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整個世界被一場疫情砸出了一個黑洞，如果從五維空間窺視當下，說不定能發現一些電磁波干擾式的量子波動。
這個波動也推著我們又向著“無現金社會”的方向輕輕跳躍了一小步，儘管專家說新冠病毒在現金上存活的時間不多，但沒有直接接觸的掃碼付款還是讓人覺得“更安全”。
不知道那個曾經跟我說“相比於手機支付更喜歡用現金”的臺灣朋友在這次疫情中是不是改了習慣，猜想這一次他大概終究還是會向無現金支付“投降”了吧。
在20年前如果有人提出要取消現金，肯定會被認為是天方夜譚。
多少人在少不更事的時候，曾幻想有一天能像周潤發在《英雄本色》裡那樣，伴著電子音樂，用熊熊燃燒地Dollar點燃香菸，帶著不羈與輕蔑，笑傲江湖，看透世事。
還有那一隻在槍火和血腥飛揚之前，必然出鏡的裝滿現金的黑皮箱，一隻箱子到底能裝下多少現金，或許是每個鏡頭前的腦袋都曾經思考過的數學問題。
雖然這些跌宕起伏的黑幫故事都是虛構的，但有一些細節卻來源於真實，譬如大額現金在非法活動中的使用量的確要遠遠大於合法的正常交易，這是讓全世界執法和金融機構都頭痛的一個問題。
去年，社交媒體上的一則消息曾掀起不小的波瀾，有報道指出我國將逐步進入無現金時代，有人叫好，也有人反對。那麼經過這場疫情的推波助瀾，無現金時代是否即將到來？似乎是一個需要重新思考問題了。
或者我們換一個問法，當你生活在火星社會的時候，還希望自己從褲兜裡拿出一沓厚厚地現金嗎？
現金是歷史的產物，有著漫長的演化軌跡。
對於當下的很多國人而言，現金常常被等同於紙幣，尤其是近兩年小面額硬幣隨著物價的變化流通率越來越低。
儘管現代貨幣體系是以美元為中心，但西方人對紙幣的最初認識其實是來自馬可波羅對中國紙幣的描述，甚至於當時他們對於紙幣這個發明感到非常震驚，一度認為它是某種鍊金術。
文壇巨匠歌德就曾經認為紙幣是來自魔鬼的詛咒，甚至於早一個世紀就預言了二戰前的德國通貨膨脹以及世界危機。
他在《浮士德》中這樣寫道：“在國王陷入嚴重財務危機的時候，魔鬼誘導國王發現紙幣，這一措施在短期立竿見影，但最終導致了通貨膨脹，並使國家走向毀滅。”
聽起來很玄乎，不是嗎？但別忘了歌德可是個早期的斜槓青年，他的另一職業是自然科學家，也可以算是18世紀的阿西莫夫了吧。
現金長久以來被視為是世界上大部分成功經濟體的功臣。為何這個歷史上的功臣今天反而會成為一個問題呢？
避稅的首選
以美國為例，現金使用從2011~2014年增加了20%，這意味著有大約1.2萬億美元的現金遊離於美國的銀行之外。
在英國，大約70%的流通中的現金是用於避稅、毒品交易、行賄等。
我們都知道稅收是一個國家重要的收入來源，逃避稅收不僅會影響財政收入，還會擾亂商業環境，如今對於各國而言都是個極大的問題。
中國娛樂圈前兩年的稅務問題大地震想必大家還記憶猶新。而在美國，2015年僅聯邦稅一項所產生的稅收淨缺口就高達5000億美元。
而歐洲的地下經濟的規模大約是美國的兩倍，再考慮到其更高的稅率，那麼稅收缺口就更大了，超過1萬億美元。
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教授加布裡埃爾·祖克曼在《隱藏的國家財富》一書中曾估計：藏匿在避稅天堂的金融資產大約有7.6萬億美元，佔全球95萬億美元金融資產總量的8%。
洗錢和毒品交易的夥伴
通過合法業務虛構利潤，將黑錢洗白的業務是一樁古老的生意，從非法活動中獲得的收入，經常會藉助於現金來實現。
並不是說所有的洗錢活動都涉及現金，但是現金確實在很多洗錢活動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毒品交易是眾所周知的“現金密集型業務”。
大毒梟古茲曼在墨西哥家中被捕時，當局在他的各處住宅中搜出來的現金高達2億美元。幾乎每次的毒品突擊搜捕，無一例外都會發現大量藏匿的現金。
腐敗的“摯友”
2001年和2002年，全球用於行賄的支出大約在1萬億美元。
如果這一數字和GDP一樣，在過去15年翻番了的話，那麼現在全球的行賄規模差不多接近2萬億美元了。
這一估計有些保守，因為過去15年發展中國家成了全球經濟增長的最主要貢獻者，在部分發展中國家，現金幾乎是用於行賄的唯一方式。
譬如東南亞某些國家的海關人員明目張膽索要“小費”的經歷相信不少人都遇上過。
現金支付所具有的匿名、實時、不可追蹤的特點，還是為腐敗行為提供了便利。
而以上這些僅僅是罪惡地下世界中的一小部分，更多的數據表明，現金是人口販賣、非法性交易、恐怖主義等等犯罪活動者偏愛的交易媒介。
而除了為犯罪行為帶來便利，流通中的現金還是疾病傳播的媒介。
眾所周知現金上含有大量微生物和細菌，其流通的過程難以追蹤，對於流行病的預防和控制都是個潛在的問題，這也是這次新冠疫情下，電子支付會受到推崇的原因。
可以預見，不遠的將來現金這種形式一定會成為歷史，但無現金真的就能解決以上的這些問題嗎？在討論這個問題之前，我們首先要了解一個新概念——數字貨幣。
今年1月，國際清算銀行與歐央行、英國央行、瑞典央行、瑞士央行、日本央行和加拿大央行共同成立央行數字貨幣組織。中國央行數字貨幣DCEP也即將在深圳、蘇州、雄安、成都試點。
最新調查研究顯示，覆蓋全球75%人口和90%經濟產出的66個國家中，有10%國家的中央銀行將在未來三年內發行央行數字貨幣。
