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海瑞擡棺罵嘉靖

"壁立千仞,無欲則剛。”意指懸崖絕壁能夠直立千丈,是因為它沒有過分的慾望,不向其他地方傾倒。這樣的人是可怕的,因為他沒有牽掛,沒有慾望。向著自己心中的道義為指導,直立千丈。

海瑞(1514年1月22日-1587年11月13日),字汝賢,號剛峰,海南瓊山(今海口市)人。

海瑞確實沒有什麼慾望,他唯一的事情就是工作,工作。嘉靖三十七年(1558年),海瑞升職調任浙江淳安縣知縣。

很奇怪的破格提拔,但放在海剛峰的身上卻沒有異議了。科舉制度由來至此,無數人擠破頭皮,在書齋裡習讀聖賢之書,私下打點上級,可是難以博得一官一職。這個平時摳門的連肉都捨不得買的大明帝國的小官員是怎麼升為知縣?

原因很簡單。在大明朝,當官就是貪汙的開始,整個官員隊伍裡真正實幹的人並不多。海瑞,已經在之前的工作中證明了他的能力,縱使官場黑暗,但總是要有幹實事、敢做事的人。除了海瑞,別無他人。

關於這個問題,那些貪的盆滿缽滿的官員心裡都有數。

海瑞

海瑞在私生活裡也節儉的令人驚訝,到了令人不解的地步。菜也不買,自己開闢個後花園種菜,柴也自己上山砍柴。這樣又省下一筆錢。可是哪怕這樣,海先生卻任然穿的像個乞丐。全家人的衣服都破破爛爛,縫三年,補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

當然,海先生偶爾也奢侈一下。但是估計這個消費水平,言官們都不敢寫到書上彈劾他。在海瑞母親生日的時候,上街買了二兩肉。當他走在菜市場,停在肉鋪前的時候,肉鋪老闆都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這估計是那個肉鋪老闆賣的最驚訝的二兩肉。

“想不到我這輩子還能和海縣令做成生意啊!”

很可笑麼?

也許當社會黑暗時,正直的人卻成了另類。

嘉靖四十三年,在江西興國任縣令的海瑞接到調令,升職任戶部雲南司主事(正六品)。

上任的第一件事,他就寫下來這封驚天地泣鬼神的“直言天下第一神奏”。《治安疏》

現在我抄錄部分奏摺原文,以便讀者更好的理解這位海先生。

“陛下則銳精未久,妄念牽之而去矣。反剛明而錯用之,謂長生可得,而一意玄修。富有四海,不曰民之脂膏在是也,而侈興土木。二十餘年不視朝,綱紀馳矣。數行推廣事例,名爵濫矣。二王不相見,人以為薄於父子。以猜疑誹謗戮辱臣下,人以為薄於君臣。樂西苑而不返宮,人以為薄於夫婦。天下吏貪將弱,民不聊生,水旱靡時,盜賊滋熾。天下因即陛下改元之號而臆之曰:“嘉靖者言家家皆淨而無財用也。”————《治安疏》

大意翻譯過來是這個意思:陛下你當上皇帝不久,你當時立下的壯志豪雲都忘個差不多了。一意求長生,整日修道。你擁有四海,卻經常收刮民脂民膏,興建土木工程。二十多年,都不上朝,致使綱紀頹廢,買賣官員的事情經常發生。聽信道士的話,二王不能相見,父子人情淡薄。經常猜忌誹謗大臣,君臣關係淡薄。整日在西苑玩樂不返回回宮殿,夫妻關係淡薄。天下大亂,官員貪汙,軍隊戰鬥力低下,民不聊生,水旱災害常發,強盜橫行。老百姓都在議論:“嘉靖,嘉靖,家家皆淨。”

很難想象這句話是對聖上嘉靖皇帝說的話。這般語氣,就如同父親在教訓他不聽話的兒子一般。意料之中,嘉靖皇帝看了奏摺以後,一把摔在地上,臉色氣的鐵青,雙耳發紅。“把海瑞給我抓起來!”皇帝震怒,滿朝轟動。

嘉靖(明世宗)

不知死而死,是為無知;知死而是,是為無畏。

可想而之嘉靖有多生氣。我貴為天子,被你區區小臣責罵。皇家家事都要插手?我不見我的兒子都有意見?我的夫妻之事都要插手,和你什麼相干?

可是,這是忠誠啊!對大明帝國的忠誠!對皇上的忠誠!海瑞心裡,有的只是道義,吃著朝廷的俸祿,就為朝廷辦事。他沒有牽掛,沒有慾望。向著自己心中的道義為指導,直立千丈。就像他在南平縣當教諭時,面對前來視察的知府,海瑞沒有跪拜。他永遠像一座山峰一樣,樹立在凡人之間。

嘉靖不殺他,他在奏摺背後看見了更多,他看到了責罵之外的東西。他們叫———忠誠、責任和正直。

海瑞的妻子看見海瑞坐在棺材旁邊,哭的痛哭流涕。海先生面不改色看著妻子,他的心裡只有國家,只有正義。

“記得把我抬進去放著就好。”

被關進監獄的海瑞終於有一天迎來了命運的轉折。嘉靖突然想起了這個不給他面子的海瑞,打算殺掉他。

這時,徐階站了出來。

徐階是一個正直的人,雖然在上海的徐家黃金萬兩,腰纏萬貫。

“皇帝,你上了海瑞的當了。”

嘉靖疑惑的看著徐階。

“我聽說,海瑞上奏之前,早已買好棺材在家裡等待死亡。他早知他的話會激怒皇帝您,如此大逆不道。居心叵測啊!他想通過罵您來換的好名聲啊!”

嘉靖聽著,連連點頭稱是。

徐階是一個正直的人,他騙了嘉靖,但是他救了大明帝國的一位忠臣。他知道這個瘦弱的人,會爆發出巨大的能量,指導著明朝官場風氣的走向。

徐階不是嚴嵩,他明白是非。不收錢也辦了事,挽救了這位垂在生死邊緣的海瑞。

海瑞心裡沒有私利、沒有官欲,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海瑞心裡有的僅僅是道義,成為我們的標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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