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8.7《雅舍小品》:散文大師梁實秋其實是個風雅的段子手

韓寒說:“我寫短文的模範是梁實秋的文章,梁實秋很幽默,他影響了我很多”。

如今生活節奏快、壓力大,如果能偷得半日閒,而你又恰巧喜歡看書,那麼梁實秋的《雅舍小品》實在是個不錯的選擇,讀這本書不僅有刷抖音之功效,而且你在爆笑之餘,還能被作者學識和風趣所薰陶,最後還能讓你感覺平淡的生活其實樂趣無處不在。

《雅舍小品》是梁實秋散文的代表作。梁實秋學養、閱歷、性情、氣度,充分體現在《雅舍小品》之中,造就了他在20世紀中國散文史上大家的位置。從題材內容上看,《雅舍小品》寫的都是身邊瑣事俗事,初看題目覺得平凡之極,讀罷卻又妙趣橫生,平中見奇,有一種深得我心之感。

《雅舍小品》的文章,專注於日常人生的體察與玩味,著眼於人性的透視和精神的愉悅。談笑風生,於小節處蘊含哲理,不時閃爍出機智,開涮幾句玩笑,令人忍俊不禁捧腹厥倒,營造了一種閒適幽默的境界。

《雅舍小品》中體現出的幽默代表了梁實秋散文創作的一個突出風格。下面我們從三個方面來分析梁實秋散文獨特的幽默風格。

豆瓣8.7《雅舍小品》:散文大師梁實秋其實是個風雅的段子手


01 含蓄深沉的幽默

這樣的幽默是一種無可奈何的笑,是一種婉轉的表達。

例如《駱駝》這篇文章,表面上看來似在著重張揚駱駝的忍辱負重、吃苦耐勞的精神,實際上卻飽含著對人間待遇不公的怨憤,如文中所寫到,駱駝這樣的動物若是從地面上消逝,可能不至於引起別人多少的惋惜,尤其在當今這個世界,大家都喜歡養善解人意的哈叭狗,象駱駝這樣的“任重而道遠”的傢伙,恐怕只好由它一聲不響的從這個世界推下去吧”。梁實秋的這種影射式的技巧、練達而不輕浮的笑,是很合乎其清高的個性合和教養有素的紳士風度。

又如《鼾》一文,”這位相貌清癯儀態瀟灑的朋友,頭剛沾枕,立刻響起鼾聲,不是普通呼嚕呼嚕的鼾聲,他調門高,作金石聲,有銅錘花臉或是秦腔的韻味,而且在十響八響的高亢的鼾聲之後,還猛然帶一個逆腔的回鉤。這下子他把自己驚醒了,可是他哼哼唧唧地蠕動了幾下,又開始奏起他的獨特的音樂。我不知所措,徹夜無眠。過兩天這位朋友搬走了,又來了一位心廣體胖脂腴特豐的朋友,他在南京有家,看見我室有空床,決意要和我聯床夜話。他塊頭大、氣勢足,鼾聲轟隆轟隆,不同凡響。凡事應慎之於始,我立即拿起一隻多餘的繡花枕頭,對準他的床上擲去,他徐徐地開言道:“你是嫌我鼾聲太大麼?”原來他尚未睡熟,只是小試啼聲,預演的性質。我毫無辦法,聽他演奏通宵達旦。

諸如此類的文章,在梁實秋先生的雅舍小品以及各類文章都是比《小孩》一文中,嘲諷過於慣著孩子的現象這樣寫:

“我一向不信孩子是未來世界的主人翁,因為我親見孩子到處在做現在的主人翁”。

他用他慣有的幽默的筆法,使你能夠在愉快的心情中反省、接受,這是梁實秋的幽默與別人的不同處。


02 豁達閒適的幽默

這種幽默是一種豁達,是一種笑談人生的態度,是一種不俗套的輕鬆的笑,這樣的例子在梁實秋的作品中是隨處可見的。

如梁實秋《老年》一文: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在宴會中總是有人簇擁著你登上座,你自然明白這是離入祠堂之日已不太遠。上下臺階的時候常有人在你肘腋處狠狠地攙扶一把,這是提醒你,你已到達了杖鄉杖國的高齡,怕你一跤跌下去,摔成好幾截”。