《經濟學人》將數字貨幣定義為：“可通過計算機或數字設備訪問的、無實體形態的、以電子方式存在的金融資產，包括但不限於比特幣、以太、XRP等加密貨幣。”
所以已經成為我們日常生活一部分的電子支付或稱為無現金支付，它其實和數字貨幣並不是一個概念，前者只是一種支付方式，但後者卻可能是對貨幣金融體系的某種顛覆。
名噪一時的反烏托邦科幻片《黑鏡》很多人都看過，其中第二集“一千五百萬的價值”讓人印象深刻。這個“未來”故事便是發生在無現金的全面數字化社會中，那麼一切變好了嗎？
在這個世界裡人們被電子屏幕和無處不在的廣告包圍，每天在如今被我們追捧的極簡風裝飾但狹小的格子間中醒來，日復一日地通過騎自行車來賺取消費點數，也就是那個世界的數字貨幣。
數字貨幣有其看起來“善良”的得失規則，譬如糖分過多，你的分數便會下跌，甚至可能降級，從而去做更低一等的工作，例如清潔工，這有沒有想起你的芝麻信用分？
唯一可以擺脫每天一塵不變的“階層”生活的機會是成為選秀明星，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頻道，當然入場券是需要要點數買的。普普通通的男主角一直“好好”地過著毫不起眼的平淡生活，直到他遇上了女主角。
一次偶然的機會男主角聽到了女主角動人的歌聲，被深深打動，便鼓勵和幫助她去參加選秀節目，用歌聲改變命運。但我們都知道，現實永遠不會按照你想象的模樣發展。
想成為歌手的女主角卻被評委和觀眾認定為，更適合去色情頻道做女主播，因為她擁有所謂天生的“誘惑力”，最後她答應了。
絕望的男主角無法接受這個結果，於是決定放手一搏，帶著想要自殺的心走進了演播廳，把尖玻璃架在自己的脖頸上，痛斥這個世界的荒謬、無序、黑暗和絕望，想要了斷自己。
接著更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主持人給了男主角一個無比誘惑的機會，他願意給男主角提供一個頻道，只要他一直這樣“激情演說”下去。而前一秒還要以死明志的男主角接下去做了什麼呢？
是的，他成了一個靠“販賣絕望”而活的傀儡。
還有很多人把這個《黑鏡》故事看作是對比特幣的影射，比特幣和區塊鏈是近兩年的兩大熱門詞彙，但能把這兩個概念解釋的清清楚楚的人寥寥無幾。
我們吃瓜群眾最多也就知道馬斯克曾經調侃的那句：“我有0.25個比特幣，但不知道放在了哪裡。”
在HBO著名喜劇《硅谷》中，倒是有一段劇情給小白們稍稍普及了一下關於數字貨幣的基本知識。
在這集虛構的劇情中，發明了終極壓縮大法的魔笛手公司上線了全新的互聯網，一個顛覆了我們正在使用的互聯網的、完全去中心化的、曾經的第一代互聯網人想要真正創立的那個烏托邦式的互聯網。
於是它成功收到了3000萬美元的B輪融資，但融資就意味著某種程度上公司發展可能不再由創始人說了算，於是創始人之一的吉爾弗伊爾就試圖說服創始人理查德，放棄融資，轉而創造自己的貨幣。
他用了一個據說十分牛掰的PPT（請戳閱讀原文下載）解釋了為什麼我們需要全新的貨幣，以及比特幣的本質到底是什麼。雖然作為硅谷精英，但理查德對於比特幣的認識似乎和我們沒什麼不同。
但天天“挖礦”的高級碼農吉爾弗伊爾是怎麼來回擊的呢？
在PPT裡他還舉了委內瑞拉貨幣大幅貶值的例子來進一步說明當下貨幣存在的風險和問題。在購買力嚴重縮水後，委內瑞拉老百姓開始丟棄手中的小額貨幣, 有的人甚至把這些貨幣當紙用製作成工藝品再去換錢的荒謬現象。
他甚至還融會貫通地運用了更高級的比喻來試圖讓我們和理查德明白數字貨幣的真正意義。在介紹加密貨幣的優點的時候, 吉爾弗伊爾還提到數字加密貨幣可以幫助全球20億沒有銀行賬戶的人更好的保護自己的財產。
顯然無論是數字貨幣還是貨幣體系，它的建立和改變是一件非常複雜的事情，無論是什麼樣的媒介形式，好與不好也並非我們一個普通的吃瓜群眾所能判斷的。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消除現金並不能消除犯罪，而現金也不會這麼快消失，即使你的錢包裡已經好久沒有現金了。
我們知道貨幣的本質是契約，它是樂高也好、香菸也罷（據說在監獄裡他們是流通硬貨幣），是黃金也好、紙幣也罷，甚至於未來當我們生活在火星社會可能會有全新的火星貨幣體系。
所有的體系都是建立在政治、經濟、道德、文化基礎上的，而在這些氣象形態極具變化的今天，未來這個契約兩端的交換物會發生什麼變化，誰也不好說。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我們都希望它是更安全和更公平的。
那麼最後，留個小小的問題，如果給你命名火星社會流通貨幣的權力，你會想把它叫做什麼呢？
《人類貨幣史》《新貨幣戰爭》《無現金時代》《行為經濟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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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於：Unsplash / Black Mirror / Coldplay-Up&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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