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居民——請善待野生動物鄰居

【環保筆談】

城市中生活的野生動物以及城市中屬於“自然”的那些部分,對於公眾來說似乎還很陌生。實際上,這個概念的主體並不新鮮——“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裡”“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在這些耳熟能詳的詞句中,野生動物已經與城市共存了數千年。

過去,人類對自然的理解主要有兩種:一是神化,將自然簡化成符號圖案,託物言志,入詩入畫;二是物化,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向自然索取食物、藥物和工具。今天,隨著生態文明建設的整體推進,我們充分認識到,人與自然的和諧是人類社會永續發展的重要前提。城市作為地球生態系統重要的組成部分,其“野性自然”的那一面亟待被人們瞭解。

只有當多數人開始關注到鳥類遷徙的路徑,開始意識到捕捉飼養野生動物會受到法律的制裁,開始注意到殺蟲劑和滅鼠藥濫用對生態產生危害時,城市動物這個話題才更具討論的空間。而這個基礎需要兩種重要的素養——一是現代自然科學,二是現代生態倫理。培育這種素養的過程,離不開理性和感性力量的推動。其中,理性的力量主要通過教育、科學和行政司法體系來建立理性認知與行為規範;感性的力量主要通過文藝作品和媒介傳播獲得直接感受和倫理認同。

作為一名紀錄片工作者,我認為優秀的紀錄片作品總是能在認知和感受之間取得美妙的平衡,甚至可以對觀眾的知識結構和倫理取向產生深刻的影響,比如《海豚灣》《地球脈動》《第三極》等。所以幾年前,我們就認為在城市動物這個新的公共議題中,紀錄片不能也不該缺席。

經過三年拍攝製作,國內第一部城市動物紀錄片《我們的動物鄰居》在央視紀錄頻道播出。我看到了許多觀眾的留言和評論,意外的是,這部片子讓那麼多截然不同的人心中產生同一種觸動和共鳴。過去,每年冬天都會有成群結隊的長耳鴞來北京越冬,在天壇和國子監觀賞樹上的貓頭鷹是不少老北京人冬天獨特的記憶;然而,隨著人為干擾的不斷加劇,長耳鴞與貓頭鷹正在漸漸退出北京,難覓蹤跡。當看到紀錄片的主人公苦苦追尋,在北京南海子公園與長耳鴞重逢的那一幕,不少觀眾都留言“感動哭了”。

拍攝早期,我們曾糾結於是否要把知識闡述放在首位。直到我們一次次來到城市中的“野外”——其實就是最擁堵的道路轉角、最繁忙的摩天樓樓頂和名勝古蹟的一個角落,直到一次次見到動物以弱小的身軀為生存和繁衍做奮力一搏時,我們開始被更原始、更有力量的東西所觸動。

北京雨燕究竟如何完成跨越地球的偉大遷徙,我們無法呈現,但我們能感受到環志時把它握在手裡的分量。灰鶴的腿裡靜脈血流量少,不散熱不怕凍,可以一直站在冰上,我們也跟它一起在冰湖上凍了一天一宿。紅隼繁殖期的生活史,我們沒能完整表現,但在電池用光的最後一刻,我們見證了最後一隻小紅隼破殼而出,長成為一隻像樣的猛禽,在暴風雨來臨前飛翔。

事實上,對自然的感受能力是人類永恆的初心和情感紐帶,它深藏在我們的基因裡。不論民族、文化還是年齡的差異,我們都來源自然,也永遠無法離開自然。我們引以為傲的文明,沒有一樣能從根本上撇開同自然的關係。而這一切,在越來越喧譁的城市中,在越來越忙碌的生活中,往往被忽略、掩蓋了。

對自然的感受不會失去,需要的只是喚醒。這些就是我們最想傳遞的東西。相信有一天,提到身邊的野生動物,我們都可以說上一段同自己有關的故事或經歷。

(作者:閻昭,系紀錄片《我們的動物鄰居》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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