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哭了:儿啊,你爸走了,可妈还在!只要妈在,你就永远有家!

每当我忍受不住煎熬、痛苦、孤独,又想自暴自弃,出去买醉偷欢时,母亲广州之行的谆谆教诲又在耳畔回响……我抬头望天,顿时,母亲慈祥而期盼的目光犹如点点星光布满了整个天空。

01

我出生在湘西地区的一个小县城。家里姐弟五个,我排行老三。

父母都是邮电局的普通职工,邮政和电信不久父母就退休了。

我大学毕业那会儿还包分配,分到离县城百十公里的一个乡当统计员。跟乡干部们一起搞计划生育,征缴农业税。工作苦累不说,还得罪人。当时的计划生育政策非常严厉,对那些超生多生的农民一律结扎罚款,没钱就扒屋牵牛,计划外怀上的必须引产引流。

母亲哭了:儿啊,你爸走了,可妈还在!只要妈在,你就永远有家!

那一次印象特深,因为和我有关。

主抓计划生育的副乡长半夜三更接到线报,说石塘村那个扑空几次都未抓住的大肚婆躲藏在另一个乡的亲戚家,他立马把我们几个年轻的乡干部从被窝里叫起来,坐上一辆卡车直扑过去,这回还真的抓住了。副乡长生怕节外生枝,又连夜把这女人送去引产,车到县人民医院天刚放亮。

一行人又累又饿,副乡长叫我留下看管那女人,他们去附近一家很有名的粉店吃早点。过了几分钟,女人可怜巴巴地说,她很饿,想去买几个包子吃,我看她满脸憔悴,又挺着个大肚子,就动了恻隐之心,警告她说:你莫乱跑!我去给你买。我想,包子医院门口就有,几分钟时间你一个大肚子还能跑到哪里去?可万万没料到的是,等我买好包子回来,哪里还有那女人的踪影?问了几个人,都说没看见,我急了,像只没头苍蝇到处乱窜。

副乡长铁青着脸,带着我们几个从早到晚把县城的角角落落都找遍了,仍一无所获。

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像空气一样消失了。

事后,我受到警告处分。一周后,我没有听从父母和亲朋好友的劝阻,毅然决然地离职南下。

02

刚下海扑腾的我豪情万丈,在深圳一家上市公司干得风生水起,从文案、企划直至市场总监,后来也一度在广州和别人合伙开广告公司当老板,也曾肥马轻裘,徜徉在羊城的高级饮食娱乐场所,彼时的广告公司赚钱太容易,广告客户又有谁不知道我当年的手面是如何阔绰呢!

母亲哭了:儿啊,你爸走了,可妈还在!只要妈在,你就永远有家!

可惜一次项目投资遭他人暗算,如一夜春梦,把我所有的财产席卷而去,多少年的打拼化作了一缕青烟,转眼就进入了负资产大军。

房子抵押给了银行,车子和同居五年的女友一起跑掉了。家人为此愤愤不平,我却觉得没有什么,谁会用短暂的一生陪你受苦呢!

酒家食府和一掷千金的夜总会里再也见不到我的身影,排列整齐的金卡成扑克牌了;银行、保险业的精英们再也不用惦记着我的生日,给我送礼什么的,更不会请我吃什么海鲜大餐;饭店领班和妈妈桑的脸均是风云聚积之地,转眼间便可以冷若冰霜……

而患过脑溢血的父亲,知道我的遭遇后,经受不住这个打击,病情逐渐加重,最终撒手人寰。

和家人一起料理完父亲的后事,我又返回广州继续闯荡。试图咸鱼翻身,但造化弄人,我输得如此彻彻底底,所有的生路断得干干净净,别说再回到从前,就连放下身段去求职都屡屡碰壁。

母亲哭了:儿啊,你爸走了,可妈还在!只要妈在,你就永远有家!

我这才体会到什么叫地狱天堂。

我心灰意冷,无所事事,整日窝在棠下的出租屋里闷头大睡,吃泡面,喝二锅头,用酒精麻醉自己。

从每周给母亲打个电话报声平安,到十天半月一次,最后也记不清多久没跟母亲通话了。

我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和勇气跟母亲说谎?