梁實秋的這篇《老年》,運用其與眾不同的幽默手法,完全拋開那種沉重的話題,以一種平靜的心態對待,給人一種輕鬆開朗感覺。他是用一種平靜的心態寫著一種時光的流逝的無奈。將一種悲觀的情緒化為一種積極向上的人生態度,體現出一種超然物外的豁達的人生態度。

如《下棋》一文中,寫出一對對活脫脫的棋迷,令人捧腹不已:“我有兩個朋友下棋,警報作,不動聲色,俄而彈落,棋子被震得在盤上跳蕩,屋瓦亂飛,其中一位棋癮較小者變色而起,被對方一把拉住:“‘你走!那就算是你輸了’。”我曾見過二人手談,起先是坐著,神情瀟灑,望之如神仙中人,俄而棋勢吃緊,兩人都站起來了,劍拔弩張,如鬥鵪鶉,最後到了生死關頭,兩個人跳到桌子上去了”!

作者把棋迷放入生死關頭,棋迷迷棋之深在強烈的人物與情境的反差中達到了置生死於度外的境界,又寫不同棋勢下棋迷的反差,幽默也在這裡被推向了極致。梁實秋所向往的是把令人煩惱和痛苦的輸贏置之度外,以內心的豐贍愉悅為人生情趣的中和之度。這種豁達、超然、和諧的審美理想折射在藝術幽默上則表現為適度、靜觀、平和。

豆瓣8.7《雅舍小品》:散文大師梁實秋其實是個風雅的段子手


三、溫和諷刺的幽默

梁實秋擅長用調侃輕鬆的語調,將評論對象以講故事拉家常的口吻向你娓娓道來,不動聲色的以一種調侃式的語調幽默一把。

比如《排隊》一文,“如果你起個大早,趕到郵局燒頭炷香,櫃檯前即使只有你一個人,你也休想能從容辦事,因為櫃檯裡面的先生小姐忙著開櫃子、取郵票文件、調整郵戳,這時候就有顧客陸續進來,說不定一位站在你左邊,一位站在你右邊,也許是衣冠楚楚的,也許是破衣邋遢的,總之是會把你夾在中間。夾在中間的人未必有優先權,所以三個人就擠得很緊,胳膊粗、個子大、腳跟穩的佔便宜。夾在中間的人也未必輪到第二名,因為說不定又有人附在你的背上,像長臂猿似的伸出一隻胳膊越過你的頭部拿著錢要買郵票。人越聚越多,最後像是橄欖球賽似的擠成一團,你想鑽出來也不容易”。

《排隊》以輕鬆戲謔的語調生動形象地勾勒中國人排除的場面。不動聲色,無一字批評,卻讓插隊者汗顏。

又如《謙讓》一文,梁實秋說人們在酒席上都有座位,彼此總要虛情假意“謙讓”一番,但在長途汽車上,他們就決不“謙讓”了,他由此指出人性的虛偽和自私:

“可以無需讓的時候,則無妨謙讓一番,於人無利,於已無損;在該讓的時候,則不謙讓,以免損已;在應該不讓的時候,則必定謙讓,於已有利,於人無損"。

梁實秋認為“諷刺文學的出發點是愛,不是恨。他無論是批判社會還是諷刺社會上的某些不道德的人,不是用尖酸刻薄的詞語,更不是破口就罵,而是採用一種不溫不火的諷刺。讓其初次讀來無關痛癢,細細品味卻是諷刺的入木三分,令人拍案叫絕。

豆瓣8.7《雅舍小品》:散文大師梁實秋其實是個風雅的段子手


04 結語

讀《雅舍小品》,如同尋常閒聊暢談一般,令人深感自然輕鬆,親切有味。如在江邊的小屋,靠著玻璃窗,烘著炭火,喝著清茶,同朋友談閒話,時不時一陣爆笑。

梁實秋《雅舍小品》寫平凡的瑣事而平中見奇,以小見大,妙趣橫生;深沉含蓄、豁達閒適的幽默風格,讀上一兩篇,便會愛不釋手,因為,他寫得實在太有趣。

現代作家、文學評論家司馬長風說過:“在現代散文作家中,論幽默才能,首推梁實秋,其次是鍾書”。梁實秋曾經說過:“幽默太露骨,太囂張就失去了‘幽’和‘默’”。他在雅舍小品中表現出來幽默正是他這句話的真實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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