹了把眼淚，下意識地看了看手機，不知不覺，已是子夜時分。
兩岸的LED燈，還在孜孜不倦地在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間投放著各種美麗的圖案。浪花輕逐的江面上，依舊悄無聲息地倒映著色彩斑斕的夜景。
城市的喧囂，已被夜幕徹底囚禁。
這麼晚了，他們竟然還在這裡逗留，莫非是……？
一些驚悚的畫面象閃電般劃過腦海，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正在我惶恐不安地糾結著要不要偷偷報警的時候，聽到打太極拳的那位在輕聲發語音：“你先睡吧。那個女孩子，還在江濱待著呢，看過去情緒越來越低落，可能是遇上什麼事了，大半夜的一個人在那，真讓人感覺特別不放心，我跟老徐打算遠遠地再陪她一會兒。”
“朋友別哭，我一直在你心靈最深處；朋友別哭，我陪你就不孤獨……”。
生命的重量，被人捧在手心，精心呵護、默默暖捂，可我卻誤會其用心，連他們到底是誰，都不知道。
我甚至，都沒看清他們的長相。
一股暖流如潮汐般湧進我蕭瑟的心田，讓我頓感鼻中酸澀。世人只道人心涼薄，眼前的人卻是用心良苦！
不便繼續耽擱好心人的休息，我以最快的速度平復了感傷紛亂的情緒，快步走向回家的路。
離開江濱長堤，回頭看見那倆人肩並肩地交談著也離開了江濱。
那夜，萬分感謝，在我人生低谷落滿積雪的時候，默默地給了我最溫暖的陪伴的人！
(圖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簡介】凌 梅，四川南部縣人，旅居福州，四川省散文學會會員。喜歡閱讀，偶爾也寫點文字，不求名氣，只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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