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大弟带着母亲突然敲响了我的房门。

03

面对仿佛从天而降的母亲,我大吃一惊,恍若梦中,一下子不知所措。倒是大弟提醒,我忙把母亲让进了屋。

母亲环视着这个凌乱不堪的窝,又看着随手乱扔的脏衣服、泡面盒、空酒瓶……最后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当她确信这个马瘦毛长、胡子拉喳、形如枯槁的家伙就是她的儿子时,母亲的眼圈红了。

我难堪极了,想不到自己竟然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母亲面前,我手忙脚乱地给母亲倒水,嘴里喃喃道:妈,您怎么来了?

母亲没有吭声,大弟忍不住了,生气地数落我:还好意思讲!这么久也不晓得给家里打个电话,打你电话又关机,妈都急坏了,怕你出什么事,一定要我带她来找你。

我羞愧万分:你们怎么找得到这地方?

弟弟说,妈上次给你寄腊肉,幸好快递单还在,按那上面写的地址找来的。

我心里一酸,不知说什么才好。

前几年,儿子还算风光的时候,好几次叫母亲到广州住一段日子,母亲都以年纪大了,晕车,不习惯,你爸离不开人照顾为由婉拒了。而今,儿子跌落谷底,孤立无援,心如死灰时,母亲,年逾七旬的老母亲,千里迢迢、义无反顾地赶来了。母亲坐高铁晕车,从老家做火车到广州要十五六个小时,我不知道,从未出过远门、腰椎间盘突出的母亲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心如刀绞,不争气的泪水顿时溢出了眼眶。

我叫了声:妈!

母亲抹了下眼睛,很平静地问:你就打算这样混一辈子?

我不知如何作答。

母亲又说:钱财是身外之物,只要人活着,比什么都强。你如想再活出个人样来,就跟妈回去。

我哽咽着道:妈,我哪还有脸回去?

母亲恨铁不成钢,声音一下就大了:不就是亏了,让人家骗了,变穷光蛋了吗?又不偷不抢,怕什么?!面子舍了不要紧,还可以挣回来。做人的精气神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走,跟妈回家!

我哭丧着脸:我哪里还有家?

母亲哭了:儿啊,你爸走了,可妈还在!只要妈在,你就永远有家!

母亲的话一下子戳到了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顿时一股暖流漾满了整个心胸。凝视着母亲慈祥而憔悴的脸庞和满头白发,我百感交集,泪流满面,情不自禁地扑到母亲怀里,大叫了声:妈!

母亲哭了:儿啊,你爸走了,可妈还在!只要妈在,你就永远有家!

04

回家后,母亲让二姐把我安排在她承包的酒店上班。

我具体的工作是招聘面试、办理离入职手续,每月的考勤汇总,接听电话,发送通知,复印打印文件,签订各类业务合同等等,说白了,就是个行政文员的活。

曾经面对全国市场进行营销推广,同精英们一起天马行空地侃创意和策略,用PPT做精美的策划方案进行提案……而今,每天面对着繁杂、看得头昏眼花的Excel表格,写着各种不用过脑的通知通报,招聘那些连招聘表格都不会填写的中年妇女,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又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这还是其次。

县城不大,正所谓好事不出门,臭事传千里。我的境况很多人都知道了。以前我在老家也小有名气,算是个人物,每次回家都是饭局不断,各种应酬应接不暇。而今,手机非常安静,极少有人来扰,甚至连同学会好像也把我忘记了。偶尔碰到熟人朋友,貌似也很热情,依然叫我老总,但语气腔调听起来是那么刺耳和意味深长,我强颜欢笑,打声招呼作罢。

现在,我依旧坐在酒店办公室里,拿着微薄的薪水苟且偷生。但闲暇之余,我注册了包括头条在内的自媒体,也尝试着写小说和剧本,我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失去了锦衣玉食和灯火阑珊的夜生活,没有了三文鱼和拉菲,但每天有母亲的嘘寒问暖和温热可口的饭菜,下班回家有一盏为自己亮着的灯,人生的得失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母亲哭了:儿啊,你爸走了,可妈还在!只要妈在,你就永远有家!

现在总算是知道什么是心如止水了。没有经过大富大贵,大灾大难的人,根本就不配谈心如止水。

没有在深夜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

每当我忍受不住煎熬、痛苦、孤独,又想自暴自弃,出去买醉偷欢时,母亲广州之行的谆谆教诲又在耳畔回响……我抬头望天,顿时,母亲慈祥而期盼的目光犹如点点星光布满了整个天空。


和风私语:一个温情脉脉的自媒体,期待和你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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